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坐直身体,仰着头望着烟萝,眼前这小小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清冷摸样,偏生命途多舛,原本以她的容色与性情,本该找到真正疼惜她的男子,安稳合乐的过完一生。
可惜啊!谨言不觉得摇头,口中不自觉的溢出“可惜”这两个字。
烟萝眉头微蹙“可惜?可惜是什么意思?可是逸哥哥他有什么不测?”烟萝心底不自觉的涌起深刻的不安感,子逸惯常笑着的脸孔在面前浮现。
“这种假设你自己都不信吧!子逸是什么人,怎会轻易便有不测?”谨言不悦的瞪了烟萝一眼。
烟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谨言的神情不似骗她,这才安下心来。只听谨言继续道“烟萝,恐怕你从来不知净水有多少生而为仙之人吧?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女娲娘娘的后裔!”
烟萝微微颔首“这个我知道,逸哥哥到底怎么了?”
“他没事,不过是无香殿在坍塌之时,他受了点儿伤罢了!”
“受伤?”这个倒不是最严重的,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子逸体内的蛊毒,这毒性无孔不入,且这么多时日里,蛊虫并未发作并不代表蛊毒已消除!正好相反,种蛊之人如此难测的目的才是最让烟萝担心的。
“喂,烟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谨言不满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呃,我在听你说吧!”烟萝挑了挑眉望着谨言。
谨言却不说话了,烟萝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他才错开眸子,烟萝问道“谨言上仙何曾变得这般沉默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谨言无奈的一笑,摊开两手道“我从前以为,我是这净水的上仙,维护三界六道安危是分内之事,除魔卫道也是当仁不让,如今想来真是幼稚的紧!”
烟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的脸孔上现出淡淡的忧伤“一只妖,仙妖结合而成的产物,非仙非妖,这世间似乎多了我谨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有时候我就想。若不然我就选一样,我是上仙,我就站在仙人的这一面,也没人把我怎么样!可我这里好痛!”谨言冲着自己胸口的部位重重的砸下去。
烟萝听到骨肉相击的闷响,可谨言面上却没半点儿痛色。她本想说两句。谨言却已抬起头来“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我?”烟萝不觉得笑了“我这样的妖孽有什么好羡慕的?”
“至少你知道自己是谁?你知道想要什么,而我,空有一个上仙的名号,却是一只妖孽!”
“妖又怎样?仙又如何?谨言你振作一点儿,若不然,罗浮她得多伤心?可知她当初为你付出了多少?”
“罗浮?娘亲?你见过我娘亲?”谨言扶着树干艰难的站了起来。
身体向前倾斜,险些摔倒。烟萝上前扶住他。
他就势扶住烟萝的肩膀“你告诉我,我娘亲她是什么样的人?”
烟萝看着谨言殷切的目光,不觉得错开脸去“我会告诉你的,不是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我娘亲她真的去了吗?”谨言这段话说的很是犹疑。烟萝却闭上双眸,轻轻点了点头。
谨言的身体朝后跌了下去,心内却如死灰般,不是没想过这样的结局,虽然只见过一面,可那时他急着离开,并没有真的记起她的样子来。
谨言咧开嘴微笑,初始只是清浅的微笑,后来却似控制不住,笑声越来越大。
他的笑让烟萝心底十分难忍。却不知道该如何将真相告诉他才好。
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肆无忌惮的笑,眼角的泪似乎都化作这悲凉的笑声蒸发了一般。
“不要再笑了!谨言上仙!”
谨言停了下来似不认识烟萝一般“我早已不是净水的上仙,我就是一只怪物,一个没有父母双亲疼爱的妖孽!”
烟萝沉了口气。看着谨言的样子,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许久没有消息的娘亲,这条路走了太远,她差一点就要把她的样子忘个干净。
她忍住心痛,看着谨言大声笑的样子,脸上不知落下的是泪水。还是汗水。
“谨言,不管你是否愿意听我说,我也要告诉你,你娘亲是因为真心爱你,才不想牵绊于你,你的身世如今没有几人知道,你若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整个净水全都知道你的隐秘之事?”烟萝看着原本还在笑的谨言,笑声渐渐小了下来。
终是停了下来,烟萝还以为他已听进去自己的话,谁知下一秒钟,他却再次仰天长啸,这笑声似带着某种锐利的声调,直刺烟萝的耳鼓,烟萝觉得一双耳朵瞬间痛的利害。
整个空间似乎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还不待她开口,不远处的虚空之中突然掉下一个人来。
一身大红色的仙衣,墨黑的发铺陈在整个肩背之上。
烟萝的心脏跃动如鼓,她看着那人的背影,飞身上前,似已忘记这空间之内出现之人,均是被结界护佑,直到被强有力的结界弹的飞出去,这才反应过来,暗自运气在半空中转了好几个个这才落在地上。
那人却背对着她,侧躺在半空之中。墨色的发长长的垂了下来。
“是他吗?”烟萝似在问谨言,又似在自问。
谨言此时却不再笑了,望着隐形结界内的墨瞳道“真假要你自己区分了!”
“区分?”烟萝微微蹙眉,她该如何区分?虽然分开的时间并不长,可于她而言,墨瞳在她的生命里已是三世轮回,而且第二世还是以秦烈的身份出现,她站在原地有些踌躇了,该不该这样上前。
“你好像不打算救他出来?”
烟萝将眸光转向靠在树干上的谨言,谨言摇头道“别指望我,无香殿上,那老头子可是封住了我一半儿的法力!”
“他为何要如此?”
谨言冷笑一声“他并不希望我们活着回去!”
烟萝的身体不自主的抖了一下,云长老想杀她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烟萝便已有所察觉,可他就算不顾及谨言,难不成连瑶儿都不管了?
烟萝扶住额头,这一切太过诡异。来不及深想谨言的声音已自身后响起“你就是再不待见墨瞳这家伙,也该想想进出月城的地图可在他身上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