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怀仁在懒懒地晒太阳,蓝霜华在不远处逗虎。
他抱着小黄鹂,一本正经地碎碎叨叨,“黄鹂施主,之前的你已悟正道,可如今又为何重入歧途。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黄鹂施主你要以我为榜样,毕竟你还有一条漫长的修炼之路要走。来,重返正道,先从‘南无阿弥陀佛’这句话开始。”
黄鹂被按住脑袋,哼哼唧唧地叫了几声,就是不开口说。
蓝霜华强行板过黄鹂的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黄鹂施主你好好跟我吃斋念佛,修炼心性,或许有朝一日你也能成神兽。知道孔雀大明王菩萨不?那可是佛母。你好好跟着我,或许有朝一日,你能成为佛父也说不定。”
黄鹂张嘴照着蓝霜华的袈裟就咬下去。
蓝霜华无奈道:“我这袈裟可不是什么防护法宝,只是普通衣物,经不起你这么咬。”
黄鹂似乎听懂了,咬得更开心了。
“三毒者:贪嗔痴也。要想成为神兽佛父,还是先从管住自己的口腹之欲开始吧。”
哼哼唧唧,咔嚓咔嚓。
“喂喂喂,快松口,我只剩这一件袈裟,之前的都被我师父扔了。”
黄鹂越啃越开心。
哼哼唧唧,咔嚓咔嚓。
......
寒露时节天渐寒。
虽说寒露这天,不算什么大的传统节日。但临安城里还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祝重获新生。大街小巷,游人如织,形影相吊。
薛廷贵曾跟怀仁提及过几次,说县令以及城内一些名望之士想过来感谢宴请他,但都被他拒绝了。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怀仁不仅不去,他本来还打算和蓝霜华在今天离开,前往群玉山,可最后还是被薛廷贵强行多留了一天。
怀仁没有凑热闹的心思,蓝霜华同样如此。所以虽然外面锣鼓响震天,两人也只是坐在院子里闲聊。
两个白瓷小酒杯,三叠佐酒酱菜。
阳光酥暖,无闲事挂心头,正是人间好时节。
怀仁他们对外面的世界没兴趣,黄鹂却不一样。怀仁总觉得它的心智恢复得越来越快,现在好像处于小孩子阶段,对什么东西都很好奇。
城里第一声锣鼓敲响的时候,黄鹂就想往外跑。怀仁还想拦住它,可被薛廷贵拦下。薛廷贵说会安排人跟着黄鹂,不会让它出事的。
近来,薛廷贵总是有事没事往这边跑。也不说什么,就在那坐着。不时还大献殷勤,看得怀仁尴尬极了。
薛廷贵想说什么,怀仁其实大概也知道。不过对方说不出口,他也懒得去理会。
寒露节过后的一天,怀仁和蓝霜华前往附近的渡船口,准备乘坐渡船前往群玉山。
渡船临开时,薛廷贵过来送他们。
木讷汉子挠着头,不说话。
良久后他才沉声道:“大恩不言谢,反正就几句糙话,我也就随便说了。之前说过,临安城事了,任凭你处置,这话依旧有效,欢迎你随时前来取我这条命。或者以后你怀仁只要让人捎句话,要我锤谁,我立马就赶过去锤谁,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叫薛廷贵!”
说完一抱拳,沉声道:“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然后,就这么走了。
......
怀仁和蓝霜华登上渡船。
这艘渡船是三层,相比之前他们坐过的那艘渡船还要大,但是载的人比较少。渡船上没有分什么天地人不同等级的房间,只有顶层有房间,而一层和二层全是一些稀罕货物。
很明显,这艘渡船跑货为主,载客为辅。
据蓝霜华所说,这里没有直达群玉山的渡口。他们要搭这艘渡船,前往一个名为彩锦国的国家。在那下船,之后再飞行两个时辰,前往黄英渡船口再转一次渡船,之后才算靠近群玉山的地界。
渡船上,蓝霜华一直忙着调教黄鹂。这是他最近孜孜不倦努力着的事,企图把黄鹂的猫生拉上正轨,为成为“佛父”做准备。
相比这一人一虎,怀仁神色并不轻松,不时询问蓝霜华一些问题。
没办法,这次是要前往群玉山。
据蓝霜华所说,天底下属三个宗门最大。前两个分别为橘颂宗和观音山,最后一个就是他们群玉山。
天下四大部洲,东胜神洲是群玉山的地盘,这里是人运昌盛之地。在这里,很少能看到妖族。
观音山在西牛贺州,那里佛教思想浓厚。
南瞻部洲人妖交杂,生活在那里,就算是普通人类,也时常面对那些一身皮毛,长着虎爪象牙鹿角等的妖怪。因此,这里的橘颂宗弟子不仅有人,还有数量不菲的妖族,算是属于一种宗门特色。
至于北俱芦洲,人迹罕至。据说那里是修士的流放之地,更是妖族兽族巫族等族群的聚集地。
群玉山,东胜神洲。
观音山,西牛贺州。
橘颂宗,南瞻部洲。
三大宗门各自占领一个部洲,但这并不代表三者泾渭分明,互不侵犯。例如观音山和橘颂宗也有在东胜神洲开宗立派,群玉山也派了人在另外两个部洲创立下宗,传播教义。
三大宗门之间彼此仇视,除了身处不同部洲的天然仇恨,更多的还有抢占气运,抢占洞府灵脉,掠夺资质高的修道天才等原因。
赵汉青对此不屑一顾,按照他的说法,连山野村夫都知道做个记号,各自划分一部分区域,砍属于自己的柴。
即便蓝霜华说得轻松,明言其实群玉山也就那样,不过尔尔。但怀仁总觉得不放心,总询问蓝霜华一些琐碎问题。比如:
“如果有人问我师父是谁,我应该怎么回答?”
“入群玉山,是不是还要什么考验?考验内容大概有什么,如果通不过怎么办?”
“就算一时侥幸进了宗门,以后还会不会有什么要求,比如一年之内要如何破境之类的。”
“都有什么门规,以后是不是要经常做御史的工作......”
......
蓝霜华一开始还会耐心解答,宽慰他的心。但后来距离群玉山越来越近,怀仁越来越焦躁,问题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琐碎。蓝霜华干脆不搭理他,被问得烦了,直接一个禁言术禁言几个时辰,或者施一个禁制,把怀仁关在房间里。
按他的意思,回答这些问题,真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不念一百遍“罪过罪过”,良心不安。而且有闲心回答这些问题,还不如好好调教黄鹂。
按他的说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黄鹂跟了他,就是一只佛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