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雪蚕刚探出头来时,四周忽地响起了雷鸣般的蚊声来,若是仔细视之,便可看出方圆一丈内,有着片片白色光网,其上闪着光泽,更透着一股热气,还有那灵魂不可承受的可怕力量。
雪蚕下意识的缩了头,后退了几步,却是被网缠住了,抽搐着的身体瞬间萧条下来,萎靡的模样竟是昏厥了过去,只见缕缕黑气自其肌肤中冒出。
“师妹,怎样?”墨衣男子正想浮夸自己一下。
阿紫嫣然一笑,似极了风华岁月,她当然晓得那人的心思:“师兄英武,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师兄这般聪明之人来。”
“等着,师兄这就为你采食而来。”墨衣男子手一摆,身旁就突兀起了一道狂风,将之四周的片片光网散了开来。
脚一踱,已是腾空而起,手一捉,天蚕纳到手里。
“师妹,你看。”墨衣男子手一张,只见如蝌蚪般大小的蛹,正死寂沉沉的躺在手心里,毫无生气,其身子骨竟比白玉还晶莹润滑几分。
“师兄让我摸摸看。”只见阿紫伸手想去摸,墨衣男子顺势便将禁锢松开了。
却在这时,天山雪蚕动了,赤红色的双目蓦然睁开,似极了血的颜色,氤氲的雪花包裹住了其颈背,猛地一跳,便是如脱缰的野马般迅猛而出。
眼见其将消失于前,墨衣男子不敢怠慢,周身浮现出一枚枚古老的符文来,夹带着一丝丝流光,片片白光围成的雷网刹那间便再度聚拢。
白色的光丝落地,深深扎入地底,漫天飞舞的雪花,又是闪亮了视线。
缕缕热风袭来,雪蚕惧怕那白色的光网,可却不得不咬着牙根冲向那一个仅剩的缺口。
“师兄当心一点,莫取了它的性命。”阿紫捏着小手,惶恐的说。
墨衣男子心悸,此际若是不将光网的强度缩小,那雪蚕必死,可若是缩小,岂不是令其逃脱。
见雪蚕杀生成仁的模样,墨衣男子终是咬了咬牙,将光圈的厚度变薄。
刹那,彼此就对撞在了一起。
销烟散尽后,不见雪蚕的踪迹,而墨衣男子则是蹲了下来,伏在地面上,摸起地上那荧绿色的血滴,在鼻尖嗅了嗅,闭目间,双手已在瞬间打上百十个不同样式的法式来,周遭亦起了阵阵的阴风,将之裙摆舞弄,一颗颗深褐色的圆珠自地上浮了起来,其里有着一则则符文,透着沧桑的气泽。
“泽兑鬼尘踪”墨衣男子喊道,双目刹那睁开。
那一颗颗圆珠颤动着,纷纷摆成一直线来,遥指崖顶,那儿正有着一座古刹。
阿紫走到跟前,一脸愁云将舒未舒的模样散去,显露于前的,是不言不语的看着前方的古刹,其眸里好像盛满了相思,可只是一刹便已然消散,换做成原先模样,羞答答的道:“师兄你这泽兑鬼尘踪愈来愈精进了,怪不得师尊常言追踪敌手可缺不得你这号人物。”
“师妹你若是想学,师兄以后教你便是,谁叫你我那般亲昵呢。”墨衣男子三两句话,老是摆脱不了那具火辣辣的胴体。
“师兄,若还不追的话,恐雪蚕又一次与你我失之交臂了。那化功大法我俩想修成的话,在这贫瘠的人道世界里就得找到一只合适的蛊虫来,可不是那般容易呀。且不说这天山雪蚕已食了你的血蚕蜕,必是会进阶,师兄可不曾做过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啊。”阿紫看着远方的古刹,俨然道。
“师妹说得极是,我俩这就走吧,信来那蚕儿已受了重创,短时间也无法复原,你我只需动动手,必能将之擒到手。”墨衣男子遥指鬼尘珠,其便化为流光,刺向古刹中。
旭日升腾,祥云耀东,山雾渐消,清风愈畅。
山谷里突闻一声吼,紧接着是一片扑通水溅声。
清水湾湾,很是明净,而如此惬意的场景里,一只沾满泥泞的纤手突兀自潭底冒出,池中的人,满目狰狞,头上扰乱的发丝覆着几根水草,脸亦鼓成了个气球,嘴中一吐,口口清泽自其里冒出。
“天蓬,你这混蛋,也不找个好点的地方落下,欺负我飞不了吗?”落景拍打着水花,怒吼道。实在是太客气了,天蓬硕大的鱼身在池里刚好就是如鱼得水嘛,而反观落景,就只得泡在里面,成了落汤鸡。
好不容易一步步爬上了岸来,却是因岩石上都布满青苔,折了一跤,摔倒成伤,一动,骨骼处传来脆响,“痛,痛,痛”落景嘟囔着嘴,脸上的表情已是抽搐,他慢慢拾起了裤脚,俯身看去,脚上已是红肿一片。
拖着一只脚,他慢慢地挪动着,寻到一处比较舒服的地方卧躺下来。
阳光润在身上,格外的温馨,可以让他忘掉脚上的伤,这么想着,落景闭目想修养一下神。
却不想就在此际,落景只觉鼻上一阵清凉,但又像里面堵了一团肉黏黏的东西,使自己呼不了气,更吸不进气来,活生生的将脸蛋憋出了紫色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却瞧见一只巴掌大的尾巴,其节光滑似玉,一头早已钻进了鼻梁里,落景原先想将之脱出来,却不想其身竟比水还柔嫩,根本捉不牢,更别提使出力道来。
眼见雪蚕钻得愈来愈入,落景感觉眼角的视线模糊了,脑袋变得沉重异常,他摸了摸鼻梁旁,正眼一瞧,那是滴滴红润的鲜血。
就在他将闭目的瞬息,落景瞧见了天蓬上了岸来。
天蓬也不加施救,而是左眼瞧瞧,右眼看看。末了,才用鱼尾用力一指,雪蚕全身猛地钻进了落景鼻梁里。
落景吐了一口鲜血,身体似极石子般被投射而出,又撞进了湖里。水光里,落景闭上了目,双手不自觉的松开了来。
一条蠕动的影子自其鼻梁上钻到了脖颈处,又进踏心门,落景的气息愈加的弱了,脉搏好似被冰冻起来,胸腔前覆上了一层雪花。
悠悠一转,紫鲷鱼化作一名老者,头戴毡帽,垂钓江泽畔。旭阳里,下起了飘飘细雨来,晕染在水天一色中。若是落景在此,便可一眼看出,此人便是之前赠与自己紫鲷鱼的老人。
可是他的神情里好似盛满了苍凉,没有了先前紫鲷鱼戏谑的模样。
“风雨难洗心痕,过往终究离散。谁人轻言亘古,却话荒凉情殇。
师兄啊,我等了你可是整整数千载啊。漫漫年月过去,我还是我,你却已然不是你了。
昔年你可以为红颜而上刀山下火海,却不肯为师弟我采来一枚小小的人参果。所以说嘛,要怪就怪你太重色轻友了。这皮肉之苦,你不受也得受,反正这雪蚕压根也就相当于你当年偷食了太上老君的药渣子而已,不会要了你的命根子的。”天蓬好似打定主意,不动神色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