<>这是什么地方,或许没人能比“双生”自己更清楚了,这个地方,这么熟悉,甚至她当年就是从这里出去的,也甚至那个人,那个干净的少年,也是她一手扔进这地方的。
多少人的噩梦在这里就有多少绝望在这里开始,她所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没有谁比终黎倾更清楚,他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除了她几年来用了特定的法子能躲避开他的感知,其他的时候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现在明显连那个方式都没有用了,他已经回来了,他所掌握的力量,远远超出了她所能躲避的范围。
终黎倾站在高台的后面,隐匿在黑暗里,看着“双生”在高台上颤抖,看着她的眸光里逐渐表露出来的畏惧,他突然开心的笑了,这个地方,他第一次见到锦瑟的地方,或许只有来过的人才知道,这里有多肮脏,无数人沉迷其中,带着病态的欢乐,带着疯狂,以至于在终黎倾这样的人心里,当初将锦瑟救下的时候都压抑着一口气。
现在再看见台上挣扎着的“双生”,他好像有些明白了那些人的快乐之源,将一切干净的肮脏的东西,都毁在自己的手上,将一切美好都直接掩埋,看着开的正好的花骨朵在自己的手上凋谢枯萎,看着白净的皮肤上露出血淋淋的伤痕。
一切病态的欲望,都躲避了阳光,暴露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在这里,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人没有丑恶之分,因为他们都烂到了骨子里,他们的根,早就已经断了。
终黎倾突然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光芒的映衬下,骨节分明,带着些温柔的玉色,好看的很,他却好像看见了鲜血,在他的手上低落下来,溅在了他的脸上。
再往前看去的时候,只看见鲜血淋漓的她,半跪在地上,呼吸几不可闻。
终黎倾的眸子一沉,他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的人了?不知不觉间的改变,永远都是最让人畏惧的,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与当初自己所要成为的人,所要追寻的东西都背道而驰。
终黎倾想到了锦瑟,那个干净的如水一样的男子,他又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么场地时间,这么多的痛苦,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终黎倾看向前面的视线有些模糊,他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的,不可以,他不可以真的让“双生”这样去死。他不会喜欢自己手上沾染鲜血的,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会嫌弃自己,他会害怕的吧。
不可以,终黎倾突然迈开了步子,上前两步将上面的夜明珠直接击碎了,众人的惊呼声中,散落了一地亮堂堂的碎片,光也不只限于高台之上,他过去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双生”抱了起来,在一片惊呼叫喊的混乱声中离开了这个罪恶的地方。
回头再看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毁了这个地方,只是那里的人,几百条肮脏的人命,他不想沾。
只是终黎倾离开之后,那里的人都静止了一下,再有动静的时候,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我这是在哪儿?哎,你怎么也在,你老婆生了吗,是不是个大胖小子?”
“哎,对哦,是的,我这是出来买些苹果啊梨什么的,老婆要吃,我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那边,那边好像可以出去,大家快出去吧,这里阴森森的,看起来怪渗人的。”
“走走走,赶紧走,也不知道什么鬼地方,再不是什么人的阴谋把我们弄晕了关进来的。”
“兄弟你这话说的太可怕了,快快快,快离开。”
一个地方的消失,是无数生命的重新开始,见到日光的时候,一群人都有些不大适应,好像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一般,再回头朝身后望去的时候,黑黢黢的一个入口,没人愿意再回去,都踏上了前路去寻找了自己的归处。
终黎倾抱着“双生”又回了将军府,稍微感知了一下她的气息,随后渡了自己的力量过去,再看着她悠悠转醒,随手将她扔在了地上:“既然要演就演好了,没有我的指令,若是你敢做出下一个举动,那必死无疑。”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此时一直被困在结界里的南宫武也终于感觉到有了出口,他迅速的钻了出去,看见自家女儿呆坐在地上,连忙紧张的飘了过去。
“没事儿吧,双儿你伤到哪儿了,皇上有没有对你做些什么?”他焦急的开口。
“双生”这才回了神来,只是还是呆愣着,只回了他一句:“没事儿,让我自己待会儿。”随后爬起身来回了自己的院子,将身后的南宫武甩开了。
南宫武也不好跟进屋子里去,只好守在门口,注意着里面的动静,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伤了自己。
“双生”进了屋子里,将门关上,然后就瘫坐在了地上,想起刚刚的事情来,她的腿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抖,死亡的滋味太可怕了。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若是再拿最后一刻终黎倾没有带走自己,那她怕是现在连尸体都凉透了。
她的手落在自己的嘴角,将那溢出的血迹擦了擦,心头一痛,竟然又是喷出了一口血来。终黎倾渡给她的,其实只是保证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同时起了一个监督的作用,其实内里早就已经伤透了,她现在虚弱的很,甚至难以再站起来。
外面守着南宫武她知道,所以她的动静也不敢太大,她没有办法解释这消失了一会儿的功夫发生了什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现在就只能装着自己心情不好,不想多说话也不想出门,否则南宫月要是叫她过去作陪,怎么都遮掩不了自己的伤势。
而另一边的锦瑟,纵马疾驰,很快来到了地方,坞城现在戒备森严,没有人能随意进出,因为锦瑟是从京城的方向过来的,又出示了身份证明,门口守门的士兵才将他放进来。
等他找到城主府上的时候,却被告知双生不在此处了。
“大人,那位小姐的确不在此处了,今天一大早的时候就带着她身边那个人一起走了,好像是去了最源头的地方。”城主看着他有些畏惧,这个国师,这些年来有多得宠他们不是不知道,甚至这几年的国家都是皇上交由他代理的,可想而知若是惹怒了他,轻则官位不保,重则性命不保。
锦瑟看着他畏惧的眼神,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也礼貌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劳烦城主大人给我指个方向,他们去了哪里,或者有没有什么地图之类的东西。”
那城主犹豫了一下,最后拿出了一张地图来,翻了一会儿指给他看:“就是这个地方。”犹豫了一下他又开口说:“大人还是不要去的好,那里邪乎的很,况且那儿出来的人现在也还在城池下守着,还是不要污染了大人的眼睛,那位姑娘说她有办法,我们还是再等等的好。”
那位姑娘可是跟他说了,这是瘟疫,他也出去看过,远远的从城墙上,看见的尽是血肉模糊的影子,渗人的很,是个人都想要远离,也不知道那个姑娘哪里来的胆子,居然还敢跟他们说话,只是最后的要求有些奇怪,她不让他们射杀那十几个人,若是杀了直接烧了不就好了吗,何必那么麻烦,连这路都给封了。
只是那姑娘跟他们解释的后果实在是严重的很,他们目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国师来了,要是要出城去寻找那个地方,就算那姑娘交代了,他们也得将那些人射杀了才是,不能污染了国师的眼睛。
锦瑟没说话,拳头攥的有些紧,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小姑娘,他的小双儿,居然一声不吭的自家就去了,他害怕,他怕她会出什么事儿。为什么双儿不能再等等他,只一会儿就好的啊,等他一起来处理这件事情不好吗?
锦瑟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开口:“我要出城,劳烦城主了。”他需要去,他要寻他的小姑娘去,他不能让他的小姑娘独自面对那些怪物。
城主有些犹豫,但还是领了他往城门下去了,但是没有立马打开城门。
城墙上守着的侍卫见城主过来,连忙禀报了一下情况:“他们还在,现在情况挺稳定的,好像也能听懂我们说话,刚刚扔了干粮给他们。”
城主这才松了口气,能稳定就好,只是即便目前还是稳定的,他也不敢把国师就这么放出去啊,若是那些东西一看见活人就又变了呢?
锦瑟见他犹豫,蹙眉催促:“开门,我没有关系,你们保护好自己就是了。”他既然想要出去,那就一定是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只是他不清楚那些人的攻击性会有多强,万一打开门之后,冲进了这城里来再伤了百姓他可难以护他们周全。
但是那些人能一直完好无损的待在城下,即便城主不说他也能猜出来,肯定是那个小姑娘交代的,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下令射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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