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驹哥儿是个好孩子,沉稳谦逊,好学上进,未来不可限量。孩子们和这样方正勤勉的人交往,总是好的。”刘识低声笑道,“就是到底长于妇人之手,在子亮兄身边的时日尚浅,所以心胸格局都略显小……”
刘识还没有说完,就被彭瑾斜睨一眼,反问责备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妇道人家吗?那湛儿和澈儿以后就都交给你亲自教养了!”
刘识一见彭瑾恼了,哪怕知道她多半是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心急,慌忙笑道:“夫人是‘巾帼不让须眉’,一般的内宅妇人怎可和你相提并论!不可妄自菲薄,不可妄自菲薄啊!”
明知道刘识这话大多是在哄自己开心,但是彭瑾还是被愉悦到了,低声笑道:“油嘴滑舌!”
刘识闻言眸光一闪,低声问道:“你的小日子走了没有?”
“什么?”彭瑾愣愣地问道,不明白刘识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一问。
刘识低声笑道:“油嘴滑舌。”
彭瑾愣了愣,腾地脸红了。
她想到暖暖出生之后,有次她也说刘识油嘴滑舌,然后晚上就被刘识狠狠地彻底地“报复”了回来。
“想得美!”彭瑾红着脸颊,横了刘识一眼,扭身领着孩子们回去了。
留下刘识一个人哀叹,新年又得做和尚。
刘识还不知道,很快他不仅要新年做和尚,在往后数月里,都要做和尚了。
晚间,只能抱着彭瑾闲聊的刘识,按捺下身下的燥热,委屈地向彭瑾抱怨道:“今日文会的宴席置办的真是太不体贴了,不是羊骨牛髓就是香肉腰花的。”
全都是壮阳补肾的食材,吃多了都要流鼻血的!
彭瑾知道刘识是在故意逗她,伸手在他的臂上轻轻地捏了一把,笑道:“那我去给你煮一壶莲子心茶,去去你这满身的火气?然后咱们再平心静气地说说最近倭寇急犯的事情。”
下午刚听到他和张明华还在忧虑海滨的倭患,此时怎么还会心情在这些男女欢、爱上。
刘识哈哈大笑,抱着彭瑾的胳膊紧了紧,道:“知我者莫如夫人也!”
他确实一直都在忧心海滨的战事,刚才那些调笑的浑话,不过是怕彭瑾看出自己的忧虑罢了!
“晌午时你果然有在书房外偷听。”刘识笑道,其实彭瑾刚到书房,他就察觉了——作为一名武林高手,这点警觉和敏锐他还是有的。
“我哪里有偷听?我分明是光明正大地旁听!”彭瑾娇笑道。
刘识听着怀里人儿的娇笑,觉得自己先前沉闷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果然有个人说说话,心里郁积的烦恼也会减轻许多。更何况彭瑾还一直悄悄地努力帮助他摆脱糟糕的心情。
“好好好!”刘识一迭声地宠溺道,“不管你是偷听还是光明正大地听,反正我是无不可对你言说之事。”
彭瑾得意地笑了,就像是一只偷到腥味儿的猫儿,趁势道:“那咱们就来说一说海滨的战事吧!”
虽然她帮不上刘识许多,但是能做最好的听众,让刘识将心中的愁闷倾吐出来,多少也好受一些。
“顺杆爬!”刘识闻言大笑。
海滨战事的现状并不是什么机密,刘识便将大概情况和彭瑾略略提了提,末了沉声道:“依我看,倭寇这次是见再不加紧进攻,等大齐回过神来,他们就再也没有一点可趁之机了,所以才如疯狂的赌徒一般,押上全部的筹码,妄想一举制胜!
可是咱们大齐幅员辽阔,海滨不过是东南一线区域,真不知道倭寇哪儿来的自信,他们会在抢占海滨之后,挥师直进,攻入内陆,抢夺土地和人民!
当今圣上,可不似先帝一般仁慈,事事以和为贵。
所以,海滨的战事你就不要忧虑了。眼下泉州还是固守安全的,你只管看护好孩子们,做好我的贤内助就行!
这种大范围的外敌侵袭,关键是要看朝廷打算怎么应对。算时间,内阁也该就此事拿出一个章程来了。”
彭瑾早就在刘识上次去海滨布防之前,就将自己前世积攒的那一点家底儿全部都漏给刘识知道了,如今除了焦急,也想不出比刘识更好的方法,索性不再费心此事,一心一意地替刘识稳固后方,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在前方征战。
大年初二,原本响晴的天空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青云,太阳时隐时现,天空晦暗不明。
下晌,刘识正打算出门参加宴会,突然有内侍来府衙传旨。
彭瑾得到消息时,刘识已经接旨回来,行色匆匆,一进门就直接吩咐道:“简单地拾掇两身衣物,我这就要去泉州海滨戍所了。”
彭瑾诧异,一面帮刘识收拾行囊,一面问道:“怎么了?”
“圣上的旨意已经下达泉州戍所,擢升于总兵为平倭大将军,总督东南沿海的一切平倭事宜;提拔姜副官暂代泉州总兵一职,命我从旁协助。”刘识一面将自己惯用的趣÷阁墨等收拾起来,一面回答。
太熙帝和诸位内阁大臣,肯定是看到泉州抵御倭寇有功,所以才有此番安排调度。
他是文臣,按理说征战之事不需要他奔赴前线,但是于总兵在奏折中为他请功,说泉州的海防事务多是他参与主持,因此在于总兵被调离,姜副官临时充任总兵的情况下,太熙帝为了保证泉州防守万无一失,特地命他前往前线,从旁协理军务。
“这就走吗?”彭瑾依依不舍。
刘识顿了顿,说:“把孩子们叫进来,我嘱咐他们几句。”
彭瑾闻言面色一寒,上次刘识去海滨都未曾特意和孩子们告别,这次却如此郑重其事,又想到昨晚刘识说起的海滨战事的紧张形势,她深恐刘识这是诀别。
刘识见彭瑾脸色刷地煞白,忙笑道:“泉州戍所目前平安稳固,人身安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倭寇集结举国之力奋力一搏,只怕战事一时不能平息,所以我才要对孩子们临别嘱咐几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