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刘丽婷心里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她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如果有天朝廷天军到来,必定是数十万军队。如此庞大的军队对于东方港必定只是碾压,到了那时候,这些髡人还不是只能败走海上?他们刚刚和迈德诺人结怨,向南虽然帮助占城港打败了土蛮,但是占城港只是公主领地而已,安南国可以随时收回。安南此时是向武朝臣服的,自然不会为了髡人和武朝作对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想起了大男孩一般充满了阳光笑脸的孙文彬,霎那间忽然就好像亲眼看到了数十万武朝大军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冲击着东方港的城墙,成百上千的东方港士兵尸横遍野,髡人们只能黯然沿着那条长得变态的栈桥走上那条山一般的铁船,身后是烈火熊熊的东方港城。
无意间她眼光瞥到父亲脑后有点什么东西,不由得把身体向上伸直了一点,这才看到原来是父亲身后新帖的年画,刚才被刘明远的头顶遮住了一点没有看到,自己这起来一点就看到了。
但是也就在这电石火光之间,她突然想起了孙文彬神秘兮兮地说起让她思考为什么归船总是先看到桅杆再看到船身的。想到这里,她嘴巴立刻变成了一个“O”型,难道海平面那边是向下凹下去的吗?忽然间她觉得好像孙文彬之前所说的地球也许说的就是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难道如同他说的像一个球一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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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谷福林一直盯着的雷达屏幕上那支船队终于到达了东方港港外,杜彦德应邀直接搭乘春晓号训练舰扬帆出海前往港外迎接这支船队。
船队的旗舰上,穿着破烂的水手们紧张地望着港口方向驶来的船只,他们都看得出这就是一条福船,但是却又完全不同于他们熟悉的福船,这条福船和普通福船最大的区别就是,它使用的是软帆而并非福船上的那种芦席编成的硬帆,此时被风吹得胀鼓鼓的船帆清楚地显示了这一点。
徐伟也看到了软帆,他不由有些惊愕,软帆基本上是迈德诺人和亚宁人的特色,一般来说只有他们才会使用软帆作为动力。不过在近海洋面上的武朝船主们因为硬帆受力大,提速较快,大多比较喜爱硬帆。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大铁船无帆无桨就能全速在海上疾驰,而今天看到的却是挂了软帆的福船,他不由越发好奇了,这些中国海商到底在搞什么?换船还有瘾么?
正在此时,徐伟顺着阳光照过去的方向向西边望去,竟然在目光所及之处,瞥见了一条如山一般巨大的铁船漂浮在港口里。看到这条巨大铁船,他顿时就惊呆了,和他一起望向港口的水手们也几乎是同时就发现了这条钢铁巨舶,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叫声。
这条巨大的铁船如同划破海与大陆之间的间隙凭空出现一般地伫立在那里,徐伟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登上的铁快船,怕是只有这条船的五分之一长。要是说高,郑将军的中左所城城墙怕是都没有这么高。这样的一条钢铁巨舶,如果在海战中出现,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水手们根本就无法攀爬这比城墙还高的干舷,中国海商们只需要在舷墙之上向下开火即可。加之整条巨舶看上去都是钢铁制成的,一般的火炮,无论是虎蹲炮还是神威大将军炮,怕是都无法击穿这样的钢铁船板。钢铁巨舶之上和昨晚的铁快船一般无帆无桨,徐伟现在也懒得去想了,这些必然是中国海商们的不传之秘,想也想不出来的。
现在开来的那条挂着软帆的福船上跑动着不少穿着白色衣服的中国人,不过稍微仔细点就能看出他们穿着的衣服料子是不同的,有的戴着大大的帽子,穿着的白色衣服明显做工非常好。但是另外一些戴着小桶一样帽子的衣服料子明显就要差很多了,不过也远比他自己船上这些水手们穿着的这些根本就看不出料子和原来颜色的衣服要好多了,起码人家穿的都是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制式,看上去比自己这边有威势多了。他只是觉得奇怪,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中国海岸警备队的人也是穿的白色衣服,白色可都是凶服啊,难道这些中国人朝中哪个大官仙去了么?但是看到那些水手们穿着这些白色的衣服,脸上却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啊,而且大多数人还在和自己人谈笑风生的,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啊。
徐伟的视野中很快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船舷边,正是当时把自己堵在明州城一条死巷子里的杜彦德,此时的杜彦德正面带微笑冲着他轻轻挥手致意。
等到两船靠近,徐伟船上的水手们放下船板,让两条船连接在了一起。杜彦德低头看了看这块黝黑的船板,也不知道在海上用了多少年,上面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完全不知道结实不结实。要知道他虽然当过兵,但是却全然不懂得怎么游泳,这种情况下要是掉下了海,怕是能够直接触到海底。
看到杜彦德迟疑的神情,徐伟等人不由一阵暗笑,这群看起来手眼通天的中国海商原来还有不会水的啊。徐伟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立刻昂首挺胸地从船板上走了过去。
原本非元老院海军士兵或者元老是不允许随意登上海军船只的,但是这条船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黑技术武器,也没有什么重要危险的设施,水兵们并没有对这些登船的人有阻止动作,但是他们明显向后退了几步,尽量和这些外来者拉开距离。
徐伟明显感觉到这种生硬,还没来得及提问,杜彦德就走了上来,冲着他做了个揖,“原来是徐先生!徐先生自福建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徐伟连想都没想就连忙回答道,“徐某人带着船队来这东方港就是来置办货样的,中国海货几乎都是奇货,倒卖一次就是大赚,这种赚钱的事情哪里有人会嫌辛苦?”
两人一阵大笑。此时的海军水兵们开始上船检查船上携带的物资,要知道郑芝龙的势力就是海盗出身,即使是现在被招安了,手下人也大多是海盗习气,眼下要是突然不开眼,决定打劫一次东方港,以他们的力量固然不会对东方港造成什么威胁,但是若是再沉一艘船到海港里,可就没有这么多空油桶来打捞了。现在那些空油桶都已经被拆了下来,正在用淡水清洗和保养,以免被海水侵蚀损坏。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水手立刻表示出了对海军士兵检查船只行动的不满,“这可是安平郑家的船,你有什么资格来查货?”说着那个水手指着船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令旗道,“认识这旗子么?这可是郑家的令旗,要买的话可是两千两一面,有这样的令旗,就算是钟斌刘香佬也碰上了也没胆子来动。”
钟斌直接在春晓号上打了个喷嚏,心里不由暗暗奇道,居然还有人念叨自己。
“你们现在已经进入中国海域,我们作为中国海军自然要检查所有进入中国海域的船只,无论是敌是友,都是要检查的,请配合我们的行动。”说话的是在春晓号上学习风帆船指挥的前缉私艇枪炮长肖灿。他一米七六的身高严重地打击了这些郑家水手的气势,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人,但是瞥眼看去中国海商的船上还真有不少这种高个子的。
“你们中国领海?领海是什么东西?”那个水手明显是有人撑腰,说话越来越放肆,“你说这里是中国就是中国了?我还说这里是武国呢,海上之事,郑大人说了算!郑大人不让的,你说破天老子也不信!那个半掩门的裤裆没关好把你给漏出来了?赶紧给老子滚出去!当心老子把你扔海里喂鱼!”
肖灿也不多言,带着水兵扭头就走,沿着船板又走回了春晓号。
“怎么了?”杜彦德有点奇怪,和徐伟停止了寒暄。肖灿满脸的郁闷,“这些人跟海盗似的,不允许我们登船检查,而且出言辱骂我们。请执委指示我们该怎么办!”
杜彦德笑了笑,“这事情是海军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但是要记得一点,你们是军人,你们的责任不是爱好和平,你们的责任是最大限度地发挥你们手中武器的威力!元老院永远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肖灿一个立正,“为元老院服务!”说完立刻跑向炮位,一边跑一边大声吼着:“火炮小组集合!右舷机枪组准备!”
听到了命令的水手们迅速就开始在甲板上跑动起来,徐伟莫名其妙地被晾在了甲板中间,就看到一组又一组的中国水手从船舱涌上甲板的各个部位,直接冲到船甲板中间的两门长管炮旁边,熟练地开始摇动着曲柄给火炮上膛起来。右舷的机枪手们也打开了机枪的保险,把子弹装进了弹仓,然后做好了发射准备等待射击命令。
“警告射击,发射!”两枚弹簧炮炮弹越过船队,在船队后方三百米左右的地方爆炸开来,接着就是机枪猛烈地对着船队后方的海面发射了一个弹板。冲天的水柱在海面上此起彼伏,让所有看中国人吃瘪的水手都惊呆了,什么时候海上有这么强悍的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