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受伤的?”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慕尧煊语气放软,倒是缓和了不少,只是还有种无处发泄的暴躁。
沐念初知道瞒不住,于是老实交代了,“广告牌砸下来的时候,我在桌子下边,也不知道怎么剐蹭到了。”
“那时候都受伤了,为什么不说?”慕尧煊吼道,又心疼又是生气,当时他明明就在现场,可是这女人那时候还逞强地站在原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该死的,他就不该听她的,在公司要和她保持什么距离。
想到这里,慕尧煊才一阵自责,那时候他只顾得上将慕媛送到医院,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慕媛当时都昏迷了,应该尽快往医院送去,我这点伤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她这说的倒也是实话,当时慕媛的情况可比她紧急多了。
可是这话无疑是让慕尧煊更加的愧疚,想开口骂人,却生生忍住了,软了语气,“可你之后可以告诉我啊,或者给方城说一声也行,就这么一声不吭,如果我没发现,你还要瞒到我什么时候?”
“对……对不起,我后来也去医院看了。”她小心地观察着慕尧煊的脸色。
她可以感觉到慕尧煊的担心,焦急。
每次她身上有点小伤小病,慕尧煊就总是比她还着急,恨不得让她二十四小时待在床上躺着休息,对于他的关心,她心里莫名有些开心。
后来医生过来后,又给她重新上了药,叮嘱她这几日尽量别运动过度,免得又压迫到血管……
今天一天就一直在听医院的叮嘱,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沐念初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一一应道。
医生走后,房间恢复了安静,慕尧煊开口说道:“刘妈,待会将饭菜送到房间来。”
“是,大少爷。”刘妈应了一声便也下楼了。
看着慕尧煊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的样子,沐念初余光偷偷地打量着他,想到薛瑶公司的事情,嗫嚅道:“尧煊,你可以不追究瑶瑶她们公司的责任吗?”
“你这几天乖乖地在家养伤,我就答应你。”
慕尧煊脸色一沉,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当回事,满脑子还想着别人,真是不知道说她死心眼还是笨。
越想越是生气,可看着她委屈巴巴的眼神,又将怒气给忍了下去。
知道慕尧煊语气有所松动,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沐念初立刻露出笑容,一本正经地举起小手发誓:“我保证会乖乖在家养伤,不会乱跑,那你可以答应我了吗?”
慕尧煊定定地看着她,眼眸里还有一丝怒气,薄唇抿成直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看着面前的女人眸中满是期待,灵动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慕尧煊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最终点了点头。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下次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得第一个告诉我。”慕尧煊眼眸微沉,“我可不希望我的女人受伤了,结果还是被别人送回来的。”
知道他又开始钻牛角尖了,这男人这么霸道小气,以前他就说过,让她和慕尧泽保持距离。
“我真的和尧泽只是偶然碰见的,而且他帮了我,我挺感激他的。”沐念初皱了皱眉,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你当时不也送慕媛去医院了吗?他送我怎么就不行了。”
想到之前推开门之后,沐念初就爱理不理地瞥了他一眼,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看来是为这件事耿耿于怀,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原来是生气了。
“看见我送别的女人去医院,吃醋了?”慕尧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听起来格外的悦耳好听,话锋一转,“不过,是谁说要和我保持距离的,在公司只是上下属的关系。”
闻言,沐念初脸颊一红,看他一眼,口是心非地说道:“我才没有吃醋,反正你送谁也不关我的事情。”
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刘妈端了饭菜进来,“大少爷,少夫人,晚餐做好了。”
“嗯,放这里吧。”慕尧煊点头。
随后刘妈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精致可口饭菜,阵阵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沐念初心里的那点闷气,此刻也早烟消云散了。
两人沉默地吃着晚餐,突然慕尧煊毫无征兆地开口:“我只对你一个人好,慕媛我只将她看成妹妹。”
沐念初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却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语气淡淡地说道:“你爱对谁好,对谁好,反正我又管不着。”
……
翌日,沐念初腿上的红肿似乎消下去一些,已经看不那么明显了,小腿也恢复了之前的纤细紧致,只是皮外伤还没好,伤口依旧有些血淋淋的。
慕尧煊没事了便拿着冰袋给她敷着,仰头看着慕尧煊脸色依旧冷冰冰的,可手上的动作轻柔小心,棱角分明的俊脸,让人很难联想到,一向冷酷的慕大少爷居然也会做这种细腻的事情。
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一阵甜蜜,沐念初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低垂的睫毛,纤长而卷翘,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这男人当真好看到,让人很难移开目光。
突然间发现自己犯花痴的毛病是真的没救了,沐念初心里微微有些自嘲,甜蜜里又夹杂着一些失落。
不管未来如何,能在他身边多待一秒就是一秒吧。
将冰袋拿走之后,慕尧煊转头看着她,两人目光相接,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是沐念初却觉得,自己似乎永远看不透那双深邃的瞳孔中,所隐藏的情绪,那么深……甚至让人能感觉到一丝悲伤,可是仔细看进去,却又觉得无比的冰冷,如堕冰窖的冷……
“好看吗?”
慕尧煊微微勾了勾唇,嘴角绽开一抹笑意,但也稍纵即逝,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冰块脸。
犯花痴还被人给戳破,纵使沐念初脸皮一向很厚,此刻也有些脸红,微微偏开了脑袋,眼神躲闪似地看着窗外的,“我刚刚在发呆,什么好看吗?”
反正不承认就是了,不然多没面子。
这时候慕尧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脸色突然沉了沉,看了一眼沐念初,这才接起了电话。
“喂……”
“嗯……知道了……”
……
沐念初看着他脸上神色不定,微微凝眉,全身有种冷酷凌厉的气势,但也很快消散,挂了电话之后,转头看她。
“念初,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一下。”
“什么事?”
看着他脸色似乎不好,沐念初心里咯噔了一声,有些七上八下的。
“江云宸被保释了,已经放出来了,警方搜到的证据没有任何一个对他不利……”慕尧煊还在说着什么。
可沐念初耳中只听到那么一句,江云宸已经被放出来了,他已经被无罪释放了……
脑中轰的一声,似乎所有的信念,在瞬间崩塌。
这一刻,她说不出什么感觉,原本以为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会被法律制裁,公平公正,可是现在呢,明明作恶多端的人,最后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还能大摇大摆地从警局出来。
那她的父亲呢,江云宸做的所有对沐氏不利的事情,这些都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才不会将他送到警方,为什么?”沐念初心里涌上恨意,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好像这么久以来,发生的事情都像是一个笑话。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情绪激动地攥着慕尧煊的衣袖,“既然警方没有拿到证据,那我可以找律师起诉他,我有证据……你会帮我的,对吗?”
“念初,你冷静点。”慕尧煊神色冰冷,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人,心里微微有些疼痛。
他明白那是种什么感觉,无能为力,却又不甘心。
“为什么……你不肯帮我。”沐念初抬头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最后自嘲地笑了笑,“也对,这原本就是我们沐家的事情,你也帮不了我的……”
“念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慕尧煊也被她的态度激的有些恼怒,皱着眉,冷声说道:“你都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了,你还是不肯信我。”
“这件事我会找人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许芸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毁了,能怎么办……”沐念初有些失神地喃喃道,她有点恨自己,当日为什么没有录下许芸说过的话,这样也不至于让他们逃脱法律的制裁。
爸爸,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想到最后医院里,沐震威咽气的那一幕,眼里满是不甘心和绝望,她的心就痛得滴血一样,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就像是烙印在脑子中一般,永远都会记着。
当无意间撞破江云宸的阴谋那一刻,她便暗暗发誓,要将一切都讨回来,可是现在呢,为什么每一次江云宸都能安然无恙。
慕尧煊伸手攥住她的肩膀,逼迫着她看着他的眼睛,神情冷冽:“念初,你听我说,我说过会有办法就一定会有,你先别急,就相信我一次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