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雪儿,从还未懂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有好吃的,要等到福晋开口她才能去拿,漂亮的衣服送来,是要等到久久挑选完之后她才能去选。
即便王爷从不曾苛待过她,但也从未像宠爱久久那样的对雪儿和颜悦色。
雪儿不是王爷的孩子,甚至她的父亲是谁,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可雪儿是她唯一的孩子,全心全意依靠着她这个母亲的。
她不该去觊觎本就不属于她的一切,可她却也无法假装看不见雪儿失望之后总是怯怯的眼神。
也许,是在她爱上了王爷,感激他给了她一个家之后,却发现不管自己做什么,始终无法走进他的心里。
甚至,已经十六年了,王爷从未在她的房里留宿过。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安格。
那种偷偷的期盼,再一次次的失望之后,终于是变了。
说她贪心也好,说她忘恩负义也罢,她终究是再无法只是单纯的感激王爷和福晋的厚待,看着雪儿一天天的长大,她开始想要将久久所拥有的一切都放在她的身上,那时候的她怎么会想到,真的会有那样的一天。
她让雪儿模仿久久,开始也只是希望,她能因为和久久的相似而获得王爷多一点的关注。
可面具一旦带上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便好像成了她们的一部分,摘不下来,也不想摘下。
当她无意间发现了红意的秘密之后,她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也许,她等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只是从未想过真的会有能够实现的一天。
“雪儿。”凤姨娘笑着看着纳兰雪儿,突然将她抱进了怀里,“雪儿,我的雪儿。”
她哽咽着,一直唤着纳兰雪儿的名字。
因为这辈子,她都不能再这样唤她了。
她必须将柳红意安排在纳兰雪儿房里的傀儡,真真的当成她的雪儿。
而此刻怀里抱着的,今夜之后,她便再不能多一分一毫的亲近。
柳红意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朝外走去,纳兰雪儿推开了凤姨娘,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笑容顷刻间就已经带着从未有过的生疏,“姨娘,我先走了。”
她福了个身,随着柳红意而去。
凤姨娘怔在那儿,眼泪落下突然怅然了一笑,“姨娘。是啊!姨娘!”
半个月后,安格坐在凤姨娘的床榻边,不停的擦着眼泪,“这都看了多少个大夫了,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我知道为了雪儿的事,你定是伤透了心。可孩子已经没了,你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孩子也回不来了。反倒是让她走了心里也不踏实。”
“姐姐。”凤姨娘脸色蜡黄,已是油尽灯枯之态,她背后垫了两床被子,才勉强让她靠坐着,身子却还一直要往下滑,如今的她连坐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都是命。”
“姨娘。”雪儿领着杏儿走了进来,杏儿的手里还捧着刚煎好的药,她看着凤姨娘笑,可是眼底却没有一丝温情,更不要说是为她伤心难过,“药熬好了。您趁热喝了。”
凤姨娘似是欣慰的一笑,“雪儿走了之后,要不是久久时常来陪我,我怕是连这个时候都熬不到了。日日这药都是她亲自送来的,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年,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了。”
雪儿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继而将药碗送了过去。
没有一丝犹豫。
凤姨娘含着泪的看着她,俯头将药喝了下去。
安格在一边看着,别过头没忍住的又开始落泪,只当她是看见了久久,又想起了红颜薄命的雪儿。
“额娘,您也仔细着自己的身体。大夫说了,姨娘安心养着,慢慢会好的。”雪儿走到安格的身边,撒娇般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安格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好,是额娘失态了。让你姨娘跟着伤心,反倒是让她更添病气。”
凤姨娘闭上了眼,疲倦的道:“姐姐,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那你先休息,养足了精神。一会儿王爷回来看你,你也好跟他说说话。”安格说道,“久久,我们也先走吧!你大嫂那边也不知道安排的怎么样了,你随我一起去瞧瞧。你们也都去外面守着,妹妹现在怕吵,一点声音她都睡不踏实。”
“是。”丫头们应了一声。
雪儿搀扶着安格离开,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门合上,凤姨娘的泪便一下子涌了出来。
“姨娘,您怎么了?”床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凤姨娘惊的睁开眼,她愣了一下,忙的擦了眼泪挤出笑容问:“你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久久拿出腋下的帕子,为她拭了脸上的泪,笑着道:“陪额娘一起出去的,是妹妹啊!姨娘难道认不出我了吗?”
“你、、、你、、、”凤姨娘惊的直想往后退,可如今她的身体已经形同枯槁,挣扎了半天连身上的被子都未动分毫。
久久叹了一声,坐下来哄孩子似的在她胸前的被子上轻轻拍着,“姨娘,我是人,不是鬼。你看见我不用那么害怕。我也不会害你,毕竟,日日在你药碗里下毒的人,已经有你的亲生女儿了,又何需我来动手?你说是吗?”
凤姨娘狠狠一怔,突然不动了,只是原本停下的眼泪再一次顺着两侧留下,一会儿枕头上就湿了一片。
是啊!日日在她药碗里下毒的人,是她的亲生女儿。
而她明明知道,却日日没有犹豫的将她递过来的药喝尽。
只要她死了,这世上除了和她一样的柳红意,就再没有任何人知晓她的身份,她便再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
可以安心的去做她的纳兰久久,去成为未来的皇后娘娘。
她不怪她,她也没有任何资格去怪她。
若不是她这个没有用的母亲,她不会生下来就在葛青王府里寄人篱下,也不用跟她一样小心翼翼,尽心尽力的去讨好这里的每一个人。
她应该早就腻了这样的生活。
早就想要摆脱她这个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