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偏要来干什么?”
陈池拖着行李箱穿过出口通道,瞧见许霜降,嘴角上翘,揽住她,不过开口就轻责。
“本来就在外面嘛。”许霜降随口应道,捞过他手中的小塑料袋,“我来拿,这是什么?”
“上车前给你买的糖炒栗子。”
“秋天又要来了。”许霜降感慨着,喜滋滋地打开来看。
陈池好笑地牵起她的手:“走,回家去做小松鼠,抱着栗子吃个够。”
许霜降眼波一转,语气欢欣地问道:“我们找家店外面吃,今天礼拜六,好多小吃店都还开着,要不然给你弄个麻辣烫小火锅,我们吃完火锅吃烧烤?”
“你饿了?”陈池讶笑,“酒席上没吃饱?”
“不是,给你吃。”许霜降目光殷殷,心头蠢蠢欲动,现在大街上灯火还热闹着,她突然极想和陈池在外头吃吃逛逛。
“算了,回家吧,外面的东西没家里的好吃,都吃腻了。”
许霜降抬眸,瞧瞧陈池笑容下微显的疲色,嗯了一声。
可能是婚宴上的热闹喜庆影响了她,许霜降在陈池洗澡的时候,翻出了她和陈池的婚礼视频。
她望着屏幕,弯起唇角,说实话,意外又骄傲地觉得自己当时还挺娇艳的,她也曾是个美丽的新娘。
许霜降很喜欢看陈池的发小们起哄“新娘子也要喝一口”时,陈池站在边上紧盯着她的眼神,她也喜欢看陈池待她浅尝一口酒就伸手捞过酒杯向兄弟们赔笑的表情。
那时候,她随便做什么事,他都似捧在手心万般不放心的样子。
“什么电影这么好看?”陈池走进来,瞅见许霜降抱着电脑,窝在窗台下她喜爱的蒲草垫上,看得十分入迷,不由笑问。
许霜降闻声抬头,但见陈池立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把手,一手抓着大毛巾在脑门上抹,湿漉漉的头发没擦干,身上只穿着白T恤军绿中裤,光脚趿着人字拖。路上风尘被洗净后,人显得清爽又随性,和视频里看到他西装革履打摩丝别马蹄莲的新郎装扮又是另一番味道。
她正琢磨着区别,宣春花的声音在外头走道上响起:“小陈,明天买只蹄膀炖黄豆要吃吗?”
陈池忙反身回头道:“妈,你随便买点什么好了,不要做太多菜,别累到了。”
“不累。”宣春花笑道,她眼睛尖,从陈池的身隙里看见许霜降贴着墙靠坐着,当即不满地唤道,“霜霜,你坐在地上做啥,凉不凉?”
“有垫子呢。”许霜降扬声道,先暂停了视频播放,她妈妈可不会只讲一句。
果然,宣春花才不管她解释,兀自叨咕道:“有凳子不坐,偏要猫着,小心窗台上养的仙人球掉下来。”
许霜降无奈地噢一声回过去,宣春花还要啰嗦两句:“真是,小时候喜欢钻假山洞养出来的坏习惯,大了改不了。”她交代女婿道,“小陈,待会儿把她拉起来。”
陈池忙点头遵命:“好,妈,你休息吧,我们也睡了。”他阖上门,一回头,见许霜降扁着嘴怨他:“就你动作慢,不早点关门。”
陈池手指嘘按在唇上,压低声音警告道:“你妈还没进屋,你就敢抱怨?”
他走过来,把许霜降头顶窗台上那盆仙人球端下,作势要拿到许霜降脸前。许霜降八风不动,掀掀眼皮,见陈池仍要唬她,她身子一歪,主动凑过去,吓得陈池急忙缩回手,气恨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没你胆子大。”许霜降瞪一眼,“敢吓我。”
陈池笑着曲膝支到蒲草垫旁的方毯上,顺手要将仙人球放旁边地上,人就要凑到许霜降旁边,被她蹙眉吩咐道:“仙人球放桌上去,待会儿扎到了疼死你。”
“规矩忒多。”陈池只得起身折回桌边,将花盆放到桌角,瞅着许霜降鼓起腮还似要说,立即将花盆往桌中心推了推,抢声道,“好了好了,就这样,不会掉的。”他嘻嘻笑着走回来坐下,调侃道,“胖妹妹,给我说说你在看什么,否则我向妈告状,说你还坐在卡卡角角不肯起来。”
“我们的婚礼。”
“新片还是老片?”
“老片。”许霜降气呼呼地把电脑放到他面前。
陈池低头一瞄,再定睛一看,立即笑咳起来,恼得许霜降横眼过来,他赶忙安抚:“不老,不老,胖妹妹还是十八一枝花。”
许霜降今夜比往常要蛮不讲理,接口就揪陈池的语病:“你希望的我是十八一枝花?”
陈池和许霜降,绝对是陈池在语言表达上的能力更胜一筹,但是,许霜降若是要绝杀,陈池通常无力抵挡。
他半张着嘴,脑中快速转动,这话可不好回答,他家老婆早过十八好些年,他希望她十八,不是自己找抽吗。“不,不,我的意思是霜霜在我心里永远,呃,”
得,又快要绕回十八了。
陈池硬着头皮改其他好听的词:“……貌美如花。”
许霜降瞪着他:“你又想我变成如花?”
陈池也会绝杀,他直接将许霜降勾近:“好了,别管十八,还是如花,你想啥样就啥样,我又没得挑。”
许霜降撇撇嘴,果然就消停了。
她偎着陈池重温他们的婚礼,半晌无语。其实只隔了三年多而已,这会子回顾,她却觉得已隔了很久很久,如走过千重山一般。
“霜霜,不看了,去睡了。”陈池轻蹭向她的额头,柔声道。
许霜降直起腰,和他四目相对。
视频里宾客们的祝福恭喜不断,陈池领着她不停说谢谢。他的声音如同浸透了醇酒,畅意欢愉,她只需跟着偶尔害羞地复述两声,什么台面话都是他揽着。
许霜降望着陈池,他的眼底有倦色,工作了一天,搭了火车,才吃上了晚饭。
这一瞬间,许霜降决定寻找新的工作机会。她的培训课有一个没法改变的弊端,课程全在晚上和周末。而陈池只在周末回来。
三年来,他们过够了牛郎织女的生活,现在他好容易回家碰一次面,织女还一整个白天跑在外面,说是聚首,却说不上多少话,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总要有一个人改变。不是陈池,那便是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