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帮我卸了甲!!”
坐在地上李虎头在那里大声说道,嘴上大喊,手上却不停,拿着通条飞的清理枪膛,然后将小纸包咬破,把里面的火药倒进枪膛中,拿通条夯实几下,又把弹丸塞入,用纸团堵住,在边上的瓷碗中抓起一点火药塞入引药池,然后合上盖子。
陈大河肩膀处露出小半截箭杆,其余的部分嫌碍事已经是削去,他咬着牙拿着短刀,将李虎头身上铠甲的连接皮索割开。
甲板甲叶直接散落在地上,李虎头也不管,只是在那里紧张的装填弹药,其余几人也是如此,陈大河走到同伴跟前,用刀将皮索挑开。
屋中那几十杆火统在天黑前就已经是装填完毕,但十个人射火镝,如果贼人太多,很可能压制不住。
且不说带进宫中的火统和弹药有数量的限制,火统连续射之后,也要有短暂的缓冲,这个间隙很可能会被敌人冲破。
如果一开始就用火镝杀敌,敌人也会闪避,用别的方法缠斗,吸引火杭射击,而不会这么猛冲猛打,丝毫不退。
对于王通这些人来说,火镝是景后的保障,非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能用这个利器,要不然失去了这个仗恃,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王通身边的人一死四伤,可外面的敌人也降到了百人以下,尽管这百人才是贼人们最核心的力量,可这些人的数量已经不足以将火统消耗干净,王通他们通过战牛也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宫内四处安静,最初的混乱已经过去,现在该是宫内力量反击清剁的时候了。
王通、历韬、孙鑫三人方才的战斗中没怎么受伤,他们三人好体力最好,又有了足够多的火统训练,施放就由他们来进行。
屋门不大,三人进出都有些拥挤,他们三人轰打,后面的装填也能跟得上。
别看三人或者拿着短统,或者拿着火统不断的出来射击,但对于院子里的乱贼来说却是噩梦,禁卫的身上最多穿着轻甲,那里抵挡得住虎威军的火器。
京师禁卫也算是精锐的武人,对大明的火器有个概念,那是个唬人却无用的东西,被敌人冲到跟前,就是丧命,见真章还要弓箭和刀枪,可今日这院子里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火镝轰鸣,硝烟弥漫,即便没有被打中要害也是立刻失去了战斗力。
何况院子中这么狭窄拥挤,拿着火统的王通等人大概判断方位都没什么打不中的,火统的轰鸣和院子中贼人的惨叫一直持续。
火镝轮换了两次,枪管都有微微热,但距离不能用还早,王通已经是换了一捆火绳,这等战斗最麻烦的就是火绳,放在鸟嘴夹上,火头熄灭,枪就不能打响,好在只是哑火了几次,没有造成什么大的麻烦。
院子中的禁卫们彻底被压制住了,眼看成功在即,谁想到居然弄出这样的手段,这到底是什么火器,在屋里转一圈就能打响,居然没有停下的时候。
有的人腹部中弹,大腿中弹,一时间死不了,在院子中大声的呻吟嚎叫,还有的h此时终于想到自己在谋反攻打天子的居所,现在跑不了,接下来千刀万剐,牵连亲人,在那里悔恨的哭号。
这些东西更是让人没有了勇气,有的人已经丢下手中的兵器.朝着四处跑去,宫中大内,想必此时已经开始大搜捕,可总比在眼前的修罗场要好,能逃得多久就是多久了。
皇宫大内四处都是高墙,没有什么风,此处又是个院落,四处有墙当着,火统射击时的硝烟都没有散开。
院落中视野很模糊,加上天黑,火盆中的余烬还在散着红光,却起不到什么作用了,院子中除了呻吟喊叫之外,也没有了调动的吆喝,死寂一片。
“喜爷,喜爷,禁卫的大队人马冲过来了,咱们西边的兄弟都已经被杀干净,挡不住啊,喜爷,你也走吧!!”
一名浑身是血的禁卫翻墙进来,开口对双喜哭喊道,双喜孤零零的站在回廊下,他虽然是宦官,手中却拿着一根长矛,身上穿着锁子甲,倒像是一名军将,他看了那禁卫一眼,怜悯的说道:
“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禁卫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双喜手中的长矛猛地刺出,直接穿透了这名禁卫的身体,那禁卫直接七绝身亡。
“走什么走啊,到这个时候了,去那里……”
双喜拎着长矛走出了回廊,摆了个姿势,喃喃说道:
“主子,奴婢不能伺候了!!”
说完大吼一声,平端着长矛向着前面冲去,回廊和前院的屋子之间现在烟雾弥漫,隐约能看见屋门处的灯光,双喜看不清,他就是朝着这个方向。
那屋门内的灯光暗了暗,接着听到“砰砰砰”三声几乎同时轰鸣的大响,双喜感觉到耳边一声呼啸,接着就是右肩和胸口处好似被大锤猛地砸中,他向后一仰,用长矛支撑住了身体,挣扎着又是向前走了两步。
但也只能走这两步,身体支撑不住,直接趴在了地上,挣扎了几平再也不动。
“好像有人冲过来了?”
“也不知道打中没有打中,要不要过去看看?”
“守住屋子要紧,不要轻动!!”
在台阶上的几人议论几句,又是进屋换了火统。
院子中短暂的安静之后,却有密集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其中还有马蹄声,都是朝着这边涌来。
王通等人都是紧张起来,从脚步声和马蹄声判断敌人的多少这个是基本技能,外面的脚步声不下五百人,而且排列成队伍前来,这说明是刮练有素的队伍,如果再是敌人的话,实在是挡不住了。
“应该是宫中维持住局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诚从屋中走了出来,走了两步,险些被屋中乱七八糟的兵器和铠甲绊倒,院子中的硝烟和血腥气混杂的味道,正在靠近舟密集脚步声和院子中呻吟嚎叫的哭喊声,都让一贯镇定的张诚脸色也有些白,方才外面的喊杀和最后火镝的轰鸣,他也是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
出了里屋,看到浑身是血的王通等人,更让张诚心中觉得一阵阵后怕,如果王通等人没来的话,现在又是个什么局面张公公,不管来的是谁,都不敢大意!”
王通沉声回了一句,开口大喝道:
“不要松懈!!把火统都收拾好,没伤的都把铠甲穿好,还没到歇着的时候!”
说完之后,王通肩膀却歪了下,他自己唰了咧嘴,激战之中他肩上也吃了两下,激烈时没什么感觉,此时稍微放松,却觉得慢慢开始酸疼,王通转过头,看到了地上静静躺着的那名同伴。
小豹子是李豹的绰号,他和孙鑫来自同一个百户,家中情况也是不好,在虎威武馆中也沉默寡言,临到解散,得了个千总的称号家中却没有办法安置,就跟着王通一起去了天津卫,李豹人沉默,却能吃苦,平日里苦练不休,因为眼力和臂力都不错,被谭弓挑中教授弓箭,王通对他没太深的印象,毕竟人低调的很。
这次来天津卫,王通带的全是虎威武馆的少年,来前也考虑过危险,却没想到居然有人丧命在这里。
虽然并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可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现在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生离死别。
“王通,外再局势如何!?”
万历皇帝也从里屋走了出来,他手中不知道在那里捡起一把短刀,赵金亮也拿着一把匕,看着像是削慕子的,万历皇帝脸色惨白,赵金亮却咬着牙。
想必刚才在里屋的时候,外面的硝烟和血腥气也已经渗了进去,出来之后,味道更加浓烈,万历皇帝的脸色又白了下。
王通看到了万历皇帝,欠了欠身,沉声说道:
“还请陛下回里屋,此时情势不明,陛下万金之体要保重王通疲惫之极,外面密集整齐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他没心情说什么别的,只是客套的让万历皇帝回去。
“这不是李豹吗?寡人记得他最喜欢吃寡人带的鹿肉脯,每次都多拿几条,他战死了......他有家人吗,寡人要重重酬孙...”
墙外有人惊叫,想来已经现了外面的尸体,王通转过身,此时也顾不得君臣尊卑,先把人推进屋子再说,等下开打可顾不上。
“陛下可安好!!!?”
墙外传来大喊三阳教还阳,笑话,要能还咱家早就还了,咱家就是不想天下间再有阉人,没了皇上,没了这劳什子紫禁城,不会有什么宦官,也不会有什么阉人,也没什么连狗都不如的无名白夜到了最黑的时候,林书禄的声音略微高了些许,随即摇头微笑,开口说道:
“潞王殿下,不要装睡了。”
潞王朱蝴谬身子一颤,猛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