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武扬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目光徐徐朝雾隐雷藏凝视过去，似笑非笑说：“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雾隐雷藏身披金甲，手持妖刀，威风凛凛，但武扬早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准确的判断出，眼前的所谓神威无敌大将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团鬼魂。
不仅眼前的雾隐雷藏不是人，之前在外面沙滩之上，看见的那一道悬浮于虚空的上忍，同样是以神魂的形势出现。
只不过此人不知修行多少年，使用了什么法门，近乎把神魂凝若实质，几达以假乱真的地步，故才让世人以为，他是真正的活着。
关于鬼神，如果还是曾经的尖刀隐龙，肯定会嗤之以鼻，认为乃是无稽之谈。
但随着今趟回归龙国，尤其是经历了大巫教、哀牢山镜水宫一幕幕之后，对于这些神神鬼鬼的存在，武扬早已经不是从前那般单纯的否定了。
很简单一个道理，若鬼神不存在，那各种蛊虫、巫术，又该作何解释？
若神鬼不存在，那透过轩辕神剑所看见的一幕幕景象，又该如何去评判？
“或者鬼魂，不过是无知世人对于一种未知存在的叫法，如眼前的雾隐雷藏，乃是江户时代的老怪物，存活已经过四五百年，与其说他是鬼，是魂，还不如说他是一团精纯的能量体。”
武扬心头暗道，面上却并不表露出来。
雾隐雷藏似乎看透了武扬的心思，淡淡一笑道：“无论是怎样的存在，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小友既然来自龙国，该听说过，连天人也有五衰，更何况是我辈凡人尔？”
话落不等武扬开口，又自问道：“小友来自龙国，古时又称天朝上国，上下五千年历史，曾繁衍出最璀璨的武道文明，于修行一道，可谓比任何国家任何派系都了解得清楚，本座想问问，在你的认知中，我辈武人，达到内劲极致后，还有哪些路可走？”
“内劲极致之后？”
武扬皱眉，随口言道：“根据现在修行道公开的说法，武人达到内劲大圆满之后，不就是入宗师、窥人仙？”
“嘿嘿，你说得不错，内劲之后，是宗师，人仙，或者各国的叫法不同，但本质是一个道理，但你又是否可知，即便是宗师，人仙，寿元也断不可过两百岁？”
“你说什么？即便是人仙，寿元也不可能过两百岁？”
武扬心头一惊。
武人一旦达到宗师级，浑身精气神凝若实质，内劲升华，产生真气，寿元可轻松活过百年。
如曾经见过的马永贞，山本一夫，乃自哀牢山镜水宫太上老祖计青竹，应该都是宗师，而他们的年龄，也已经远远越了两甲子。
连宗师都能轻松活过两甲子，在武扬的想象中，比宗师强了不知多少倍的人仙，寿元越两百年，又有什么问题？
“看来，小友虽然实力凡，但对于武道上的认知，还是有很多误区啊！”
雾隐雷藏似乎看透了武扬的心思，淡淡笑着道：“宗师我们姑且不去提他，只说人仙，难道小友就不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古怪吗？
既是仙，为何前面又要硬生生冠上一个‘人’字呢？其实，所谓人仙，不过是一群永远无法得窥大道真谛的愚夫，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什么人仙，本质上，还不是人？和真正的仙，又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无论是宗师，还是越宗师的人仙，强大的，不过是他们内中的精气神，用更加直白的语言来说，便是神魂。
通过对于武道极致的修炼和追寻，武人可以把自己的神魂锻炼得非常强大，本座曾听说过，在上古时候的龙国，有强大的武道修行者，因为神魂太过强大，甚至能够做到魂魄离体，遨游太虚的地步。”
“魂魄离体，遨游太虚？”
听到这里，武扬的心脏又是狠狠一跳。
他因为修行老混蛋留下的长生不老神仙功，早已经练出了神识，可以离体俯瞰人间百态。这种状态，虽然和雾隐雷藏说的魂魄离体不同，但也大同小异。
雾隐雷藏没有注意到武扬的表情，继续讲述道：“但即便是贵国的古武者，把神魂修炼到极致，最终，也脱不了肉身腐朽，化作一抔黄土的下场。”
“按照你的说法，是否世上就没有过两百岁的武道修行者？”
武扬突然打断雾隐雷藏的声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不光是神魂苟延残喘，连同肉身，也一并存活。”
“当然有了，据说贵国道教圣地，武当山的三丰道人，就曾活了足足两百一十二岁，乃是古今中外，唯一有史可查，活得最久的一名武道真人。”
雾隐雷藏脱口而出，眼中有一道精芒闪现，“不过如张真人那等惊才绝艳者，世间又能有几人……”
“等等，你之前不是说，便是人仙，寿元也不过两百年，为何我龙国的宗师张真人，又能活到两百一十二岁？”武扬再次打断雾隐雷藏的声音。
“嘿嘿，小友看来还是没有听明白我之前的话，本座只是说，即便达到人仙境，也脱不了两百年寿元的桎梏，并未说人仙之上者，就无法活过这个数字……”
“人仙之上？”
武扬心神又是一震，却强自平静道：“人仙不是武道极致吗？难道人仙之上，还有境界？”
“武道极致？哈哈哈，武道之路，浩瀚无边，哪有真正的极致？世人只知人仙，那也不过是见识浅薄，眼界不足罢了，反正只要是他们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便认为不存在……”
雾隐雷藏突然放声狂笑起来，眼中充满了浓浓的讥讽。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狂笑的表情之下，武扬似乎看见了一丝潜藏至深的无奈和渴求。
“你还没有告诉我，人仙之上，究竟是什么境界？”武扬再次打断他问道。
“先天！”
雾隐雷藏收起笑容，看着武扬一字一句道：“如果能够突破人仙，达到先天宗师之境，别说两百年寿元，便是三百年，五百年，又有何难？”
“那何为先天？”武扬下意识捏紧拳头，徐徐问道。
“先天，乃是一种越后天，甚至越大自然法则和天地规则桎梏的境界，要入此境界，必沟通天地之桥，达到天人和一的地步……别问本座什么是天地之桥，如果本座知道，现在早入先天了。
说回先天，当武人于天地一体之后，肉身几达不朽，同样，内力真气亦可无穷无尽。
精神层面上，更可去伪存真，明心见性，不受世间一切迷雾的遮盖，如此，方可称先天。”
“沟通天地之桥，肉身几达不朽……精神去伪存真，明心见性……尘世间，真有这种境界存在吗？”
武扬听着雾隐雷藏娓娓道来，心中亦不自觉浮起强烈的向往。
“当然有，贵国的三丰真人，不就是先天强者？否则，他如何能够活过两百一十二岁？不单是武当张三丰，据本座所知，龙国昔年的唐朝大术士袁天罡，龙虎山天师道张道陵，都是这一境界的大高手，而他们的寿元，也都越了三甲子以上。
不过很可惜，随着社会的不断展，尤其是近代工业文明的兴起，武道界不断凋零，各种奇功秘术失传的失传，消失的消失，地球上，已经越来越不具备先天高手成长的土壤了。
反正在贵国三丰真人羽化之后，各国历史上，便再没有出现过突破人仙，越先天境界的老怪物了。”
说到这里时，雾隐雷藏的脸上，也充满了浓浓的唏嘘和叹息，“不过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既然先天之路已成绝响，而后来者又不欲尘归尘土归土的话，那只有另辟捷径，寻找新的道途续命，借以苟活于世，等待来日未知的转机和希望……”
武扬凝目，状若随意的瞅了一眼大殿中心的血潭，淡声道：“这么说起来，你已经找到了一条捷径，能够不依靠踏入先天之境，也能永远活下去的方式了？”
“当然！”
雾隐雷藏傲然点头，“本座出身江户时代，到现在，足足过去有六百年历史了，六百年当中，多少人世沧桑，多少盛极一时的王朝和个人消失在尘世间，便是本座当年效忠的圣主德川家康，现在也已经泯然于历史长河之中。
但本座依然活得好好的，难道你就不羡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