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贵人忙道:“臣妾明白。不过臣妾心怀感激之意,不知皇上能不能赏臣妾一个薄面,尝尝臣妾特意为皇上熬的荷叶羹呢?”
荷叶羹。
皇上一瞬间想到,苏幼仪是最喜欢荷花荷叶的,也曾拿来做过汤羹。
他道:“都快入冬了,何来的荷叶?”
江贵人见他似乎有兴趣,忙笑道:“是用夏日采的嫩荷叶晒干了熬的,最能清火气。皇上这几日似乎心情不佳,臣妾特意预备。”
皇上眸子微眯,对这个说辞似乎不太满意。
正当江贵人怀疑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忽见小义子从殿外赶进来,“皇上,燕嫔娘娘来了。”
江贵人面色一变,妆容精致的面孔顿时难看起来。
她前脚才来,燕嫔后脚也跟来了,这不是故意要针对她么?
她看向上首,只希望皇上不见燕嫔,可皇上却道:“让她进来吧。”
“皇上……”
江贵人想阻止,张了口却说不下去,只好自己暗自咬牙生气。
燕嫔一身素净衣裳从殿外进来,连身上的斗篷都是石青色的,皇上眼角余光瞥见,一下子抬起头。
这一个动作,就足以让江贵人气死。
原来皇上看见燕嫔的打扮,以为是苏幼仪来了,所以一吃惊就抬起了头,没想到来的人是燕嫔。
他有些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你们今日赶巧来见朕,有什么事么?”
燕嫔上前,款款福身一礼,而后才看向江贵人,一脸惊讶神情。
“江贵人怎么也在这?臣妾不知道皇上这里有人,早知道就晚些再来了。臣妾昨儿去看过二皇子,有些关于二皇子的事情想告诉皇上。”
她拿二皇子做借口,天衣无缝,江贵人有心想阻挠也无用。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有个孩子的好处了,哪怕只是养子,也比没有得强。
江贵人忙道:“皇上,臣妾带来的荷叶羹要凉了,皇上先尝尝吧。”
她试图把燕嫔挤到一旁,燕嫔却打量了她身上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格外刺耳,江贵人想假装听不见都不成。
燕嫔道:“江贵人,上次中秋宫宴的时候不是和你说了么?你穿这样的颜色显老,还如此浓妆艳抹的,像老妇人拼命往自己脸上刷**,想遮住皱纹似的。”
说着看向她后头的宫人拿的紫色披风,笑得更加厉害了,“铁锈红再配那么浓的紫色披风?江贵人,你好歹也是威远侯府出身的,怎么穿衣打扮光知道富贵不知道合宜呢?”
江贵人被她嘲笑得无地自容,立刻道:“你……总比你这一身寒酸的浅碧配石青要好看一些吧?”
“住口。”
燕嫔还没开口,皇上冷冷喝止了江贵人,“谁说寒酸?朕觉得好看。”
江贵人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皇上几时夸奖过嫔妃的穿着打扮?
也许有,反正她没听过,所以骤然听见嘴张得几乎可以塞鸡蛋了。
吃惊的不止她一个,燕嫔自己也很吃惊。
可她很快便反应过来了,皇上夸她衣裳好看并非是真的在夸她,而是在夸苏幼仪。
这种素净的打扮是苏幼仪平日爱好的,浅碧色也是苏幼仪常穿的颜色,皇上的反应如此强烈,可见他心里还有苏幼仪。
燕嫔顿时露出笑容。
她今日来的目的是为了阻扰江贵人争宠,可眼下她确定皇上心里还有苏幼仪,那无论谁想争宠都没用。
她之前想好的种种说辞也用不上了,心顿时安定下来。
江贵人被皇上如此喝斥,委屈道:“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是燕嫔娘娘先嘲笑臣妾的。”
皇上淡淡扫她一眼,“燕嫔没说错,这个颜色的确老气。朕记忆中,母后一直到仙逝之前几年都很少穿这种颜色,嫌老。”
江贵人顿时脸色煞白,嘴唇发抖,不敢想象皇上竟也附和燕嫔来嘲笑她的衣着打扮。
她打扮得有什么不对么?
红色紫色都是尊贵之色,是尊贵之人穿的,像那些素净清淡的颜色都是不起眼的人穿的,有什么错?
何况皇上平时也没见对燕嫔多好,今日忽然为了燕嫔这样羞辱于她,她实在难以忍受。
江贵人张了张嘴,待要说什么,皇上先开了口,“还不快回去把衣裳换了?”
这下江贵人的颜面彻底荡然无存,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江贵人走了之后,燕嫔一边暗爽,一边见好就收,“既然皇上忙着批阅奏折,臣妾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皇上道:“你不是有二皇子的事要告诉朕么?”
那只是燕嫔的一个借口罢了,如今江贵人都被皇上气跑了,她还费劲说那些做什么?
她干笑两声,想着怎么把皇上敷衍过去,皇上却忽然话锋急转,“你这些日子,去过永寿宫么?”
燕嫔脑中顿时亮起光芒!
皇上果然还是很在意苏幼仪的。
她笑着道:“回皇上,臣妾去过两次,不过昭妹妹闭门不见,臣妾也没见到她。不仅是臣妾,婉常在和纯常在她们似乎也是如此。”
关于这个,皇上早就打听到消息了,只是还有些不死心想问问。
得到答案之后,他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燕嫔望向皇上坚毅肃穆的眉眼,没再开口,只是默默行礼退出乾清宫。
小义子亲自送她出去,一副闷闷不乐的神色。
燕嫔见状道:“本宫记得你一向和永寿宫走得近,昭妹妹闭门谢客,你是不是心里也替她着急?”
小义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奴才只是个奴才,帮不上忙,只是心里干着急罢了。昭嫔娘娘连娘娘您都不见,哪能见奴才呢。”
燕嫔笑着朝殿中指了指,神秘道:“放心吧,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我保证,皇上和昭妹妹很快就会和好的。”
“这是为什么?”
小义子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燕嫔得意道:“别问那么多,问多了就不灵了。你就等着瞧吧!”
说罢坐上撵轿,离开了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