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路大军向相岭开进,沿路击溃了几股小势力。在明军入相岭后,杂答氏族的首领雷摩与暗川氏族的首领旺显袭击了礼州,德昌二所,气焰嚣张之极。
夺回失地刻不容缓,李应祥命朱达文率三千军士攻打雷摩部众,边之垣进攻旺显部众。自己则与周光镐等人据守相岭,阻止黑骨氏族对其他两族应援。
星夜之下,朱达文率部向礼州进发,雷摩部众闻讯渡江,而朱达文的人早在江上埋伏好。雷摩部众乘船行至江心时,只听一声猛喝:“放箭。”一排排密集的火矢,犹如流星雨般向杂答部的大船射来。一时间,风声,箭声,惨叫声连成一片。江水登时被火光映的通红。
四面八方驶来的明军船队,慢慢向雷摩部的十艘大船聚拢。雷摩一见形势不妙,即刻令手下放下舢舨,落荒而逃。朱达文举起佩剑向前一指,大声道:“左满舵,向前冲。”
明军船队舍弃掉江心已着火的敌船,继续追击雷摩的残兵。雷摩望着明军的船惊魂未定,就在这时,“噗”地一声,一支羽箭射中的雷摩的左眼。雷摩大叫了一声,向后倒去。身后的侍卫道:“大王,大王。”
而边之垣这一仗也打的十分痛快,三战三捷,直捣敌军老巢。土蛮之人,也只是一味争强斗狠。若论单打独斗,明军或许逊色一些。而大军对垒蛮人远不及也。他们只知一味冲杀,见人乱砍。明军却训练有速,列阵而待。往往未等他们的人冲到阵前就以被乱箭射死。
剩下残兵及时欺近,明军也毫不畏惧。以盾牌手在前格挡,后排飞出长挠,将敌人拖入本阵,乱刀斩杀。杂答与暗川都吃了败仗,只得撤回山里盘踞。
铁盆内燃烧着熊熊大火,黑骨氏族的首领安守坐在一张虎皮椅上,他身旁一个长相妖娆的女子拿着酒壶给他的犀角杯中倒酒。安守约莫四十多岁,肌肤黝黑,下巴上长着浓密坚硬的胡须,左耳上挂着一只金环。
他的下首各坐着雷摩与旺显。雷摩愤愤不平地道:“安大哥,小弟这回吃了明军的苦头,丢了一只眼睛,你可得给小弟做主。”他话音未落,旺显也苦着脸道:“明军比这山里的狐狸还要狡猾,我们不如早早归降了吧。”
雷摩一听旺显说丧气话,心中怒气上冲,大声道:“归降?我们做都做了,你指望汉人的朝廷会赦免我们的罪责?”旺显叹了一口气道:“雷摩,你也看到了。咱们伤亡惨重,若继续和明军作对,只怕这一族的人都要遭殃。”
雷摩不以为然,冷声道:“你旺显要做懦夫我雷摩管不着,我杂答部是决心要和明军一战到底。”旺显被他称作懦夫,也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道:“放屁,我暗川氏族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你若不服气,就和我打一架。”
雷摩站起身来,胸膛一挺大声道:“打就打,我还怕了你不成?”眼见二人红了眼,安守笑道:“你看看你们的样子,还是蚩尤的子孙么?区区几个汉人就把你们吓破了胆,居然嚷着要投降。”旺显脸上一红道:“安大哥,如今寨中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我也是没办法。”
安守扬起脖子,将樽中酒喝干,缓缓道:“你们两个都坐下听我说。汉人打仗用的是头脑,而你们用的是蛮力。用石头填海,用热油浇火都是蠢人做的事。我们祖先蚩尤大帝能与汉人的轩辕黄帝抗衡,你们觉得他凭借是什么?”
雷摩抢着道:“蚩尤大帝勇猛无双是战神,凭借的自然是勇气和力量。”旺显想了想道:“凭借是胆识。”安守笑道:“你们都只说对了一半,除了勇气、力量还有忍耐与智慧。”
雷摩道:“安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们忍耐,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安守拿起桌上一张饼道:“这张饼若只切三刀,如何将它分成八份?”雷摩看着自己的面前的饼横切一刀,竖切一刀,斜着又切了一刀,也只能分成六份。
旺显也试着切了三刀,结果与雷摩一样,也是分成六份。安守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笑道:“这么容易的事,你们都想不到?”说着,他拿起面前的小刀,先是在饼面横切了一刀,接着竖切了一刀,第三刀则是在饼子的边缘平切过去。
二人瞪大眼睛看着安守,安守道:“蚩尤大帝与轩辕黄帝能够分庭抗礼,凭借的绝不是勇武二字,而是智慧。你们与明军交战打了败仗就是打了败仗,难道不反思一下?”
雷摩低下头道:“明军很是狡猾,他们的弓箭手躲在盾牌阵里面,我们的人还未冲到他们面前就被射到。我们也应该用藤牌掩护慢慢地向前推进。”
安守道:“你总算开窍了。和明军作战,我们不能一味冲杀,要摸清敌人的打法。汉人有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知道自己的实力,也要了解对方的实力。只有做到心中有数,才能不打败仗。
如今僰族人让我们为他们拼命,他们躲在后面坐享其成。这件事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么?”
雷摩一拍桌子道:“是啊,一直都是我们的人拼命流血,而僰族的人却一直躲在暗处看戏。虽然我们当日接受了他们的黄金与美女,可是与明军大战他们却没有出一份力。”
旺显捻着下巴上胡须道:“安大哥的意思是僰族人想让我们与明军杀个你死我活,最后他们好一网打尽?”安守点头道:“不错。我们说好的一切反,而僰人按兵不动,摆明了是想消耗的我们的实力。即便投降朝廷,那时我们元气大伤,僰人正好趁机骑在我们的头上。
这么愚蠢的事,你们说我们做不做?”二人异口同音道:“不做。”安守又道:“很好,僰族那边我已向他们的首领说过,这仗继续打下去,他们得出兵出粮,否则就算他们有蚩尤血也休想号令我们。”
冰室内,计千云总算将体内的蚩尤血完全压制住,他睁开眼来,穿上衣衫向门外走出,穿过一个长长的甬道后来到僰族的蚩尤殿内。大祭司阿弥汗与一千名兵甲鲜亮的僰族勇士早已恭候多时。
计千云方一落座,那些勇士便行半跪之礼口中齐称:“参见王子。”计千云摆了摆手,向阿弥汗道:“如今西南的战事如何?”阿弥汗道:“回殿下的话,杂答氏族与暗川氏族已经被明军击溃,他们如今都躲在黑骨氏族安守的老巢里。”
计千云点点头道:“那黑骨氏族为何没有与明军交锋?”阿弥汗道:“他们在观望。”计千云冷笑道:“他们是怕我僰族不肯出力么?”阿弥汗道:“正是,安守这个人不像雷摩,旺显,此人狡诈富有心计。他此刻是在权衡是大明给的好处多还是我们给他们的好处多。”
计千云手指在扶手上抓了一下,石头上即可出现了五道指痕。他望了一眼阿弥汗,淡淡道:“本王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你可有法子将此人除掉。”
阿弥汗沉吟片刻道:“殿下,如今这西南就黑骨氏族最有实力与明军抗衡,若是此时除掉他,恐怕对战局不利。”计千云举起自己的手掌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阿弥汗道:“当初我们与其他三族定下盟约,共举反明大旗,其他两氏族都践行承诺,我们按兵不动,他们已然不满。若是我们再不出兵,只怕他们一旦投靠朝廷,我们就鼓掌难鸣了。”
计千云抬起头,叹了口气道:“好,本王就准了你的请求。”阿弥汗道:“谢殿下恩准。”他转过身去,对那些勇士道:“你们都是我僰族的勇士,更是蚩尤大帝的子孙。此番我们定要杀明军个人仰马翻,诸位可有决心?”
那些僰族的勇士的脸是杀气腾腾,高声叫道:“诛灭明军。”阿弥汗道:“很好,明日我们就出发,在磨旗山与他们的人汇合。”计千云道:“让将士们都下去,我与你有几句话要说。”
阿弥汗向桑达摆了摆手,桑达率领这些人走出大殿。计千云道:“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可有办法行刺他们的主帅李应祥?”
阿弥汗道:“这个属下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要接近李应祥恐怕不易。”
计千云笑道:“有何不易?你只需派人去诈降,然后诈降的人伺机行刺。”阿弥汗道:“属下听说李应祥这个人很谨慎,他与四十八寨的人交手时,想必那些人也用过这样的计策,要取信他恐怕不易。”
计千云道:“安守不是不听话么?那么你就用他的人头来献给李应祥取信于他。”阿弥汗摇头道:“殿下三思,黑骨氏族从来只听命于安守,我纵然能轻易除掉他。可如此一来,黑骨氏族必定仇恨我们。此时,动三族首领中任何一个,他们其他族难保不会反水。”
计千云低头沉吟片刻道:“那刺杀李应祥一事便由你亲自动手。只要李应祥一死,明军必定军心涣散,倒时将他们赶出西南还不是易如反掌。”阿弥汗对自己的武艺自然自信,可他担心的是万一失手自己便和孙女永诀,待到自己一死计千云会不会食言就很难料了。
计千云见他目光犹疑,即刻便猜到他的心思,微笑道:“大祭司,本王答应与圣女完婚的事等战事一了,即刻举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阿弥汗忙道:“属下怎敢违拗殿下之意。请殿下放心,李应祥的人头我定会亲手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