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十八掌乃是前辈高人从《易经》中所悟出,每一招皆有高深的道理在。而时乘六龙这一招是唯一从彖辞中所化出来的招式,原话为“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始终,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乃是降龙十八掌中最为正大光明的招数,当时乔峰打伤扫地僧所用的便是这招,而以扫地僧一身震古烁今的修为,当时也得用些计策,引开乔峰的一只手掌方才得以自保。
吴克听得那老和尚说法,似乎对降龙十八掌颇为熟悉,不由得动了心思。心道:要不跟这和尚说自己只会一招,向那和尚学习一下?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将这种念头熄了。认得降龙十八掌并不代表他就会用。而且吴克一直觉得自己的情况和赌博相似,只不过是抓了一手烂牌罢了,但是牌烂并不代表不能玩,但如果提前被人知道了底牌,就彻底没了希望。太阿倒持,授人以柄,自己要多愚蠢才能这么干。
那老和尚道:“你刚才道你与慕容家并无瓜葛,你妻子不是慕容家的小姐吗?”
这事情太过麻烦,吴克觉得一时半会没法向他说明白,只得含糊道:“在下实并无伤害大师之心。”
那和尚道:“我信你。”他的话语中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人觉得他说是信你,便是真信你。
吴克尚未答话,听那老和尚念道:“自惭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竟也颇多无奈纠结。
过得会那和尚又道:“这不是你所做的吧。”
吴克不由有些赧然,道:“这是藏……额,吐蕃的一个小和尚所做。”其时已经没有吐蕃,说是西藏倒是更好一些。
老和尚道:“说来听听。”
吴克心说,我哪里知道,可又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那小和尚出家前本有爱的人,却不得不出家为僧,等修了佛法,知道我佛慈悲,欲常伴我佛,可对那姑娘又……”
“阿弥陀佛”老和尚道:“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老衲修行多年,却也始终看不透。”言语中颇有凄苦。
世间如梦似幻,一切有为之法、生灭迁流、刹那不住,凡人往往执假为真,认不得自己本来的面目,故而才有八大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修佛其实乃是修心中真我,出家之人要出离心,无爱憎取舍,方能见到“我”之本来面目。故如来降世曾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强调的便是“我”的重要。
吴克根本搞不懂什么爱别离、求不得,只头一次听这和尚自称老衲,忙问道:“未请教大师法号。”
那老和尚道:“贫僧法号大苦。”
吴克当即向大苦行礼。
大苦又道:“那孩子身体还需好好调理,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去买些药来。”
吴克看了看他,觉得很是为难,这老和尚给人感觉很是亲切,但理智上自己并不是很信得过他,自己去买药,留下他和慕容姑娘很让人不放心,但若让他去抓药,似乎也不是那么安全。
大苦似乎看出了吴克的为难,道:“你考量的也是,我这儿太过简陋,连被褥都没有。你们还是到镇上去吧。”
吴克心说自己是否太过小人之心了,不过凡事安全第一,小心为上。当即表示同意。
他跟着大苦走进偏殿,听得慕容玲呼吸平稳,再见她面色也好了不少,不由放下心来。摸了摸她的左右手,不再有又冷又热的情况,而且脉搏和缓有力,节律均匀。他虽不通医术,也知道情况大好。
“回去之后,你拿着这张药方去抓点药,小心照料她。”大苦拿出一张纸对他道。
吴克检查慕容玲时放松了警惕。让人近了身,他心下有些惭愧,若大苦突然施以偷袭,他焉有命在?当下他也不耽搁,抱起慕容玲便要离开。
大苦道:“你怎地如此粗心,快把鞋袜也带上。”说完便捡起慕容玲的鞋袜递了过来。
吴克也不矫情,接过鞋袜就揣怀里,快步走了出去。到庙门外面,听得大苦的声音道:“过得几天,等她身体好些了,你到我这来,我还有事要交待,再传你些本事。”声音不大,却如在耳边。
吴克知道这老和尚武功奇高,此刻见识他传音入密的功夫也不以为奇,心里却想,谁要贪你什么本事,能跑路我就跑路了。
等跑出三四里地之后,他才略微松了口气。和一个可以轻松取你性命的人相处并不轻松,哪怕知道对方并无恶意也一样,此刻他又怨恨起自己的软弱来。
自怨自艾了一阵子,他忍不住又腹诽起来,我就是去送杨过去趟全真教,怎么会碰到这么多事?明明原著里几句话就交待了的事情。对了,杨过哪去了?
当时他跑得甚快,把杨过和三头驴远远落在了后面,此后一直没耽搁,没和杨过碰过面。此刻也不知道杨过在那,但愿这孩子不要被人卖了才好。
转念一想,以杨过的狡猾聪慧,再加上武功也是不俗,要被人欺负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虽说如此,他还是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就回到了镇上,镇上并不拥堵喧闹。他想杨过带着三头驴目标甚大,应该好找,谁料找了几圈也没找到。
眼看太阳落山,他又觉得该先送慕容姑娘到医馆。
此时医馆已经处于关门的状态,吴克心说,他们下班倒是早。又上前敲开了门,开门的伙计还认得他,便让他进来。
踏进医馆,见到杨过在里面吃瓜子,杨过见到吴克,惊喜地道:“郭伯伯,你可算是回来了。”
及看清楚慕容玲,又道:“这是慕容姐姐吗?怎么变得这么漂亮。”
吴克心说,如果我说就是去洗了把脸,然后就这样了,你会相信吗?但见杨过突然呆住了。
顺着杨过目光看去,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慕容玲晶莹的小腿。
他突然醒悟,不好,杨过这家伙不是又惦记上了这慕容姑娘吧。可不要见杨过年龄不过十三四岁就把他当成小孩子,早在半年多以前他就主动抱过李莫愁,当然那时事急从权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最要紧的是李莫愁被他抱出感觉来了,全身酥软,如痴似呆,这种事实俱在,说他是孩子谁信。
薛四道:“你们回来了,大师可出手了吗?”
吴克此刻挂念着别再让杨过再占些便宜,忙道:“大师出手相救,贱内已然无碍了,不知这可有客房让我们休息?”
杨过疑问道:“贱内?”
吴克忙给杨过使了个眼色,杨过忙道:“那郭伯伯快送郭伯母休息吧。”。这让吴克不禁感慨,就这察言观色又懂得配合的队友哪里去找?看这聪明的架势比自己这个笨蛋强太多了。自己遇到这种情况顶多保持沉默。
薛四领着几人到了间客房,吴克将慕容玲小心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活动了肩膀,只觉得轻松了不少。慕容大小姐虽然甚轻,但他今天一共抱了两个多时辰,纵然气力过人,却也有些受不住。
薛四坐在床边给慕容玲号脉,他欣喜道:“脉象上已无大碍,大师医术果然高明。”
吴克见他高兴的样子,非常不能理解,要知道慕容玲与他非亲非故,至于这样吗?
众生皆有所求,故众生皆苦,便是连大苦这般高人都不能免俗,薛四这人又何德何能得以超脱。如果不是,那这人所求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