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丁芷与弘义当日别了娇娘,顺着屋后的小溪往深处走,一路上净是茂密的花林,分不清东西南北,若无溪水作为指引,误入此地的外人定逃脱不得,转个几天几夜后饿死林中。丁芷不由得惊叹道:“这恋竹桃林仿若迷宫一般,娇娘却出入其中轻松自在,无拘无束,就算她说呆这林子四十年了,我怕是也没有半丝怀疑。”
弘义心中亦有如此想法,不过自今日清晨在溪边见娇娘神情恍惚,泪眼婆娑的模样后比起其他更加关心娇娘的遭遇,出神得道:“二十年了,一人独自呆在这花林中该有多寂寞。”
丁芷瞪着眼珠,慢慢转过脑袋望着他,一本正经的道:“看你平日里木讷,说句话都要傻笑半天,想不到心思竟也这般细腻。你说得对,娇娘看着冷血无情,但是内心却敏感脆弱。”
弘义问道:“那你呢?从小便没爹没娘,四处流浪,亦是苦命的人。”丁芷哈哈大笑道:“爹?娘?有或者没有对我都一样罢。我已记不清他们疼爱我的模样了,相反,他们在我心中只是给我生的人,除此以外,对我也没甚么更多意义。哪怕有一天他们要我把这身子还给他们,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弘义从未思考过父母是谁这个问题,自小在山上长大的他早已将师公师叔们视若父母,他们的恩情便是父母之情。因此,弘义对丁芷的话亦有几分同意,父母给了他生命,但是怎的会抛弃他,如此狠心,十余年都未曾来见一面呢?弘义沉吟片刻,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就此而言,丁芷姑娘,爱护自己,时刻不忘父母恩情方位孝,你这么说你的父母,有些欠妥了。”
丁芷急道:“怎么又是这些之乎者也的繁文缛节,你怎这般不知道变通,还好我机灵,在你身边时刻点拨你,若你自己一人这样在江湖闯荡,怕是有十条小命也不够丢的。”丁芷说完停下来,想了一会,缓缓得接着道:“就算想尽儿女孝道,又何处去寻他们呢?”
弘义被这一问也愣住了,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安慰道:“丁芷姑娘,这么说来你我二人也是同路中人。”
丁芷好奇,转头问道:“你也是无父无母?”
弘义道:“嗯,从小我便没见过爹娘。打记事起就是师公师叔们照顾我,时间久了我也不去想那么多,师公他们待我比生父母更亲,我若是还懂得知恩图报四个字,感激他们尚来不及,自是没有功夫再去想起他无关紧要的事。”
丁芷拿手点着下巴,眼珠望着他,突然俏皮一笑,向前跑出几步,转过来向他喊道:“从今天起你便是弘义哥哥了!”
弘义听了,步子停下,愣在那里,而后灿烂的笑道:“我怎的便是弘义哥哥了?”
丁芷解释道:“你看看,你我都是孤儿,论岁数我又比你小,今日本小姐不嫌弃,便宜了你,且让你做我的哥哥罢。”弘义哭笑不得,道:“丁芷姑娘,我今年十七,还冒昧得请问姑娘芳龄?”丁芷假装生气,恼道:“我说了比你小,那便是比你小,哪有问姑娘年纪的?你,就是太木了。”说罢拿手轻轻戳了弘义一下。
弘义经他这么一戳,心跳快起来,有种甜蜜的感觉,像是紧张,又像是愉悦,只觉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看着眼前的丁芷是那么动人,那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