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柠无辜的看着她:“公主,你怎么了?本宫可说的是实话啊,按说,你们的年纪也该议亲了。这样罢,本宫回头就跟皇上提提。”
“娘娘,别。”凤雅玉忙拦着,她害怕,虽然心里有期待,可更多的却是害怕,对未来的不确定的恐惧。
薛柠给她一记安慰的眼神,笃定道,“放心,皇上圣明,你们又都是他的亲妹妹,他自会为你们挑好的。对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顿时就乐了,“马上要科考了,届时,会有定会出现许多有为的学子。”
“娘娘是想?”毓秀公主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倒也轻轻点头。
薛柠就道,“嗯,等科考结束,皇上定然会宴请那些考的好的,到时,本宫也趁机设个宴,宴请那些出类拔萃的学子和名门公子们,当然,再有那些未出阁的名门闺秀们,也都来参加。你们也来。这就算一场相亲宴了。若你们有瞧上的,只管跟本宫提。”
“嫂嫂。”凤灵儿几个都被说的小脸爆红,臊的恨不得躲起来,只是,偏偏又想听薛柠的话。
她们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呢,倒是很叫人期待起来。
而薛柠确实打算这样做了,公主们的亲事找好了,对皇室的安定团结不也有好处么?
不过,说到亲事,她突然想起哥哥来,也不知昨儿云天骧去了沈宅如何了,她今儿没出宫,也不知情况。
再说,云天骧今儿白天因手头上有些事,没有及时的赶去沈宅,倒惹的沈樱在屋里,绞碎了几张帕子。
到底是因为那水姑娘吗?还是因为她一时的冷落?竟真的不来了?
就连沈老太太都盼了一日,过后,便是埋怨沈樱,将人给气跑了,还让沈樱去请。
沈樱是个倔的,哪里肯,便一个人在屋子闷着,认真的绣着帕子,绣着绣着,这脑海里就不由得想起,云天骧经常随身带的一张帕子,绣的也不知是鸳鸯还是野鸭子,绣活十分不好,但是,他却格外珍惜。
那一定是女子送他的,也不知是哪个女人?
每每想到这,沈樱那手里的帕子,才成形,便又气恼的用剪子绞了。
既有人送他,她也用不着费力。
可是,再一想,她送是她的心意,跟别人何干?
于是,又继续绣。
再一绣,又想到云天骧的可恶,再绞。
如此几番,那榻上的小几上,倒费了不少的好料子,瞅的蕊竹等人心疼死了。
可更心疼的,还是她们家小姐。
看沈樱才绞了一块,又重新拿了针线要绣,蕊竹心疼了,连忙上前,抢了过来,一面软声劝起来。
“小姐,别绣了,您想要什么样的?交给奴婢就是,就算奴婢不行,莲花也行啊,那丫头的绣活可是咱们这院里最好的,您往常不老是夸她吗?”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我也不过是闲来打发时间的,你这丫头,抢去做什么?要是闲的慌,就自己去库房拿料子,替老太太绣个抹额去,天气渐渐凉了,老太太的头吹不得风。”
沈樱瞅着那些被剪碎的绣活,心里也是恼的很。
“知道了。”蕊竹道,“可是,小姐,您都坐这绣了大半日了,要不,趁这会子凉爽,天又没黑,奴婢陪您去园子里走走。您还不知道吧,园子里的月季开的可漂亮了。”
“不去。”沈樱抬头看向窗外,夕阳如火,轻纱似的拢着她这院子,院子里的一花一草皆被染上了酡色的光晕,给人一种静谧的美感。
然而,此刻,她心头却只剩荒凉、落寞。
蕊竹在旁,看着沈樱清美的小脸上,又露出那样寂寥的神色来,让她十分恐慌,这还是当年,被端王殿下退婚时,她瞧见过的。
那时,小姐便是这般,整日的待在屋子里,不哭不笑,只是安静的叫人心碎。
“小姐,奴婢求您了,您就跟奴婢出去走走吧,奴婢.”
蕊竹才想着法子哄着,莲花就急匆匆的挑了帘子进来。
“小姐,云公子求见。”
“云公子?”蕊竹心头一跳,大喜啊,“小姐,云公子,是云公子。”
沈樱微微咬唇,盯着窗外的一杆花枝,淡声道,“来便来了。”
这又是别扭上了?蕊竹又开始头疼。
“小姐,云公子昨儿答应了老太太,说一早过来的,结果到了这会子才来,您就不好奇他白日里做了什么?”
“你好奇你去问。”沈樱啐了一声,拿过她手里的帕子和针线,打算继续埋头做活。
蕊竹无可奈何,莲花嘴笨,更不知如何劝。
两人对了个眼色,就打算还是去老太太那边,这府里,能治小姐的也就老太太了。
不过,两人刚打了帘子出门,就见云天骧踏着暮色,翩然走进了院子。
二人大惊,“云公子?”
“你们姑娘在么?”云天骧径直走过来。
听见动静,沈樱心下一紧,不想,那针就扎进了指腹,一滴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她怔怔的,一时慌的倒忘了反应。
“怎么了?”好听的男声传来,沈樱一慌,本能的就将手指藏到了身后。
不想,云天骧大步跨过来,一把扯过她的手,看到那受伤的手指,想也没想,就含进了嘴里。
沈樱狠狠蒙了一下,竟有些脸红心跳。
“没事了。”好一会儿,云天骧将她手指放下,那上头只剩一个细小的看不见的针印,却不再冒血了。
“你?”沈樱小脸热腾腾地,狠狠瞪他一眼,慌乱的背过了身去,只是,那被他含过的手指,热热的麻麻的,很不对劲了。
云天骧却没觉得哪里做错了,反而这丫头,到底绣什么?竟然还伤到了手指?
他伸手,拿起小几上那些破碎的帕子,眉心皱的紧紧的。
“你这一整天不出门,便是做这些个?”
他稍稍展开两张,发现上头绣的菊花,绣的鸳鸯,绣的青竹,还有白鹤等,全都十分好。
“想不到你绣活不赖。”
“给我。”他竟然偷看?沈樱一转身,从他手里将那些碎帕子全都抢了来。
随后,又将这些东西一股脑的扔进笸箩里。
云天骧见她这般,有些气短,声音又软了下来,“我知道你为什么恼。”
“谁恼了?”沈樱狠狠瞪他一眼,旋即又背过了身去,狠狠吸了一口气,才将眸底的那股子涩意压了下去。
她真是没用啊,竟然因为他一句话,就差点要掉眼泪?没出息。
看着她纤弱的背影,云天骧心生怜惜,他坐到榻上,看着那笸箩里的绣活,无奈叹息。
傻姑娘,有什么事不能跟他说清楚?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就知道拿这些绣活出气。
他深深的望着她的背影,轻叹道,“我跟你说实话,水姑娘的确是我在凉城的旧相识,那时,我也常去给她捧场,但那都是逢场作戏。我与她什么都没有。”
“谁说你们有什么了?”沈樱口不对心的说着,然而,背着他的面上,却不自觉的有了一抹笑意。
云天骧无语,她是没说,可是她这没说比说了还要厉害,瞧瞧这两日,不但冷落疏远他,连她自己也不放过啊,这一整日的在屋子里做绣活,心思还不在,那手指头也不知扎了多少下。
“我知道你最是大度的。只是,我想跟你解释。”
“你跟我解释什么?我与你.又没什么相干。”
沈樱咬唇,心意却慌乱。
云天骧听此言,顿时跳脚起来,一把扳过她的身子,面对着自己,“你刚才说什么?”
“你,干嘛?”沈樱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厉给吓了一跳,小脸都白了。
云天骧握着她纤弱的双肩,好看的桃花眼灼灼的逼视着她,“你说,我们不相干?”
“我,我说的。”沈樱结结巴巴的。
云天骧嗤笑,“咱们一块吃过、玩过、抱过、睡过.”
“喂。”沈樱惊惧的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即,就拿手捂他的嘴,一双水眸狠狠瞪他,“你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睡,睡过?”
“没有吗?”云天骧眼眸微眯,露着邪肆的笑意,“当初,也就是我醉酒那夜,你说是将我从街上拣了回来。”
“那又如何?”沈樱不解,她那是做好事。
云天骧哼道,“本公子那晚醉的人事不省,谁知是被你救回来还是硬抢回来的?再说,我第二天醒来,就是在你的院子,谁知道那晚,你是不是对本公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云天骧!”
沈樱要出离愤怒了,“你这是故意冤枉我!”
“我不管,反正,你要对本公子负责。”云天骧就是故意的,反正,要赖上她就是了。
看着云天骧那无赖的样子,沈樱气的眼都红了,一转身,坐到榻上,嘤嘤哭起来。
“樱儿?”云天骧蒙了,怎么突然就哭了?他微微俯首,探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唤着她。
“你?”一听他唤自己‘樱儿’,沈樱狠狠瞪他一眼,接着哭的更凶了。
云天骧顿时被唬住了,慌忙赔不是,“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沈樱这姑娘,平常不爱哭的,可这一哭起来,眼泪就很难收住,而且,漂亮的大眼睛很快就又红又肿的,叫人瞧着心疼。
云天骧懊恼极了,不该这样欺负她的。
“好樱儿,都是我不好,你先别哭啊,要不,你骂我几句。”
他走到她跟前,沈樱便又转过身去,只哭,就是不看他。
云天骧急了,抓起她的小手,就往自己身上打。
“你做什么?”沈樱抬起头,一双泪眸幽怨瞪着他。
云天骧蹲在她跟前,赔着笑脸,“我错了,樱儿打是应该的。”
“你。”真是泼皮无赖,沈樱扭过头去,贝齿咬着下唇,其实,心里还是委屈的,却又哭不出来了。
“不许叫我樱儿。”
“好,不叫。”云天骧攥着她的手,另一手腾出来,自怀里掏出锦帕,温柔的替她拭泪。
当那隔着帕子的指腹,碰到脸颊时,沈樱浑身一僵,忙扯过帕子,推开他的手,恶狠狠瞪他,“云天骧,你还敢胡来?”
当她是什么了?
还有他之前那话,什么抱过亲过睡过的,她虽然清誉不好,可到底也未曾出阁,他就那么说,若是被人听了去,叫她活是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