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的小天使, 是不是不乖前面有漏买的章节啊随着水声, 记忆也开了闸, 才发现幼年那段画面还挺清晰的。原来小叔叔带她去过那么多地方, 而且都是桃圃比较适合约会的地方。
不骑自行车的时候, 从来都牵着手, 怕丢。不管多热的天,握得手心都是汗, 黏黏的。
想起求婚的时候被他握着,感觉很不一样, 虽然手都很大,可没有以前那么用力,也没有汗, 很暖和。
当然, 也想起了一些比较窘的事。比如好容易南方有雪,他兴奋地用木板做了雪橇,把她放上去, 从坡上推下来, 然后她这个棉花球子就打着滚地骨碌了好远,很壮观。
再有, 唯一那一次, 自己胡搅蛮缠,惹急了他, 屁股上挨了他一巴掌。她声嘶力竭地哭, 哭恼了, 惊动了舅舅和他家阿姨,他被狠狠骂了一顿,好几天都不许再来带孩子。
后来还是苗伊腆着脸跑到平台上去哄他,他也就勉强接受了,毕竟,没有小灯泡,他还怎么跟女生约会?当然,这个就不要作为细节了。苗伊笑笑。
收拾好厨房,苗伊去看了看外婆,老人在有滋有味地看戏曲重播,铺了床,打开电暖气,这才回到自己房间。
写字台上的书搬到地上,单留了大砖头字典和速记本。两个显示屏,其中一个已经暗得调到最大亮度也费眼睛了,琢磨着这次稿费来了是不是该换个屏幕?社里机房有淘汰下来的,大概50块钱能搬一个回来。
点了眼药水,开始工作。
手头的活儿是凌海易科翻译公司的,苗伊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几家小翻译公司的兼职员工,而易科是凌海知名的老牌翻译公司,规模很可观,本来是从不使用兼职的,但是因为苗伊的老师是那里的资深顾问,之前做活儿一直带着她,所以她现在算是易科的在册临时员工。
总的来说,公司对她还算满意,从最初的学生价千字60 涨到了现在的105,按照她这点经验,已经算是飞速了。而且,经常可以像全职员工那样分到大部头的活儿。
老师说是因为她的双专业,技术性翻译本身就很吃香,再有,她的远油经验可不是随便能找到的,如果她愿意做口译,会更好。关于这点,苗伊还是保留,再缺钱也不能接。
在外面做私活儿,翻译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涉及社里机密和工作时间,一般不管。可是,抛头露面,哪怕就是假日,一旦有人知道她是远油的,就太不专业了。
这次的活儿交稿期还有两周,翻了一下稿子,进度把握得还好,算上自己校对的时间应该可以按期完成。今天的量做完,还有一个小翻译社发来的两篇使用说明,这个用不了一个钟头,算算如果手快点,大概三点前能全部完成。
苗伊泡了一杯黑咖啡,苦得牙都打颤。其实她不该喝任何饮料,可是太需要咖啡因,尤其是现在七八点的时候,能困死,不过过了十一点,就像猫头鹰一样,特别精神。
正为了一个技术点在翻资料,床头的电话响了,苗伊头都没抬,可那铃声很执着地响着,一遍又一遍,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抱着字典轻轻吁了口气,按下免提。
“苗伊!!你有钞票了是伐?我哪能不晓得你现在这么牛X啊??既然这么牛X,还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可怜?!”
娄小云。
苗伊的发小、邻居,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一切的朋友。
娄爸爸是做木材生意的,家里就这么一个独生女,从小就是小公主。在小叔叔冲着电话吼刘天昊的时候,苗伊就料到她会以同样的气势喊回来。
“小云,你听我说……”
“说什么??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晓得??”
娄小云本身的声音分贝很高,又混合着烟的沙哑,气势超强,“假婚套房子,亏你想的出!倒来倒去,弄得好了最后也就二十万!还得分五万手续费给男的!我要不是看你急疯了、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才懒得管你!好容易给你找了个不要手续费的,你可倒好,把人家赶走了!”
苗伊愣了一下,“你知道他不要手续费?”
“怎么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才介绍给你的!想着让你们自己谈,你好心当成驴肝肺,还特么说什么前男友回来复合??你戏精啊?装也装个靠谱点的,谁特么要你啊?!”
那边的声音要气死了,苗伊完全能想象如果娄小云现在就在眼前,一定会压倒她开掐了。“好了,刚旅行回来这么大火气。是我不对,好不好?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我是骗他说前男友复合,可有结婚对象这件事是真的。”
“哼,你厉害啊,在哪个网上勾搭的?是要钱还是要人啊?”
“都不要。是我在桃圃这边隔壁的邻居。”苗伊顿了一下,“邻居家的叔叔。”
“叔叔??”娄小云叫,“弄个老头子,你以为翻译社领导都傻子是吧??弄丢了工作,我看你怎么死!!”
“不是老头子,三十多岁。他正好回来办拆迁,看在老邻居的份上愿意帮忙的。”没有说小灯泡的渊源,免得再被这个家伙刨根问底。
“就完全没有企图??!”
“没有。我阿婆也在,舅舅家跟他阿姨家都是一个单位的,怎么会有企图。”
“你就是个智障!一个单位的算个P!现在血缘关系都互相坑呢,何况你个邻居!”
苗伊不吭声了。电话那边停了一下下,娄小云粗粗地哼了一声,“不过,既然阿婆也在,估计也靠谱。只是这年头还有这种人吗?他是雷锋还是大侠??”
苗伊笑了,治这公主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娄小云最怕她不说话。“你放心吧,这个叔叔是好人。”
“叔叔是好人,我是坏蛋!这么甩我朋友的面子,我旅游回来一上游戏就被他狂敲,面子都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到凌海请你吃饭好不好?”
“算了吧,吃你的饭,我还没有下作到那个地步!”娄小云的声音终于弱了些,又似乎不大甘心,“那人真的靠谱吗?只是单纯可怜你就愿意结婚?大龄剩男饥渴起来是很可怕的。”
“不是的,人家在凌海,只是帮我领证。真的就是想帮我,你放心吧。”
“他知道你背着债吗?”
“不知道。”
“说的也是,要是知道,谁还敢跳你这个坑,结了婚不离他可赔大了。”
说起这个,电话两边都沉默了。
“一身的债啊,”娄小云一副沧桑地声音,“顶上凌海的一套房子了,还是全款。”
“到上周已经还了四十万了。”
“啊?”娄小云叫,“你特么都累死了才还了四十万啊?感觉一点都没少嘛!”
数字太大,娄小云总是记不住,少了就和没少一样。可是对于苗伊来说,账本上已经划掉两行了……
“我觉得进度还好,这样算起来……”
“这样算起来,你再活个两百多年,差不多能还完了。”
苗伊笑了,“坏蛋。”
“伊伊……”那边沙哑地叹了口气,“其实,你总是不爱听,可作为你唯一的、倒霉催的朋友,我还是必须常叨叨,希望你哪天迷途知返!你爸欠的债,关你什么事?他跟你妈也离了,把你也送走了,不就是不想拖累你们娘儿俩吗?结果你活成这样,还不是让他操心?”
“我就是想回家……”
“知道啦知道啦,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还能一家三口团聚,是不是?”娄小云不耐烦,“你怎么跟个三岁孩子一样就想着爸爸妈妈?你吃奶啊?人长大总是要离家的,你得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现在工作好、本事大,一个月也挣不少,就不能自己好好生活,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谈个恋爱么?”
“我每天挺好的啊,很丑吗?我没觉得。”
“哼,你现在每天除了洗个脸还干嘛?菜市场阿姨都比你会护肤。身上的衣服,更一言难尽!不过,好歹脸还好看,男人也不瞎,别人不说,你那个师兄简风,虽然挺娘的,对你的企图简直不能更明显!可惜啊,这么一笔巨债砸过去,是个男的都得给砸晕了!更何况一个娘娘腔!”
“别这么说我师兄。”苗伊不满,“哪娘娘腔了?专业不要太强哦。而且,我也不是不要男人,只是想等以后回家再找。”
“这辈子你还得清吗?就算还了,老都老了,谁还要你啊??”
听她又不吭声,娄小云咬牙,“我爸早说了:你跟你爸一样犟,最后都是犟死的!不过我跟我爸说:放心,伊伊最后肯定不是犟死的。她会猝死的!”
苗伊噗嗤笑,“你就是无事忙,要吓坏娄叔叔了。”
“伊伊!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你会死的!!”
“你说吧,你老这么说,我真的要死了。”
“一天睡不了四个小时,你拿破仑啊?吃的都是菜叶子,你兔子啊?”娄小云说得激动起来,“我真的不想让你死,伊伊!不如听我的,如果你实在放不下这些债,干脆好好打扮打扮,不管是什么老男人,只要能赚钱的,傍一个,还了钱,再脱身。用青春和身体换,总比用命换强吧 ?”
“又开始胡说了。我要是那样,怎么面对我爸妈?”
电话那边终于停顿下来,娄小云长长吁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你这样……你连爱情是什么滋味都还没尝过呢,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什么老男人。”
“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你叨叨了这么半天,我更要晚睡了。我挂了啊?”
“哎,等等!我给你在泰国买了条裙子,可今天刚回来,太累,过几天给你寄过去。还有我几件衣服、一件大衣,过时了,也给你寄过去。”
“嗯嗯,你最好了。”
娄小云笑,“那你忙吧。我挂了。”
“嗯。”
安静的小屋,苗伊抱着字典,好一会儿闺蜜的声音才真的去了。
很多年前,当一切都塌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家伙和她一起钻在学校后面的仓库里一躲一个晚上;当一切都远离的时候,这个家伙却怎么都赶不跑……
嘴巴像刀子,心却软软地一直在她身边跳。
苗伊永远忘不了,当第一次捧起账本时,娄小云一把夺过,把借她爸爸那五十万的借条撕了。
后来,苗伊又背着她悄悄地黏了起来。
有生之年,她一定会把闺蜜一家的钱还上。所以,她不能猝死。
殷倩微笑着从她的盒子里捻了一块巧克力,“恭喜你啊,苗伊。”
“谢谢。”
仅此而已,亲切又不失距离。
这是组长最让人舒服的地方,苗伊之所以敢计划假婚套房子也是因为她一点都不担心组长会盘问八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