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族神国中央,核心区域是一座耸立天阙的通天神楼,神楼最上层有无数金色神宫宫殿逶迤,和天空都融为一体,雄浑壮丽无边,这是中域神灵朝圣“通天楼”。但数十万年屹立不倒的只有一座最高的通天神殿,一年四季都有万丈光辉笼罩,是中域大国师的居住地神宫。
外围沙漠上缕缕热气飘扬,肉眼能看到一层层的热气从地下升腾,直接在云霄之下翻滚。不时涌起流动的沙堆如同一个个择物而噬的怪兽,那好像是死绝禁地,一旦踏入,没有神王巅峰力量很难挣脱旁大的吸力。
天际远处,一道小型的风暴如同一个开了口的大型漏斗,不时汲取着下方无尽的风沙,壮大自身。天际顿时昏暗,光线好像是都逃离不了!
只是在边疆生活的诸国神战士早就习惯了,死亡沙堆、无尽风暴、炽热日照,这看似一个令人绝望之地,但是无穷生机宝藏却在滚滚黄沙下埋藏。
比生神花还要珍贵的禁地无花果在此绝地生长,日月播撒精华的沙峰之上,无花果实常年吸收凌烈热风聚集的热气精髓,扎根,蜕变,成长。只此生产条件一项足以连神灵都发狂,起死回生的神药,数十年都难得一见!
风沙起了,荒漠东面边界是一片浅浅的戈壁,纵横只有二百里,不过却是昊然公国征战的精锐之军。一个个斗大的帐篷,如同散落在沙漠中的圆包形建筑,错落有致。又不乏大阵环环相连,想必驻军之内定有精通防御阵法的神族宗师,否则布不出这么精妙的阵法,好似铁锁横江。
中间最大的帐篷上绿叶飘扬,在这一成不变的黄色映衬下,别有一番生机。帐篷之内,帅位之上,一道身影站立,明亮的铠甲纹饰绿树花开,只是略带古朴沧桑的气息透出铠甲而来,如同一位迟暮却老骥伏枥的老人。
上看,帅气冷峻的面容倒影在明亮盔甲之上,威严蔓延。
对比十分鲜明,竟然是一位帅气的青年俊彦,只是为何下座之人都是心潮澎湃,不能自抑,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好像正中站立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上苍降下的神灵!
气氛比较诡异,下座众将屏气凝神。
“众位,我是斩罗兰,想必众位都知晓。这次诸神国齐聚中央神殿,来势汹汹,决一死战不远矣!相传远处通天神楼中神殿蕴含着成为九天神明的奥秘,更是中域执掌万族的神主的修行之地。不管神殿怎么变化,但是那里终将是我们所有神灵的归宿,成,我们可以屹立九霄,败则一无所有。我们所有的亲人都在我们的后方,我们不可能看着诸国的铁骑踏着漫漫黄沙,累累尸骨西去神殿肆虐,我们是大国师的护卫神国,历代守护神殿。这次中域风云起,万国反水来袭,神主叛逃无数,但只要有我斩罗兰,就要守护大国师到最后一刻,众位,大国师是万族之师,这次能不能渡过难关就靠你们了!”侧面转正,帅气忧郁的眼神似乎与口中蔓延的话语格格不入,但是却没有人胆敢轻视。
只因为他是神殿麾下第一战神斩罗兰,仅此而已!
“谨遵将军将令,末将告退!”整齐划一的回应响彻帐篷周身,直欲将上方的帆布顶穹顶破。下座众人转身,后退,将这方天地留给了这个男子,第一战神斩罗兰,还有一个后面青衣少年,右手一方宝印,入目处,一尊青天白日高悬,多重山水环绕,虽厚重但却雅致。左手一尊圆印,上刻紫荆之花,另有猛虎出岫,威猛异常。
青衣少年目光清澈,虽有些淡淡的忧伤,但是身形却纹丝不动。望着自小膜拜的战神斩罗兰,眼中蓦地涌现一种豪情。
“洛青,你作为儒家浩然院掌教的关门弟子,想必文武双宗都十分精通,现在边疆形势危急,你自问在我身边当起一个掌印小厮是否有些委屈?”斩罗兰轻启嘴唇,硬朗英武的线条稍有弯曲,但是嘴角的笑容却一成不变,目光流动呈询问姿态,而对象赫然是那青衣少年!
“将军,我从没有后悔过!不管你信不信,我洛青自出生后,从来没有像现在感到轻松。冰凉无语的浩然神院里满是阿谀奉承、污秽杂言,只是我却如同是染缸里的一尾游鱼,挣脱不了那份天空,可是我很向往!”洛青听了听激动地语气,慢慢调整思绪,眼神望着上座盔甲上的绿叶之花,顿时有些模糊。
斩罗兰慢慢地听着,手指轻触桌面,一点一点地触击,看着青衣少年,恍然间模糊了记忆,似乎想起了过往的历史,不过频率慢慢稳定下来,记忆的痕迹开始封闭。
“战神大人,这次奔赴禁地边疆,是我自动请求神殿的,我不像师兄醉心神力,感觉就像河中无根飘荡的芦絮,无依无靠。我只忠于大国师,是不是有些冷血到发指,竟然没有任何的感伤,父亲战死边疆的时候,我竟然没有留下一滴泪水,我常伴着神殿中回荡着大国师的‘善恶循环有度,因果轮回会灭’入睡,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流泪了,难怪圣女姐姐总说我长不大,长不大!”
长长的一段话语,分外感伤,只是洛青却一点感情都没有显露,只是在最后留下了两滴泪水,一滴为世事沧桑变化,一滴为大国师交汇和圣女姐姐的期望,但没有一滴是为自己的亲人,是冷漠,还是淡然,谁能知道?
“洛青,慢慢跟着我,我让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因为我曾和你有过同样的疑惑,而那次,我挺过来了。这次,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化,但是未知的东西才是美好的,不是吗?”
斩罗兰蓦地停止叩击,说出一段话后,眼神迷离,似乎想起了在战神阁闭关出来之前,石壁上显现的那个变数,会是谁呢?
那青年,该来了吧?
蝴族,主厅!
宽敞明亮的大厅中桌椅密布,如同星罗棋布,别有一番古典韵味。古色古香的桌椅间小道直行,四通八达,看上去竟有种纵横阡陌交通的感觉,不愧为自古传承的诸天万族之一,光看这大厅磅礴的气势就能知晓几分。
大厅采光良好,装饰华丽,只是无端给人以雍容华贵之感,晃得人不甚舒服。此时的大厅中央正中,并列三张太师椅,三个黑袍裹身、花白头发、面容相似的老者手执蝴族象征拐杖,面对下方空着的桌椅,不约而同无端叹息起来。身侧的神卫紧握手中武器,目不转睛,似乎眼前的一切也不能令他们动容。
“大哥,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天了,离太子所下的最后期限还有五天,我们真的将她交出去吗?她可是我蝴族崛起的希望啊,要是蝴族历代祖先知晓,我们为了攀龙附凤,竟然将族长的闺女做了交易,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木中爬出来敲我们的脊梁啊,我们蝴族的五万年荣耀啊,如今,如今,哎……”左面的黑衣摸索着拐杖之上的黑蝶,满脸褶皱扭曲的更厉害了,面朝中间的老者发问,等待着释惑。
“二哥,大哥不是说了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为了蝴族延续的利益,这件事情非做不可,难道要我们和日益威盛的皇族争斗吗?要知道原本他们就是帝鬼一族,比我们蝴族只高不低,上古时期也是一方霸主。更何况他们还掌握着神国圣器,而我们蝴族自从族长去通天神楼清修之后,就一蹶不振,二十多年了,一年不如一年,你瞧瞧下面的桌椅,一小部分都布满灰尘了,即使每天都擦的干干净净,但是坐在上面的人却一日少过一日,哪像以前的蝴族,振臂一呼,群集响应,现在的神国会议啊,哎……”右侧老者原先还振振有词,最后却也化为无边惆怅,皱纹更深了。
“二弟,三弟,你们是不是心底都在埋怨我,说我自伤族人,为了一己私欲,就因为我原先与族长有过不和,你们错了!”正中老者花白头颅抖动,似乎在强烈压抑着心内的激动。
“想我蝴族三长老,这些年为蝴国生存出生入死,多少危机时刻挽大厦于既倒。对家族的忠心可鉴日月!可是,蝴族还是如此一步步迈向热火的深渊,原本圣女来寻亲,我们都很高兴,尤其是经我们共同鉴定,圣女从神殿中来,竟是消失已久的族长亲骨肉,蝶灵是不会欺骗人的。没想到圣女竟然被邻国一眼看中,非要我蝴族交人,否则就是和帝鬼族作对,作为神国联姻媒介,着实可恶,可是形势比人强啊,现在万族都在战斗,整个中域没有神殿大国师的统御,早已经战乱不休,帝鬼一族正是找个借口开战,想趁机吞并我蝴族神国,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者的花白头颅持续抖动,铮铮的白发如同尖刺硬朗,只是心中却似有难言之隐。
“大哥,我们都不是怪你,你为家族所做的一切我们心里和明镜似的。只能怪这个神域已经乱了,我蝴族传承即将断绝,许多蝴族神通术法竟然没有配套的神灵心法,能开启蝶神传承的就更少了,看着心寒呐。”左侧老者安慰起自家大哥来,只是却也没有好的办法,奈何形势比人强啊!
“大哥,二哥,我们蝴族力量贫瘠,敌人已经入侵到家门,我们已经无力抵抗神国劫难,无端遭受了罪孽,还是在我蝴族本家,想来真是憋屈不行啊。不过这两天正好有以为神王从天而降掉落咱们禁地的圣庙祭坛,连圣女都看不出来历,被帝鬼刀卫布了倾世刀阵围困在我蝴族后院,这算是哪门子事啊,要是在千年前,我看他们几个邻国谁敢这么嚣张,欺负我蝴族无人啊!”右侧老者捶胸顿足,大有地裂天崩之势。
正中老者的目光却陡然凌厉了起来,轻抚蝴族手杖,重重在地下一顿,顿时风起云涌,风沙走石,大厅地面风声猎猎作响。两外两个老者同样正了正衣冠,看着大厅入口,脸色愠色渐浓。
“各位长老,本神是来求话的,你们几个老家伙商量好了没?”嚣张的话语伴随着暴虐的气势瞬间涌入大厅,明亮的光线顿时一暗,蝴族三老身后的卫士瞬间气势如虹,剑拔弩张!
“呵呵,我说是谁,竟然不顾我们的命令直接闯入者蝴族聚会厅,原来是帝鬼大太子啊,大太子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还有时间吗?”正中老者原先威严的面容一瞬间松懈了下来,那皱纹褶子缓缓摊开,就行一朵盛开的狗尾巴花,花开灿烂。
“你们知道就好,我就再给你们时间,到时候我来接圣女,谁敢阻拦,我就杀了谁,说到做到。你们还敢不放弃蝴族神玺!”帝鬼大太子从门外扬长而入,一脸得意洋洋,耀武扬威,后面却是阴云遍布,尤其是看到蝴族三老后面的拔剑神卫,脸色大变,吼了一句。
只见噼里啪啦,啸出的鬼气竟然直接穿过蝴族三老身躯,碰撞在众侍卫剑柄至上,摧枯拉朽,瞬间将剑寸寸崩断,寒光一片!
“大太子,你,你……”正中老者手指颤抖,扶着拐杖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握紧,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
“蝴大长老,不必愤怒,他们大不敬,竟敢拿剑指着本太子,好了,命令我已传到,我先去圣女住宿喝酒,你们再布置布置,不要寒酸,毕竟蝴族也是上古传承的神国大家族啊,莫要辱没了蝶神大人的光辉啊,十剑卫,我们走,哈哈哈哈!”袖袍一甩,无尽清风横扫,霹雳哗啦桌椅尽碎,扬长而去。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蝶神大人,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蝴族传承不绝啊!”蝴族三老只感觉一阵心血激潮,血气上涌,眼眶发黑,一口鲜血堵在喉间吞吐不得。
***
蝴族神国,祭天竹园,坐落于蝴国正中心。
沿着竹园中主楼的长长楼廊走到尽头,便可进入青山峰巅,那是一座青色假山,石色近青色,只此一色便生清意。在那假山中的一方间隙之地,只几块石头、几丛竹,就够人流连一番,若回首望去,假山上小楼楼阁的一角飞檐、山角下相连的玉石天桥,还有青色石壁上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水中,滴答、滴答的声响,别有一番清秀模样。
长廊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竹园”两个鎏金大字,在下午倾斜的太阳下闪闪发光。
竹园之内,流觞曲水,列作其次!觥筹交错间,气势热烈;推杯换盏中,喧嚣尘上。
只是随着铃声一响,“琴音”呼喊半响,一切声响顿时销声匿迹,似乎连冰凉的空气都停滞下来。原来竟是琴音时间到了!
东南方位,小席半卷,背影三人,静闲听曲。席间对面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
“陆行大人,我们被大自在散神破开中域折叠空间,历经千辛万苦才从禁地来到人烟,为什么在此停留,咱们应该去禅门圣宗,或者尽快赶往通天神楼,我菩萨心已经感受到中域发生了变化,难道你心湖感应不到吗?”一老者声慢慢发散,如同山泉轻响,入耳声脆。
“是啊,陆行大人,现在万族已经战乱,咱们正好处在风口浪尖,虽然我已经和本尊断了联系,但是仍能隐约察觉到本尊在往中央神殿赶去,而且越战斗越强大,那里才是我们的归宿啊!”一沙哑话语传来,就和这冬日不落的竹叶一般,声响一片!
“我在等一个人,好了,慢慢听曲,陶冶情操,早晚自见分晓!”
这三人赫然是陆行、老僧和金冠古魔三人化身。陆行最后点燃神楼孕育神胎,一举击败大自在散神,但却被大自在散神最后同归于尽的力量轰开了破庙上空的天宇,再次漂流,不过因为大自在散神碎片大多成为陆行神国的养料,力量有限,所有陆行直接破开天宇正好处在中域折叠空间。
中域折叠空间历来是万族必争之地,是诸天万族的大本营,蕴含着万族永垂不朽的奥秘。陆行正好碰到蝴国一族之国折叠的神域,只是不巧的是,蝴族已经被人打到了家门口,而他们三个破开神域空间正好落到了蝴族祭坛圣庙,这琴声正好是蝴族圣女宴请救援蝴族神灵的答谢礼,陆行却就此定居了下来。
实际上陆行在等一个人,准确地说就是这蝴族圣女,她身上有中央神殿的气息吸引了他。这让他想起了失散不久的淮握瑜,而且似乎结局都有些类似,都是被人强迫向诸国求援,陆行起了恻隐之心,同时他也想借这次机会能从圣女身上找到通往通天神楼中央神殿的捷径。
琴声如同波涛汹涌,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溪流,以顽强的姿态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那滚滚,最终趋于心灵上的平静,只余下悠悠泛音,如同鱼跃水面后猛然溅出的浪花,分外入耳。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好!果然不愧是蝴族圣女的拿手绝技,这一首琴技绝了,大家说是不是?”一声欢呼震碎了上空宁静的空气,众人又推杯换盏起来。
“老矮,你家的药材生意都快车载斗量了,怎么还有心在这听竹大家弹琴,莫不是被你那母老虎训了,哈哈……”爽朗的话语接道,似乎在开刚才那老史的玩笑。顿时席间笑声更猛,众人也都在打趣。
“老离,你又在揭我的短,不过现在确实生意好了,难道你们还不清楚,整个中域都已经乱了,乱世出浩劫,我们这些依附蝴族的也要贡献一臂之力,为碟神大人效犬马之劳!”如同一枚利刃,在众人心中绽放。
“什么,你他娘的不会开玩笑吧,上次神国大战还要追溯到数万年前,当时只记得战神斩罗兰灭中域三重天神子,枪下无一合之敌,这都几万年了,难道蝴族真有大难?”蝴族援军一样,心内一片疑惑,还有隐隐的担忧。
“斩罗兰已经再次出关了,目标直指中央神殿,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了,听了圣女的琴,死而无憾,这次管叫那帝鬼太子有去无回,有去无回!”
众蝴族援军齐声大喝,陆行却只感觉到一场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他在等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