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的话,让屋里二人同时惊住。
“事关人命?快说,出了什么事?”薛柠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抓住随子,急问,她想到是不是宁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随从懵逼一下,连忙解释,“是有个叫沫儿的姑娘,是要求见主子。”
柠儿这样急什么?莫非也跟沫儿姑娘相熟?
“这。”薛柠愣了下,这才想起,随从刚才的确没那么着急,她一时想岔了。
回头,对凤瑾年眨了眨眼,哼道,“喏,找你的,沫儿姑娘,不定背后还有个姑娘呢。”
沫儿?不就是萧若水的贴身侍女么?
薛柠这会子想起来了,心里就有些吃味。
随子不知沫儿,可是凤瑾年却清楚,一听她来找,就知道是萧若水那边又生幺蛾子了,本不想理会,但碍于薛柠在,他不想表现的太过冷酷,便吩咐了一声。
“你去问问,究竟何事?若真的紧急,你替我去办了,我现在有要紧的事,一时半会走不开。”
随子想起沫儿那张哭的可怜的脸,一时有些纠结,“主子,她事关人命。”他声的提醒了一句。
“你先去打听清楚了,怎么个事关人命?”薛柠白了随子一眼,这孩子,脑子不大灵光啊,不过,心地却是善良的。
随子这才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这厢,薛柠忙又坐过来,也不等凤瑾年问,就继续道,“哦,对了,之前的第一条,还得再补充一点。”
“什么?”凤瑾年赶紧问,唯恐漏了,毕竟,这孩子还,能记住这么多,非常不容易了。
薛柠歪着脑袋,重新组织好语言,才道,“为免有人冒领或者多占多拿的,咱们这粮食也不能白送,需得收回点报酬才校”
“你是卖?可是,这粮食本就是别人捐赠,咱们拿去卖,是否不妥?”凤瑾年有所顾虑。
薛柠认真道,“可以不用银钱的方式。”
“哦?”凤瑾年瞬间来了兴趣,急问,“那要怎么做?”
“嗯。”薛柠道,“可以让他们拿别的换,比如,劳动。”
凤瑾年听言,似乎有些明白。
薛柠道,“咱们可以这样。若有人愿意拿银子买,自然也可以的,不过要高于市价,如此,得来的银钱,可以另做他用。若是家中拿不出银钱的,可以出来做工,咱们按他的工时给粮食。越城一带年年涝灾,堤坝还是先皇时期建的,如今几十年过去,早已不堪大用,所以,我觉得若想解决越城这种年年涝灾,重修加固堤防很有必要,朝廷可以组织这一批人去加固堤防,之前卖粮得来的银钱也可以用作此图,当然,这银钱或许远远不够,但是,做总比不做强。“
“嗯,继续。”凤瑾年下笔很快,一页写满,很快换了张纸,神情很是激动。
薛柠微笑,又继续道,“若是家中没有银钱,又出不了劳力的,那么,写上借条,来年秋收,还要将粮食如数还给朝廷,顶多,咱们不收利息就是了。”
“呵,你。”凤瑾年看她精打细算的模样,手握成拳,挡在唇边笑了声。
薛柠理所当然道,“仙子哥哥,我可是认真的,你不能看人家现在可怜,就心软了什么都给了人家,其实,那是害了人家。古人还过: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直接给粮食,他们吃一冬也就完了,那下个冬呢?还等着接济么?以往不就是这样?如今,连朝廷也不打算管了,不是吗?”
对了,朝廷都不想管这里的烂摊子,凤瑾年为何到了这里?
老皇帝有意让他历练?
不大像啊,依照前世老皇帝对凤瑾年的宠爱程度,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毕竟,此事就算交给一些经事的老臣,也未必能办的周全,像凤瑾年这种皇城长大的清贵皇子,不食人间烟火的,很容易被带沟里去的。
“柠儿?”见她走神,凤瑾年拿笔在她眼前晃了两晃。
薛柠回过神来,莞尔一笑,不好意思地问,“我刚才到哪儿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凤瑾年道。
“哦,对,就是这个。”薛柠轻咳一声,道,“咱们要让他们有所付出才能得到,这样才不会滋生懒惰和贪婪。对了,你再命人弄些沙土来,每石粮食里都掺一些进去。”
“为何?”凤瑾年被她这法唬的一跳,这可是奸商行为。
薛柠看了他一眼,哼道,“就像你,吃惯了山珍海味,怎么咽的下粗茶淡饭。“
“我。”凤瑾年表示很无辜。
薛柠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只道,“这粮食是钱掌柜的等人捐赠来的,咱们得珍惜,所以,这粮食得分发得最最需要的人手上。若是这粮食太好,你,会不会有人趁机还想屯粮?亦或者低买高卖,暗中滋长黑市交易?”
凤瑾年心口猛地一跳,他倒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
薛柠脸凝肃道,“所以,这粮食里掺了沙土,就会让很多想生坏心思的人,收敛心思,毕竟,花高价买这样的粮食,不划算,如此,更多的粮食就会到更需要他们的人手上。”
“有些道理。”凤瑾年简直要惊喜地拍掌了,“柠儿,你师父真是能人。”
“那是。”薛柠有些得意的望着他,心道,她师父不就是他么?这些,全都是他前世治理朝政时得出的经验啊,她不过是占着前世之光罢了,这些,若她想,肯定想不出来。
凤瑾年笑,“累了吧?我给你倒茶。”
“别,我给你倒,你写半了,手该酸了。”薛柠跳下椅子,利落的走到屏风外的桌旁,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才端进来,外头,随子又带着哭腔过来。
“主子,沫儿姑娘怎么也不肯走,现在跪在院子里头,是主子您一日不见,她就跪一日。”
这是要挟?连个丫头也敢威胁王爷?这萧若水哪来那么大的脸面?
薛柠脸都沉了下去!
听随子那样,薛柠心头不悦,脸都沉了下来。
“好,你带我去瞧瞧,究竟谁要死了?”
也没招呼凤瑾年,她径直走了出去,拉着随子就走。
明明她比随子挨了不少,可是,那气势,显然要高出太多。
凤瑾年莫名觉得有趣,竟起身,就默默地跟了过去。
至于萧若水,他并不觉得会有什么生命之险。
昨儿个,还看到她在街头免费看诊,这会子就有性命之忧?
再了,这一二年,萧若水是个什么样,他一清二楚,那是为了缠着他,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原先,觉得她身为萧家庶女,受到排挤,很是可怜,后来,听闻她才情出众,三岁会诗文,五岁精歌赋,还得了太医院王太医的青眼,入他门下为徒。
这样一个聪明好学有才情的姑娘,哪怕身份卑微,他也有几分惜才和敬重之意,可谁知,对她稍稍一点好脸色,这女人就恨不得沾他身上,让他很是不快。
院子里,薛柠拽着随子走到沫儿跟前,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沫儿,问,“是她吗?”
随子点点头。
沫儿抬头,湿红的眼睛看着薛柠,很是疑惑,“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我问你,是你家姐要死了?”薛柠话很不客气。
沫儿脸一沉,心下嘀咕,你才要死了。
她没答薛柠的腔,只问随子,“你主子还不肯见我吗?”
“是啊,我仙子哥哥现在在忙,没空见你,他派我来招呼你。”薛柠见她无视自己,心头冷笑,两指猛一捏住了沫儿的下巴,逼的她看向自己。
“听好了,我问你,你家姐怎么了?如实来。”
“你是什么人?你放开我。”沫儿气坏了,这孩子竟然捏着她的下巴?男女授受不清不懂么?
薛柠冷哼,“不是吗?那就表示你之前的事关人命是假的了。随子,将这谎的贱婢给我扔大街上去。”
那紧绷的脸,冷峻的气势,足将随子还有沫儿给惊呆了。
不远处的凤瑾年,立在廊下,看见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柠儿这孩子比他这主子气势还足呢。
他现在真的很好奇他的身份。
“没听见我的话吗?还是你也想被丢到街上去?”见随子怔愣不动,薛柠冷锐的睨着他。
随子唬了一跳,忙劝着沫儿,“姑娘,你走吧。”
“不,我家姐真的病的快不行了,求求你行行好,让我见见你家主子吧。”沫儿抓着随子就哭求着。
薛柠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敢情她的话一点不好使?
突然,沫儿看到了廊下的凤瑾年,眼睛一亮,大喊道,“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家姐吧,她从昨儿晚上就发烧,昏迷不醒,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求求您看在与我家姐往日的情分上,救她一命吧。”
“往日的情分?”薛柠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扭头,视线冷飕飕的朝凤瑾年射了来。
难道,这个时候,两人之间就有了某种不可言的暧昧之情了?
前世,不是在军营里么?
她还是晚了一步?真是岂有此理!
凤瑾年本来看戏的心态,可突然被薛柠那眼神一望,竟莫名的心下一慌,忙走过来解释,“不是的,我与她并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