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是上百个身披银甲的御林军,而他们身后还有更多人涌过来,很快,他们便包围了昭阳殿。
“我们出不去了!”嫆嫃看着门口一片的银光闪闪,还有近在眼前的十几个拿剑对准君越楼的御林军,心知君越楼单枪匹马,还带着自己,必定是闯不过去的。
“逆贼,还不快放了公主!”站在中间的御林统领对着君越楼大喝一声。
君越楼却全然没有听到似的,他左手捏着嫆嫃的细颈,右手执剑挡在两人身前,同时对外面的人喊道:“你们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她!”同时左手捏得更紧,嫆嫃脖子上一痛,想嗽却嗽不出来,脸都憋红了。
他们身旁数个御林军见此情景,对视一眼,终究后退了一步。君越楼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他每向前一步,御林军便后退一步,两方对峙着,若不是君越楼气势摄人,恐怕这些人便要扑上来,将他碎尸万段了!
终于,他们跨过了门槛,到了殿外,几百人的队伍如一片银流,缓缓向后倒流回去。
难道这人到昭阳殿来不是为救她,而是为了用她的命做要挟好自己逃出宫去?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被他利用,他若是逃走了,那他杀了昭阳殿外几十个守卫,这罪责岂不是要让我来为他承担?一想到这,嫆嫃便使出全身力气挣扎起来,一边用双手去掰开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
君越楼的手本就受了伤,一个不防,手便微微松动,数十个御林军立刻便紧逼上来,君越楼的左手被掰开却又重新紧紧缚住了嫆嫃的细腰,右手的剑一阵挥舞,瞬间便结果了两人的性命。
这下众人便又退了几步,现在他们离开昭阳殿二十步远了。
“逆贼,你若是现在放了公主,或许还可留你一条性命,否则,便诛你的九族!”那统领仍在威胁他。
诛九族?他的九族早已被那狗皇帝诛尽了!
君越楼突然笑了,只是那笑讽刺至极,他的双眼突然遍布血丝,眼睛几乎要爆出来似的,面目万分狰狞,甚至连握剑的手都紧了几分,好像下一秒便要将眼前数百人一个不留地剥皮抽骨。
站在前头的几个人见他这样子,眼中皆有惧意,脚下也退得愈发快了。
嫆嫃侧头看着他,只觉他周身的气势忽然冰冷,挟着她细腰的左手都快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她痛得闷哼一声,他的手才稍稍松了一分。
突然,她望见队伍的最后,身披正红色金丝孔雀麾的皇后正立在那儿。
“母后!母后!”嫆嫃大喊着,心下大喜,她不住挣扎着身体,想要摆脱那人的钳制,可是却半分也动弹不得。
密密麻麻的御林军从尾部散开成两半,让出一条道来,皇后缓缓上前,面色波澜不惊。
君越楼冷静了下来,而站在前头的御林军都退后几步,挡在皇后身前。
嫆嫃见自己的母后来了,一心想着要挣脱这人的束缚,往母后那儿去,于是她便大着胆子,抽出自己的右手,从头上拔了个簪子便要往君越楼脖子上刺去……
见一道白光一闪,君越楼迅速偏了偏头,这簪子便扎了了空。
那御林军趁这间隙,正要冲过来,却被皇后喝住:“慢着!”周围便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她亲眼看着君越楼一个反手拗住了嫆嫃的右手,微微皱眉。
“啊!”嫆嫃痛得尖叫一声,握着的簪子便掉了下去。
“你若不想她死,便备一匹快马,我出了靳都,自然将人放了,”君越楼威胁皇后道,同时已将剑抵在了嫆嫃的脖子上。
嫆嫃侧头看他,眼中满是恨意。没想到她竟然救了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实在悔不当初!
“去备一匹快马!”皇后命令道。
“皇后娘娘?”御林统领面色为难。
“公主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担待得起?还不快去!”皇后的声音已有了几分怒气,那统领忙跪了下来,旁边已经有两人领命备马去了。
“如何担待不起?”突然,皇帝同梅妃等人出现在队伍在最后,也朝此处过了来。
嫆嫃见皇帝过来,眼里的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大喊一声:“父皇!”声音好不凄惶。
皇后面色有些不安,赶忙向皇帝行礼。
“此等逆贼,若是放他出了皇宫,天家的威仪何在?”皇帝看着君越楼,竟觉得这人的脸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毫不留情地继续下令道:“今日谁人取了这逆贼的首级,赏黄金千两!”
此时此刻,他全然没有顾惜自己女儿的性命,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原来在他眼中,女儿的命可以丢,皇家的威仪不能丢?
嫆嫃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去,她没有想到在父皇心中,自己竟只是这么个份量,果然这些年是她想错了,她以为父皇再不喜爱她,到底是自己的父皇,如今看来,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嫆嫃忽而笑了起来,眼泪却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个不停,她冷眼看着她一直敬爱的父皇,看着自己的母后向他下跪,不住地求他放过自己,看着梅妃那小人一边冷笑着俯视着自己的母后,一边同皇帝说着什么。
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死。
这样母后便再不会为难了,这样便遂了父皇的意了!她倒要看看,自己的女儿被逼死在自己眼前,他今后该如何自处!
嫆嫃这便什么也不怕了,干脆上前一步,闭上眼睛,直往剑上撞去。
幸而君越楼意识到了,一把拉住了她,嫆嫃只觉脖子上一痛,眼角一刻泪珠滑落下来,直滴在剑身,与自己的鲜血融为一体。
“嫆儿!嫆儿!”皇后惊呼出声……
嫆嫃只觉脖子上有些疼痛,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她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母后已倒在了地上,而周围的一众御林军都跪向皇帝,一匹健壮的棕红色马驹已被牵了过来。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皇后,又望了望脖子上鲜血淋漓的嫆嫃,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终究下令道:“将马牵过去!”
嫆嫃只觉四周的声音都与自己隔绝了,她似乎被人带上了马,似乎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呢喃:“别睡,我带你去看大夫!”
马儿呼啸着越过人群,穿过一道道宫门,将她带离了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