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陆昭锦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厉害,这个小霸王,真是没一刻安生。
“叶幼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若觉得难堪,遣人送休书与我便是,何必纠缠。”
陆昭锦从内堂走出,脚步有些虚浮,一旁绿乔赶忙扶住了她,“小姐,您……”
陆昭锦摆手示她不要多言,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只因连日少眠,刚才又急怒攻心频使蛮力,现在自然晕眩虚浮,休息几天很快便能恢复。
口舌生津,陆昭锦咽下一口空间中的泉水,昏沉的头脑顿时清醒许多,待看清叶幼清黑着脸立在门槛前,疲惫地挥了挥手:“安婆子,车备好了吗?我这就动身,剩下的东西你带着人收回去。”
杏衫消瘦的少女已经整理过衣容,却难掩眼下乌青与疲倦,就从他身侧而过,还带着独有的女子香。
“陆昭锦。”见她经过自己身侧,叶幼清不受控制地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我都知道了,你是冤枉的。”
陆昭锦被他攥得有些疼,泛着血丝的杏目看向叶幼清,“二爷还知道什么?这世间冤枉的事太多,不差我一个。”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叶幼清本就火大,若不是看她风吹就倒得单薄模样,不敢大声惊到她,早吼上了。
“二爷还介意这个?”陆昭锦冷笑:“您讨厌我,我也不愿嫁给你,这种一拍即合的好事又有由头,世子爷最是聪明,应该想得清楚。如果您是担心我在侯爷回来时告状,那请你放心,陆家上下,绝不会有一人多嘴。”
至于叶家,相信有叶夫人在,肯定不会有风言风语飞到叶侯耳中。
陆昭锦一句话在二爷世子爷之间颠三倒四,你您敬语几度更换,叶幼清惊怒之下却没听出她的神思萎靡。
“你这个刁钻女人,非要我留你吗?”一拳击在门框上,声音震耳欲聋,朱漆木屑翻飞。
陆昭锦原本就被吓得一哆嗦,又眼盯着一颗锋利木屑向自己激射而来,想迈步躲开,却发现浑身如灌了铅似得沉重,根本迈不开腿,“小姐!”耳边是谁的尖叫,她都已经听不清楚……
“陆昭锦!”叶幼清可比她眼疾手快,宽大手掌一把抓住那激射而来的木屑,回头就见陆昭锦面色苍白,软绵绵地倒在丫鬟怀里,只觉得心惊肉跳,“滚开!”
一把将那娇小的人儿捞如怀中,那轻飘飘跟纸片儿似得重量让叶幼清一腔怒火熊熊燃烧。
是他们饿她了吗?是他们虐待她了吗?
“我真要杀了那帮子拜高踩低的小人!”二话不说,叶幼清抱着陆昭锦直冲房里,却见那床上躺着之前被她踢伤的花巧,低喝道:“滚下去!我们的床,也是你能躺的!”
“小姐!”花巧哪里顾得上叶幼清骂了什么,捂着肩头从床上爬下来,“小姐您怎么了?!大管家!大管家快来看看小姐啊!小姐晕倒了!”
不用花巧尖叫,绿乔早就跑去找陆平了。
小姐也不能出问题,小姐更不能离开叶家,否则,否则,她该怎么办?!
“大管家?他顶个什么用?”叶幼清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昭锦苍白小脸,从腰间扯下玉牌递到一边:“南生,拿我令牌去宫里抓几个太医来,敢说不来的,统统给我记住了,小爷得空再去收拾他们!”
“是!”南生跟叶幼清多年,早知道他为非作歹的威名,有他这句话,宫里的太医们保准抢着来。
“哎哟!”陆平被南生一撞,却不管不顾地往里冲:“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了?”
绿乔已经在一旁抹眼泪了,“小姐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刚才还动了怒,用了气力,您快给小姐瞧瞧吧。”
叶幼清却死堵在床前,骂道:“滚滚滚!北生呢,你也去,速速给老子抓个太医来!”
“二爷!您就让大管家诊治一下小姐吧,我们陆家除了老爷小姐和几位师兄,就数大管家医术最好了。”绿乔劝道,叶幼清被一声二爷叫的抬眼瞅她,待看见急的满头大汗的陆平疑惑地皱眉,“你行吗?她可是世子妃,你……”
“世子爷快让小的过去吧,小的跟随老爷四十年,还是明白的。”陆平眼巴巴地望着被叶幼清挡住的床,急道。
大医陆,对,他们陆家,总不会坑自己人,而且陆昭锦很信任这个老头。
小霸王总算让了路,但还是冷冰冰地盯着,那眼光都能剜出二两肉来。
“小姐没事,只是一连数日休息不好,昏睡过去了。”陆平把过脉放下心来,“我给小姐行针,好好睡上一觉,再吃些补药调理一下身体,相信过不了几日就能恢复。”
“真的?”叶幼清喜上眉梢,随即又哼了声:“她成天干什么呢?就在这桐音楼里,还能休息不好,少眠?”
“是啊,小姐这症状,至少是连着六七日都没有睡够一个时辰,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陆平也是薄怒。
绿乔赶忙跪倒:“冤枉啊大管家,小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还不许奴婢们进屋,奴婢们实在劝不住啊。”
陆平脸色一冷,看向立在一旁的叶幼清,除了他,还有谁能气得小姐如此?
叶幼清也是脸色难看,还是因为他,是他害的陆昭锦病弱羊羔似得躺在那儿。
“看我干什么!小爷哪儿知道他们会断你们的饭食!”叶幼清强辩道:“而且,你们就不知道来找我吗!小爷既然说了要养她,还差这点粮食?”
绿乔喏喏应是,大着胆子看向叶幼清,“那……那东西……”
“什么东西?赶紧让外面人消停点儿,不是睡觉吗,吵吵闹闹的怎么睡?”
陆平也是将叶幼清的表现看在眼里,加上之前在陆家为陆昭锦出头,若不是今天他让小姐伤心,其实陆平心里对叶幼清还算满意,索性顺着道:“先不必收拾了,等小姐醒了再做决断。”
叶幼清立马瞪眼,这个老滑头,明明就是把哄陆昭锦的责任推给自己。
“唔父亲……”陆平一连施了几针,陆昭锦已经睡得很深,梦中呓语不断。
“叶幼清……”咦,她叫自己了?叶幼清眼睛一亮,笑容彷如三月骄阳,凑到床前,“畜生……”
“噗哧……”不知哪个丫头先笑出声来,也许是赶过来守着的绿绮,又或者是捂着肩头的花巧。
叶幼清脸黑如炭,刁钻女人!梦里还敢骂他!
“昭宁,昭宁……昭宁快跑!”陆昭锦突然声音尖锐,急急喊道,陆平赶忙行针定住她的神思,让她沉沉睡去。
“昭宁是谁?”叶幼清皱着眉头想着,一股邪火儿从肺里窜出。
骂也得骂小爷,念叨个外男算怎么回事!
“是小师兄,小姐就是为了小师兄的事担惊受怕的。”绿绮又开始抹眼泪,小姐真是苦命……
叶幼清似乎有了几分印象,他那天在陆家院墙上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就是他失踪了,陆昭锦才下狠手处置蔡仲堂,以儆效尤。
这个女人,真是麻烦!
“二爷,您去哪里?”绿乔第一个注意到,高声唤道,却没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