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操之过急了,应该等她的身体康复后跟她坦白的,而不是现在。
现在她刚有所好转,要是被自己一刺激,情绪不稳定,或者抑郁症什么的又加重,生无可恋,那真的是……
墨汐叮嘱过的,让他少去骚扰她,暂时还她平静的生活,只是,看不到她的痛苦,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他真的难以忍受。
他甚至怀疑起,是不是他也得了抑郁症,又或者是中了一种名为沈安诺的蛊。
他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去看她,病床上的她,冷眼睨着他的离开,见他回头,又露出异样的神色来,估计是担心他临时反悔了。
他跟慢动作重播一样转过身,足下重逾千金,步步如履薄冰。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这间病房,在走廊上差点跟看护撞上,浑浑噩噩得跟一具行尸走肉没个两样。
他曾以为把一切说开了,安诺肯听的话,多少会能心软一下,他并没有期盼她一下就原谅自己,只是渴求她能心软一下。
没想到,她连眉眼都没能动一下,更别提她那颗冷硬似铁的心了。
他真的还有希望吗?
还能让安诺回心转意吗?
此刻失魂落魄的靳韶琛,终于有些明白了蒋哲远当时的心情了,安诺决绝心狠起来,比男人还可怕。
他回到车上,并没有立刻开走,而是抽起烟来,缭绕的白雾,一圈又一圈在眼前晕开,神智却并没有因烟蒂的增多而麻痹,反而愈发的清醒。
刀削般的容颜上,缓缓爬上了一抹无助。
是的,无助,他灭了手头的烟,双手抱住了后脑勺,正面趴在了黑色的方向盘上。
寒冷的冬夜,方向盘的冰冷并没有驱散他脸上的温度。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脸上的茫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坚毅。
安诺,只能是他靳韶琛的安诺。
如果连她都放弃了他,那么没人能够拯救他了。
……
靳韶琛离开后,沈安诺整个人仿若被抽光了气力,萎靡不振,幸好她躺在床上,否则肯定瘫软于地。
她的大脑,此刻就跟一个巨大的容器没个两样,被靳韶琛硬是塞进来了好多东西,她还没区分是不是垃圾,一股脑儿堆积在那,凌乱得毫无章法。
若是去里头找想要的,还要扔掉上头好多的。
疲惫不堪。
她想要放空,可意识却完全失控了,违背了她的本意。
整个脑仁,都疼得慌。
他来一次,她就不好受一次。
他到底知不知道?
不过,经过了今天,也好,他想必是不会再来了。
他说爱她呢。
呵呵,曾经的心动,都统统变成了一桩天大的笑话。
麻雀变凤凰,果然都是无聊之人捏造出来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她没由来想到这句老话,若是他还纠缠不休不放过她,那么她根本无法获得新生,还会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中,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爱她不可信,但她却是真真实实爱上了这个男人,哪怕她百般后悔,百般不想承认。
爱之深,恨之切,没有爱,何来恨?
女人果然是感性生物,哪怕把自己武装得再坚固,还是有破绽可循。
对了。
她突然想起自己靳氏的那份工作还没来递交辞呈,两人都要分道扬镳了,她就不能再占着茅坑不拉屎了,何况她座位莫言的助理,莫言如今是个经理了,自己老是旷工,也影响到她的工作进程。
病房里没有电脑,只能用手机给她发邮件了。
她一字一字输入,动作并不快,其实,放弃这份工作,她还是有些可惜的,毕竟靳氏总公司这个设计平台,离开了,没有第二家公司能超越。
而且短短的时间里,她受益匪浅,比过去在白城分公司几年学到的更多。
莫言对她器重有加,没有藏私,还送给了她玛丽大师的设计作品绘本,她已经有两本了。
从事设计行业的,估计没有哪个不眼馋玛丽大师的作品绘本吧,上次她在群里提了下,唯一就羡慕得要命,只嚷着她也想跟玛丽大师求偶遇,求馈赠。
当然,设计部办公室还有几条讨人厌的蛀虫,但这几条蛀虫,对她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士而已。
把辞呈发到莫言的工作邮箱,她紧接着又发了一封感谢信发到对方的私人邮箱,郑而重之地表达了感激之情。
莫言没有回复,估计已经睡了。
她眼下养身子,大概要好几个月,再找工作这事,还是等身子好了再说。
住院费什么的,她问过,傅文说已经全部结算过了,住到她病愈出院都没问题,想必是靳韶琛付的。
她没想过把钱还给他,他给了她这么大的伤害,这点钱,对他而言九牛一毛而已。
要是非要分得一清二楚,如今也分不干净了,毕竟她接纳了帮念白管理财产这事,何况离婚后,如果念白同意,她也无法阻止靳韶琛探视念白的权利。
就她本人,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她不能罔顾念白的心思,一意孤行阻拦,除非念白自己不想见他。
她能弥补给念白亏欠多年的母爱,但却给不了他父爱。
除了彻夜难眠的靳韶琛,沈安诺也了无睡意,郑唯一也没好到哪里去,姜雪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归纳了下,讲给她听,她整个人的心境久久未能平复。
跟往常叽叽喳喳不同的是,她这会反常得很安静。
姜雪都不由担心起她是不是在憋着心思放大招,打算提刀去谋杀靳韶琛。
“我没事,我就是心疼心疼安诺遭的罪受的苦,安诺虽然家境比我好,但是她母亲去世后,她就从来没有过过好日子了。”
姜雪见她总算出声了,心里松了口气,“嗯,我们以后在她面前少提靳韶琛。”
*
莫言已经从阳城回到帝都,恢复正常的上班行程了,这一趟阳城之旅,收获良多。
设计部几个不是善类,见莫言回来了,沈安诺又旷工了,不由尖酸刻薄嘲讽,风言风语不要钱似的脱口而出。
可见这些天不在,她们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又开始蠢蠢欲动想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