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眉间尺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喉咙像被烟熏一般生涩干痒,他单手撑地试图起身,却一连几次瘫倒在地,样子很是狼狈。终于,踉跄行至溪畔,眉间尺一头栽进溪里,满饮了十余口方才觉得有所缓解,他仰起头来深吸一口气,待清醒完全方才察觉异常。
还活着?
天空不再下着绵绵细雨,取而代之的是头顶高挂的炎阳,空气中没有一丝湿润,似乎这场连月的阴雨不曾来过。
昏死前的疼痛和脱力还历历在目,可以肯定那不是梦,眉间尺下意识地探了探颈脖处的伤口,却发现脖颈的肌肤没有半点伤痕,甚至连愈合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眉间尺心中正是疑惑,眼前的一幕却着实让他傻了眼。眼前的沉溪,俨然成了一座万顷大湖,而湖的另一头,是一条高耸入云的方形山脉。
眉间尺心想自己莫不是被深袍男子救到了别的地方,拨开四下的杂草一番找寻却是没有见得男子的踪影,干将剑和酒葫也不知去了哪,唯有那座石方还屹立在原处。
眉间尺一瞬间陷入沉思,过了许久只觉两眼酸胀,却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石方,似乎与那晚所见略有不同,石方上飞禽图案和古字的刻痕明显更深几分,没有半点风雨冲刷的痕迹,更奇怪的是,其中的飞禽图案竟不是残缺的,而是完整的玄鸟图腾。
春秋之时,部分官学转为私用,眉间尺家中也有山海经、周易一类书典,莫邪研究卦爻之余也常给眉间尺转述书中的故事,年幼的眉间总是听得津津有味,耳濡目染便记下了部分,这玄鸟图腾便是其中之一。
相闻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玄鸟、玄蛇、玄狐蓬尾皆生于其中,以造火始祖燧人氏为首的燧明部落将玄鸟奉为图腾,部分的燧明后裔也沿用了这一图腾。华夏始祖神农氏便是燧人之后,神农生于姜水,以姜为姓建姜氏城,后以火德王,故称炎帝。
眼前的玄鸟图案让眉间尺想起了母亲说的这几则故事,紧接着他想起自己在玄鸟图腾上方留下的血印,想起昏死前石方传来的那阵温热,想起母亲口中的血脉二字,想起炉中燃起的异火。这些景象在眉间尺的脑海中一阵反复。
燧人氏造火。
血脉,异火。
姜城,炎帝,姜氏城。
姜水,沉溪。
莫非自己借由血脉和这块石方回到了千年之前的姜水河畔?
眉间尺觉得这个猜想实在有些荒唐,可诸多巧合让他不由得这么去想。他咧了咧嘴,伸出右手拇指探入口中,冲着指腹一口咬了下去,随后眉间尺将手缓缓置于玄鸟图案上,鲜血从指腹流到刻痕中去。
果然,一阵暖意从石方中再度传来。滋啦一声,刺痛取代了暖意,眉间尺急忙将手从石方上移开,指腹却已经被灼出了些许炭色。血液依旧在石方上劈啪作响,片刻之后,眉间尺嗅到一丝焦味,抬眼望去,石方上的杂草中升起缕缕青烟,继而自下而上燃烧起来。
眉间尺被逼得连连退步,尽管站在数丈开外,眉间尺仍是被灼热的空气烘烤得大汗淋漓。很快周围的草木焚烧殆尽,但空气中的灼热却丝毫未减,石方之上的虚空也在高温之下扭曲起来。
眉间尺从日中等到日暮,从日暮等到夜晚,石方仍在升温,除去这诡异的高温却未见石方再有异样,眉间尺经不住长时间的炙烤,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得一声闷响,眼前的石方竟被灼烧得崩裂开来。
夜幕之下,石方之中,一柄形似铁尺的巨剑出现在眉间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