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瑞屈服了,撇了撇嘴,问道:“那父亲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闫学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安排在兵部的人回报,李显宗那个老东西在点卯时透露过几分南蛮战事,看样子想为自己的儿子谋划着去西南打仗,好立一份功劳。”
闫瑞来了兴趣,继续问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现在的南蛮自是不比从前的南蛮,西南林多平原少,粮食生产定然不足,若是强悍,早就挑起战争了,何苦假装强盗屡屡进犯。”
闫学民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咱们尽早递折子上去,先把这个差事抢来,到时候咱们府中再加一份军功,这地位可就再难动摇了。”
说罢,闫学民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闫瑞拱着手说道:“还是父亲高明,儿子这就去写奏折。”
闫学民摆了摆手:“去吧,别忘了与他人再通个气,支持你一番。”
“儿子遵命!”说完,闫瑞便退下了。
次日,朝堂之上。
户部尚书闫学民主动提及了南蛮战事,随即朝堂上一部分人跟着应和。
尉迟卿心中冷哼一声:闫家的老家伙终于等不及,马上便要上钩了。尉迟卿坏心的想,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让他们再着急上火一番的!
尉迟卿漫不经心的看着满朝的大臣,缓缓地问道:“众位爱卿有什么好主意了吗?”
闫瑞主动站出来说道:“回皇上,微臣愿意带兵攻打南蛮。”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李显宗便立刻站出来说道:“皇上,目前还没有充足的证据确定,西南贡品被劫一事是南蛮人所为,此时发兵,师出无名,易失民心,还请皇上三思啊!”
闫学民和闫瑞见自己提起发兵一事,兵部尚书便立即出口阻拦,心里越发肯定这定然会是个收获颇丰的美差事,还好自家耳目众多,消息灵通,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落下。
户部尚书闫学民立即出列反驳道:“皇城距西南甚远,待大军到达之日,说不定南蛮人已经发动了战争,若是那时再派兵攻打,恐怕为时已晚!”
尉迟卿看着他们争辩,心里很是舒畅,闫家是皇爷爷提拔的,距今已经是跟了三代皇帝。
根据史书记载,先前闫家也是如现在的兵部尚书李家一般,忠心耿耿,丝毫没有僭越之事。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随着地位越来越高,听到的好话、收到的礼品也越来越多,人的贪欲也是越来越大。原本忠心耿耿护着皇家,现如今竟然想逐渐把持朝政,任其发展下去,难保日后不会造反。
尉迟卿念及旧时闫家护主的功劳,本想放闫家一马,故而听从崇德太后的意思,娶了闫家的二女儿闫晨曦,也就是如今的宸妃。
尉迟卿原意是闫家既然与皇家结了亲,从此便站在一条线上,结成一心,闫家继续忠心护主,皇家自然是不会亏待了闫家。
可是尉迟卿万万没有想到,闫家竟然如此贪心,后宫与前朝联合起来,互相通信,来要挟自己。
尉迟卿已经给过闫家机会,既然他们不知道珍惜,那么尉迟卿日后算起总账来,也便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尉迟卿轻咳了一声,原本争吵的朝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群臣纷纷回到原处站好,等着尉迟卿发话。
尉迟卿端坐在龙椅上,神色淡然的说:“李爱卿说得对,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西南贡品就是出自南蛮人之手,此刻发兵师出无名,而且如此急匆匆的发兵,也显得我大月好像畏惧他们一般。”
闫学民听了心里很不高兴,上前一步喊了一声:“皇上。”
未等闫学民继续说话,尉迟卿就摆了摆手:“朕已经决定,暂不发兵,众位爱卿不必多言。不过朕已经拟了圣旨,西南地区以民为兵,抗击流寇。”
兵部尚书李显宗率先跪下,说道:“皇上圣明!”
随即便有其他大臣也跟着跪下,唯有闫学民和闫瑞站着一动不动。
尉迟卿心中冷笑,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了。
康德顺连忙喊道:“退朝—”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兵部尚书李显宗走时对着闫学民嗤笑一声,气的闫学民手有些发抖。
闫瑞拉住闫学民,小声说道:“父亲息怒,李家的心思我们已经知道了,此事也不急在一时三刻,我们再多联合几位朝臣,等证据确凿,定然还是我带兵去征战南蛮!”
听到这些,闫学民生气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你说得对,现在只是暂时的,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闫瑞点点头:“父亲英明。”说罢,扶着闫学民出了殿门。
闫学民对着李显宗的背影不屑地说:“等着吧,看谁笑到最后。”
没过几日,上官柔的脚踝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这几天可忙坏了樱鸣,御膳房、太医院和兰华堂三处地方来回跑。
上官柔原本想找其他宫女替樱鸣拿药,可是樱鸣不肯,现在上官柔树大招风,假他人之手不放心。上官柔心下有些感动,便随樱鸣去了。
上官柔见樱鸣近几日有些消瘦,便让她回房休息。樱鸣见上官柔走路没有什么大碍了,才行礼退下了。
不过近日尉迟卿似乎也有些忙碌,来兰华堂内的次数少了些。
这样也好,上官柔想着,自从扭到脚踝,尉迟卿抱她回来,细心照顾,她心中便对尉迟卿有了一些其他的感觉,这种感觉不知道是好是坏,又一丝甜蜜却又有一丝慌乱,现在少见一些,上官柔甚至还觉得有些轻松。
扭伤期间不便四处走动,上官柔只能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这可把她憋坏了,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得不到解答。
这不如今脚踝刚好,上官柔便又想起了那日所见的白衣男子,忍不住想要再去探寻一番。
薛宁刚要出门,便有宫女跟了上来,上官柔转过身对她们说道:“我只是在这里随便走走,你们不必跟着了。”
宫女显然有些为难,其中一个壮着胆子的说道:“娘娘的脚这才刚好,之前皇上交代过奴婢们要好生照顾娘娘的。”
上官柔见是尉迟卿交代的,便叹了口气说道:“我就在这兰华堂内走动,不乱走,你们不必担心不好交差。”
宫女们听见上官柔这么说,脸上紧张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行了礼说道:“娘娘可千万别走远,奴婢们就在此候着。”
上官柔摆摆手,没说话,大步走出了房门。
上官柔假装不经意扭头看了一眼,见宫女们都在各做各的事情,没人注意,便出了兰华堂。
上次走的出神,也不记得见到白衣男子具体的位置了,上官柔有些犯愁。
绕了两圈,才找到了上次所见的偏殿。
这次依然附近都没有什么宫女太监,上官柔看了看没有牌匾的殿门,大步走了进去。
刚迈进殿门,便听见一个声音说道:“宁妃娘娘现在可认清这宫里的路了?”
上官柔抬头一看,只见上次所见的白衣男子正坐在围墙上微笑的看着她,手里捧着一个酒壶,笑意盈盈。
上官柔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轻哼一声:“本宫想着你独自一人在这里孤独,好心陪你来说会话,你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白衣男子愣了一下,转身从围墙上跃下来,挑着眉一拱手:“那我还得多谢宁妃娘娘了?谢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上官柔见这人虽然一口一个“宁妃娘娘”,却丝毫不畏惧,而且还自称“我”,想必在宫中的地位应当与自己差不多。
可是上官柔在脑海之中思索半天,却也想不到这个男子应当是何人。
想不到便不再乱想,反正人就在这里了。
上官柔摆摆手,自顾自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必多礼,反正现在也没人看着。”
白衣男子也跟着坐在了上官柔对面,笑着说道:“娘娘也知道现在没人看着,我们这孤男寡女,万一突然有人进来,这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且不说这件事,你也无需叫我娘娘。”上官柔看着白衣男子,继续说道:“看你整日优哉游哉的,给你找点事做也是不错的。”
白衣男子爽朗一笑,眼底的一丝冷淡逐渐消去,问道:“我这儿有新酿的桂花酒,你要不要尝一尝?”
上官柔感觉到男子的态度有些变化,低头思量了一番,回答道:“这恐怕不妥。”
万一被尉迟卿看到,那她可就遭殃了,晚上夜不能寐,想想就可怕。
白衣男子挑眉笑道:“怎么,娘娘怕了?也是,一个后宫里的娘娘,自然身子娇弱,喝不得酒,倒是我勉强了。”
上官柔最听不得这样的话,连忙争辩:“你此话何意?谁说我身子娇弱的?”
白衣男子眸子微深,笑道:“那既然如此,你是喝还是不喝?”
“喝!”上官柔挽了挽袖口,劲直走了过去。
白衣男子听罢,点点头,眼底的笑意深不见底,起身向围墙旁的桃树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