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她都像是个旁观者,可是那些情感好像又是她真实经历过的。
梦里的那个女子,更是难以形容的熟悉,就像是她曾经真实经历过一般。
她轻轻漂浮着跟在她的身边,从她还是懵懂的小小一只的时候,到长大,再到孤身一人在各处混着生存,直到某一天,她遇见了一个男子,那男子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她所在的地方,没有一个人是不畏惧他的。
终黎倾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只觉得她干净的很,在如此的污秽之地居然也能养出这样的人儿,他想,这家伙跟那人真像啊,像到一眼便能在那么多麻木的生灵里看见她。
于是终黎倾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宫殿,那里阴暗冷漠,所有的罪恶之源都从那里产出。
女子自然是不敢跟他就那么进去的,虽然她很感谢他愿意给自己一个住处,但是那样的地方,她不敢。
终黎倾唤她双儿,原本冷漠的眸子里也有了些温度。女子还在畏惧的时候,他轻轻回身,牵起了他的手,拉着她进了门去。
里面别有一番洞天,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阴冷,有着暖炉和光明。有很多的侍卫,但是他们呆板如死尸一般,从来不会制造出一点动静。
所以屋子里唯一会有动静的便是那个女子,她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畏惧,倒是对一切都新奇的很,在终黎倾忙着处理公事的时候,她就自己去探寻屋子里的所有角落,就像是冒险一般,她或许会在某一处逮住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咪,又或许会在某个夜明珠的光芒之下发现一团蜷缩的阴影。
那个被终黎倾唤作双儿的女子就那么在此地住下了,终黎倾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无论她需要什么,他都会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找来,只是他会限制女子的自由,渐渐的,他不再允许双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囚禁争吵便也同时爆发了。
最后的时候,终黎倾还是束住了双生,她也就那么心甘情愿的留在那个小院子里,日复一日的陪伴着他。
魔界存活的一众生灵看着终黎倾的性子一日日的变好,不再像以前一样阴晴不定,比以前稍微放松了些,不再每日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终黎倾喜欢呆在双生的小院子里,那里的一切都跟她的人一样,美好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她会在院子里种上花朵和树木,即便那样的东西很难在魔界生存下来,但是她就是成功了,不仅成功了,还长的明媚,让人一见便生出欢喜来。
终黎倾也生出了几分疑惑,这样的家伙,真的该是在魔界的吗?或许,她本来不属于这里?
只是几番探查以后,终黎倾失望的发现,这女子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灵,他本以为会是与那人有关的。有了希望,失望的时候自然也就显得格外强烈。
自此,终黎倾便不再进来这院子了,也不再束缚她的自由,甚至再也不管她。
双生的生活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只是现在的她,不用再担心吃住了,每天种种花,出去玩耍的时候还能送给那些小孩子。带有生命的东西,在魔界显得格外珍贵,那一束花里,满满的生命能量,让一众拿到花的小家伙们都震惊不已。
她是一个很明媚的人,在死气沉沉之处更为显眼,自然也就有了不少魔动了歪心思,想将她绑架带走,但是某一次偶然的跟踪之后,就再没有人有这样的想法了,这个女子,是住在王那里的,她是他们不能触碰的东西。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虽然双生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以前每日都恨不得赖在她这里的家伙突然就改变了方向,甚至连见她一面也不愿意。双生在他的宫殿里为他种上了树木,到了花季的时候会每日交给仆从们一束花,让他们转交给终黎倾。
直到某一天,她睡醒的时候,有个男子立在床头打量着她。
一身白衣,不染纤尘。
双生有些疑惑,魔界会有这样的男子吗?她那么多年所见到的,不过就是些黑乎乎的家伙,即便是白净的,但是他们的身边也必然缠绕着黑气。就像终黎倾那样,即便是看不见黑气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人感到寒冷。
这个男子,看起来倒是温和的很,双生在他的注视下将自己收拾好,那男子也就在一旁候着,等待她做完自己的事。
双生甚至将花都浇完了,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他太安静了,也太温和了,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紧张与烦躁。
双生想起来有这么个人的时候,连忙放下水壶,转身准备回去屋子里面,却见男子正坐在窗前看着她。
双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开口问他:“你是?”
男子只是看着她,不答话。双生的脸逐渐有些红了,这样的情形是她有意识以来从没有遇见过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是心里有些慌乱,也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男子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是开了口:“不要害怕。”声音温润的很,带着些暗哑的深沉。
双生僵住的身子终于是敢动弹了,磨磨蹭蹭的走进了屋子,然后再磨磨蹭蹭的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没开口,但是也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她没有在害怕。
男子低声笑了笑,然后走近了些,问她:“你愿意跟我离开吗?”
离开?去哪儿?她现在挺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双生摇头:“不要。”
她拒绝了,男子也不恼,下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她的院子里。
几乎是同时,终黎倾就闯了进来,面色如水,看不出情绪,他扫视了院子里以及还呆愣站着的双生,问了句:“刚刚可有人来?”
双生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就是直觉告诉她,不能回答终黎倾刚刚有人来过,不然会发生生命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于是她很快就掩饰好了情绪,乖巧的摇了摇头:“没有。”
终黎倾眸子里的亮光还是暗了下去,她院子里的花香,的确还是那么浓郁,那么充满生机,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大概是他又多想了,睡梦里的事情,谁能辨别得了真假?怕是一时恍惚,又错认了吧。
双生见他不再说话,出去的同时将门也带上了,终于松了口气。不过那人也的确就消失不见了,在她面前像消散了一样。
双生觉得那男子定然是与终黎倾有生什么关系的,而且并不想让终黎倾知道他的存在,现在的事情,在双生的理解范围内超出了一大截,要是她直接就将这些事情都抛到了脑后,再不去想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事情。
直到几天后的战场上,双生才再次见到了那个男子。
终黎倾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带着她上了战场,虽然双生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自然终黎倾安排了,那就绝对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双生只是惊讶了一下就穿好了自己那身战袍乖乖的跟在了终黎倾的身后。
只是上了战场的时候,她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敌军的那个将领,为什么会是上次突然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的男子?难道她包庇敌人了?这么一想心里尽是愧疚,终黎倾收留她,供她吃喝住行,她居然还包庇他的敌人。
那男子穿着一身银白的战甲,目光往这边看来,却是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终黎倾勾唇浅笑,开口道:“怎么?天帝大人莫不是看上了我的双儿?”
虽是玩笑的语气,眸子里却没有一点温度,他看着他,凉薄的很。
终黎倾将双生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男子的目光,他的笑容更是灿烂,让下面的一众兵卒都看得有些出神。这样的魔帝,他们可是从来没见过的,一向都是阴沉着脸的魔帝居然会笑?还这么灿烂?
男子的眉头微皱,被挡住的视线有些不耐烦,但是下一瞬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看着终黎倾不置一词。
终黎倾看着他,眸子贪婪的在他的脸上扫过,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去。
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男子终于是开了口:“把她给我。”
终黎倾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的,笑着看那男子,似乎还有些挑衅:“我若是说不给呢?怎么?天帝大人要明抢吗”
明抢这个词直接激怒了一众天界的士兵,他们自诩高人一等,即便只是最小的兵卒,也活得端正,怎么可能允许这个词被安在他们最为敬仰的天帝大人身上?
男子抬手安抚了一下一众蠢蠢欲动的士兵,然后才开口:“不,我要你自己交出来。”
这话说的实在狂妄的很,一众兵卒都有些惊愕,这样的天帝,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终黎倾听见他的话,身体几不可查的顿了顿,望向他也有些愕然,但是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勾唇浅笑:“那不如天帝大人用自己来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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