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听那些岛上的居民比划,这个家伙是跟她一起在海里被他们网到的。
这个也是她猜的,不过她觉得应该不离十。
因为在她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腕正被他死死的拽着,她几乎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掌心里抽离出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没醒。
她也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醒。
她坐在床边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擦了一下自己脸颊上的冷汗,才伸手将一旁的土豆糊拿过来,用木头做成的勺子撬开他干裂的嘴唇,一点一点将那土豆糊喂给他。
昏迷的人并不会咀嚼,只能靠地心引力将食物慢慢流进食道,所以一顿饭她几乎要花一两个小时才能完成。
确定这一碗土豆泥都被对方吃下去了以后,唐倾微微叹了口气,用手将他唇边溢出来的食物都擦干净了,然后又慢慢的挪回厨房洗碗。
做完这一切,她才慢慢的从厨房里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椅子,她只能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偏过头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男人。
她记得她醒过来的那天,他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腕,而他的后脑上,插着一块十厘米长的钢片。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活着,但是确实还有呼吸,这里并没有任何手术的条件,最后也只能靠她洗干净手,靠自己将那钢片从他的后脑勺上拔了出来。
他甚至没流多少血。
可能是身上早就没什么血了。
在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她在他身上发现了无数的伤口,那些伤口被海水泡的发白,早就没有流血了,最严重的还是心口上那个枪伤,已经严重的开始腐烂。
她没办法,只能求助于岛上的原住民,这些原住民到是十分善待他们这些外来人员,热情的给她送来了本地的草药,教她给萧凤亭敷上。
没有抗生素,也没有任何药物,只有这些土生土长的药草,对于萧凤亭这种伤入骨髓的病人来说,草药的用处十分微弱。
不过事已至此,死马也只能当做活马医了。
萧凤亭的身上有苍蝇在盘旋,他身上的伤口和血腥味很受这些食腐的小动物青睐,唐倾眯起眼,看到一只苍蝇缓缓降落在萧凤亭的脸上。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快要腐烂的尸体一样。
曾经风光无限的萧家少主,此刻差点被钢片削掉了半个后脑勺,一身破破烂烂的躺在这张破床上,连一只苍蝇都敢欺负他。
她托着腮想,如果萧凤亭在天有灵,看到自己此刻的尸体被这样对待,以他的洁癖,肯定是宁愿死也不肯诈尸的
她微微晃了晃神,又清醒了过来,在想什么呢,这家伙还没死,还能喘气呢。
她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爬到床上,抬手赶走了那些阴魂不散的苍蝇,阳光从这座像是风一吹都能倒的房子缝隙里面落了下来,她挡住刺眼的那束阳光,低下头看着床上削瘦苍白的男人。她看了他很久,然后轻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