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玉和李德荣去了玉蓉斋,苏胤就只好跟在容念和小路子身后,一路跟着两个小家伙走。【高品质更新】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平日里走到哪儿都是一大堆人跟在他身后,这会儿出了宫到了容念面前,倒是反了过来,去哪里都是容念说了算,可由不得他做主。
容念大概真的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听了小路子的话尽是往人堆里钻。街边有卖酥糖的老人,周围围了一圈人,大孩子小孩子尤其多,容念见着了,硬是挤了进去,买了一块莲蓉味的酥糖。
可惜他只顾着凑热闹,等高兴地买了酥糖再想出来时,一回头,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小路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被堵在人群里,小小的身板快要被压成薄纸片儿,寸步难行。
他急了,转身向四周看,街头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大家都只顾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他觉得像呆子一样站在这儿的自己和周围的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以后可还会乱跑?”就在容念以为自己会被人群淹没的时候,苏胤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耳边。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牵住他,他顺势跌入了一个宽敞厚实的胸膛,带着他熟悉的味道。
容念抬起头去看,苏胤带着一脸宠溺的笑对他说:“这下可知道要乖乖呆在我身边了?”他本来就是极英俊的人,平时不笑的时候眉眼里总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这会儿笑开了,倒是带着几分亲和。
可惜却是笑他来的!
容念心里本来还因为他的出现而小小的感动,这会儿听了他的话,皱着眉头,只把脸整个都埋在苏胤怀里,不让他瞧见。
这人应该是找他来了,容念心里打着小小的算盘,他要先服个软,等这人带他挤出这厚实的人墙,他再不理他。
他小心思很多,也懂得“要别人帮你做事前总归得先让那人尝点甜头”的道理,所以他大方地决定先让苏胤沾点口头上的便宜,等出去了他就不理他。
苏胤见他不说话,低头看他正乖乖地伏在自己怀里,以为容念将他的话放心里了,便笑了笑,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伸手隔开周围的人,小心地不让人撞到容念,带着他蹒跚地往人群外走。
等挤出人群,到了处没人的地方,他才松了手,放开了容念。
市集的人不是一般的多,又是初夏的时节,苏胤虽是习武之人,这样一番“肉搏”下来,额头上也渗出了薄薄一层汗。容念比他好点,虽然没出汗,却也热红了一张脸。
苏胤伸手用中指的指节轻轻碰了碰容念的脸颊,皱眉道:“怎么这么烫?”
容念本来就是不耐热的体质,还是那种不容易出汗的,夏天的时候他身上的温度总是很高,有时候甚至烫的吓人。而苏胤正好跟他相反,不管是冬日里还是夏时节,再冷或是再热他手上都带着一股凉意,和秋露一般的温度,或许是和他练武有关系吧。
那般温度的手触碰自己,就像是夏天用冰袋敷脸消暑热一样,那股凉意直透到心底去。容念也不管自己先前是不是还想着要给苏胤脸色看的事情,苏胤触碰他脸颊的手还没收回去,他便一把抓住了,捂在自己两边脸颊子上,按得结结实实不松手。
恩,这个用来降温很管用。
这一连串的动作真是让苏胤瞠目结舌,前一刻还跟自己闹着别扭的人,这一刻倒是抓着他的手不放,还牢牢地贴在脸颊边。
虽然很清楚容念这番举动的真实目的,但是掌心下软软的稚嫩的触感,还是让一向冷硬淡漠的苏胤内心里多了一份触动,他好笑地看着容念那些小动作,心想他可能是捡到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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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玉带着李公公再次回到市集的时候,野到它出去的小路子也很是时候地回来了。
他一手拿了张钟馗的脸谱,另一手抓了一袋花生米,边跑边急切地将花生米拼命往嘴巴里塞,蹦跳着朝容念大声道:“公纸公纸,玉蓉斋的嬷嬷来发舔心啦!就在喇边的市集口,乃了好多人,我最喜欢的月儿姑娘也来了呢!”
小路子的声音大得从街头一直贯穿到了街尾,容念远远地便听到了他的声音,小路子满嘴花生米口齿十分不清晰,容念却是一下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没想到真能尝到那个点心!容念很是喜出望外,只是随口一说的小心愿而已,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细长的眼睛都快要笑成一条弯弯的新月。
当然,实现他这个心愿的某个大人物,也是非常高兴的。他刷得一下打开自己手里的那柄玉梅扇,悠悠地在胸口扇了两扇。
可惜心里只有点心的容念并没有能注意到皇帝的这份用心良苦,因为小路子跑到了他面前,一把拉了他的手便往前方的市集口跑:“公子我们得快点,不然过会儿人多了可要排好长的队伍,嬷嬷们的点心可不多。”
容念被他牵在身后,小跑着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小声地祈求道:“好不容易让我碰上一次,嬷嬷们可千万要给我留一块。”
小路子听了他的话,回头冲他嘿笑一声:“会有的,公子这么好福气的人,定能得上一块。”
“是吗?”容念开心地笑着,加快脚上的步子跟着小路子往前走。
苏胤看着,今日里第三次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他才是那个他最应该大送笑容的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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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玉和李德荣对那玉蓉斋的点心自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容念去了,苏胤就会跟着去,他们也就只管跟在主子后头。
两个人走在苏胤身边,苏胤看容念开心了,便随口夸了贺清玉一句:“子均挺会办事的。”
几月里苏胤头一次夸他,贺清玉心里头尾巴翘得老高嘴上却只谦虚地笑笑:“爷吩咐的事,我自然是要给您做到最好。”
苏胤注意着前面的容念没在意贺清玉说了些什么,李公公站在一边却是听了个真切,他鼻孔里出气,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贺清玉抬头万分惆怅地看了眼天空:“哎,今天天气太好了,果然很不适合公公您这么忧郁的人出门啊~”
李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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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蓉斋的掌柜在西边的市集口用红木的小方桌拼接了一条长长的大木桌,足有十几寸长,沿着桌边站了满满的一排人。
苏胤过去的时候,容念和小路子已经排在队伍里,小路子指着桌上的什么东西似乎正手舞足蹈地向容念介绍着。
而容念听着小路子的介绍,脸上的表情特别丰富,一会儿张嘴惊呼一声一会儿又瞪圆了眼睛盯着桌子的某个东西上上下下猛瞧一阵。苏胤见他最有趣的一个表情便是他直直盯着一个小童手里的一块梅花型的绿豆饼直到那个小童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小哥哥你也要吃吗?小青儿可以分给你一半哦~”,他才收敛地又乖乖站回了队伍里。
苏胤见他这番模样,忍不住也凑到那长桌子面前看了一眼,红木的桌子上摆了十几个大大小小外观各不一样的食盒,大的食盒基本上都是打开的,里面放了各种花型的糕饼,站在稍近处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还有些外观十分精致的小食盒,搭扣处用小铜锁锁紧了,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样子。
苏胤见此,回头不由又称赞了贺清玉一句:“花样挺多!”
贺清玉由衷地笑道:“一些小把戏而已。”
苏胤也跟着笑:“看来回宫了我得好好赏赐你一番。”
贺清玉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一个小小的弧度:“我还给爷安排了一出,您暂且等着。”
苏胤挑眉看他,一收手中的折扇,说了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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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木桌上的食盒里只剩下零星地几块糕饼,容念前面却还排着老长的一队队伍,他数了数食盒里所剩无几的点心,又看一眼他前方的队伍,心里涌起一股望眼欲穿的绝望。
果然还是来晚了,他郁闷地想着,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是见到了,总比什么也没遇上的好。
他失落地从队伍里走出来,皱着眉头苦着小脸,苏胤看见了,一下便想到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真喜欢,我派人去买上一盒回来?”苏胤试探地问他,便想回身让身边的李德荣再去趟玉蓉斋。
可惜容念却摇了摇头,只道:“那样的不好吃。”
他看着似乎很沮丧,小小的脑袋耸拉着,肩膀也垂了下来。苏胤看他愁眉的样子便有些怜惜,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是皇帝,从小又是嫡子,何曾需要去哄着其他人?
他正努力想着说些什么来宽慰容念,一个浑厚的声音却在四周想了起来。
五人闻声都向声音处看去,却发现原先玉蓉斋发糕饼的地方,不知道何时去了那长长的红木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小擂台。
此刻,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在那擂台上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感谢大家这些年来对我们玉蓉斋的照顾,今年正好是我们玉蓉斋在这东郡朝落脚的第六个年头,古语有六六大顺之说,所以孙老六我特意挑了今天这么个好日子,拿出我们玉蓉斋的招牌点心,和各位父老乡亲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那个叫孙老六的说完,底下立刻响起一片叫好的掌声。
有人大声道:“我说孙老六你可别忽悠我们啊!不是你们的招牌我们可不认啊!”
擂台上的人立马接话道:“我孙老六什么从来说一就是一!月儿,把我的锦盒端上来。”
孙老六豪气地朝擂台后方一挥手,便有一个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纱裙,头上用同色的丝带绑出两个发髻的女子,两手各捧了一个紫金边的桃木盒缓缓走了上来。
这位名叫月儿的女子一出现,站在擂台下方的某位贺姓人士便有些小小的躁动,贺大人追着跑了几月的“秋香”姑娘,便是这位。
容念看他手里捧着的桃木盒,一眼便认出那是刚才他排队时在那些红木桌上看到的用铜锁锁了的小食盒。
他有些雀跃地盯着那位叫月儿的姑娘,心里想着他们是不是要继续发点心。
果然,不稍片刻,那位月儿姑娘便取来了一把金色的小钥匙,轻轻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小盒子。
容念不禁好奇地探出脑袋去瞧,那只小盒子里,是一只用红色香包装着的一只晶莹剔透的赤玉兔。
没想到会是一只小兔子,容念心里着实惊讶了一番,赤玉兔做得很逼真,仿佛真的是一只小兔子安静地蹲在小盒子里,等着主人来认领他。容念心想,这么好看的点心,若是他的,他可舍不得吃。
他正想到这,只听那玉蓉斋的孙老六又道:“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玉蓉斋的招牌点心一共有两件,坐莲佛以及这吉祥赤兔。我们玉蓉斋拿得出手的东西虽不多,可这两样点心整个东郡朝却也只我们一家的师傅真正做得出味道来!”
孙老六说到这,抬头扫了眼看台下的人群,提高了嗓音,接着道:“吉祥赤兔和坐莲佛我们每月只做一件,这只赤玉兔便是我们师傅花了三天的功夫今儿早上刚做出来的,孙老六我早上带着它出门的时候,我们师傅特意和我说了,今天的赤玉兔和坐莲佛里,他各加了一味药草,味道与平日里的十分不同,在座的若是能猜出这草药的名字,便将吉祥赤兔和坐莲佛赠与他。”
孙老六说完,便让那位月儿姑娘将另一只小食盒也打了开来,里面果然是一只坐在莲花台上的小弥勒佛。
两样小东西光看着就十分赏心悦目,月儿姑娘端着桃木盒沿着擂台走了一圈,引得台下的人都纷纷挤着凑上前去瞧。
容念和小路子眼睛盯着桃木盒一动也不动,生怕少看了一眼,小路子更是抬手擦了擦嘴角本就没有的口水。
苏胤远远地瞧了眼那只兔子和弥勒佛,状似漫不经心地问贺清玉:“你想出来的主意?”
贺清玉拉着他家主子悄悄站到最后面,对着苏胤狡黠一笑:“微臣是觉得啊,这容小公子脾气倔,您要是来硬的他肯定跟您闹腾!您得……”贺大人说到这,突然一伸爪子,比着容念的后背,轻轻一滑,道:“顺毛缕~”
苏胤看了看他张开的五只爪子,又看了看站在前面的容念,低头对他的爱卿笑得格外温柔:“那朕是不是得感谢你?”
“啊~这是微臣的分内职责,皇上不需要额外奖赏微臣的!”贺大人言下之意是,皇上我给您提供了这么好的在容小公子面前表现的机会,你快来奖赏我吧快来吧~
可惜贺大人内心嚎叫地撕心裂肺,苏胤只抿唇一笑,淡淡地看了眼贺清玉,却什么也没说。
贺大人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貌似被他家主子过河拆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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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孙老六的话一出,底下的人群自又是沸腾了。
有人不满地对孙老六道:“孙老六,你们家师傅出的这题也太难了,这草药有上百种,我们哪知道你家师傅是放的哪一种?说不定他今个儿高兴了放了味羌活明个儿兴致来了又放了味黄连呢!”
对于这人的话,孙老六只大笑了一声,便道:“各位,我家师傅已将提示放在了桃木盒里,大家细心观察定能找到答案!”
孙老六的话一说完,众人又向那桃木盒看去,只见小盒子里除了那只赤玉兔便只有一个用来装兔子的红色布袋,便再无其他。
众人这下又纳闷了,这算哪门子提示?聊胜于无!
容念站在台底下,从开始到现在,他已经盯着那个装赤玉兔的小盒子很久了,他想要那只兔子,可瞧来瞧去也没从那只兔子上瞧出什么门道来,他心里又有些失落,看来这回他还是没能拿到他想要的……
“赤包。”
就在容念又灰心的时候,苏胤突然冷不丁在他耳边说了这样两个字。
这人每次都能在他最郁闷的时候出现呢!容念这么想着,却还是回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胤:“你怎么知道的?”
他睁着漂亮的眼睫从下往上直看进苏胤眼里,黑色的瞳仁玲珑剔透,日光里像是漾了层薄薄的光晕。
苏胤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面有意无意地摩挲他小小的粉色耳垂,沙哑着声音道:“你还是想想等会儿要怎么谢朕。”
苏胤的动作里明显带着什么暗示,容念警惕地看着他,几不可见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一把打掉苏胤捏着他耳垂的手,有些惊慌地道:“兔子我不要了!”
容念看着单薄,他打在苏胤手上的那一下却是用了力道,苏胤能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微微的麻疼感,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到身后,见容念满脸的戒备,便尽量放柔了笑容对容念道:“朕和你说笑的。”
他前后变化得这么快,容念心里一想便知道他在哄他。他有些生气,但心里又清楚地明白倘若他现在和苏胤闹翻了,那这个皇帝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立马对他做那些坏事。
他小小的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对着苏胤咧嘴,露了个大大的笑容给他:“你说真的吗?”他天真地看着苏胤。
那个笑容纯真仿若没有一丝杂质的璞玉,苏胤看着,忍不住刮了刮他挺立的鼻尖:“朕从不说假话。”
容念呵呵一笑,转身高兴地向小路子跑了过去:“小路子,我知道是什么了,你快上台去告诉那位孙小六伯伯。”
容念拉扯着小路子往擂台边跑了过去,贺清玉瞧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最终还是忍不住对他家主子诡笑着来了一句:“微臣可没见过您受这样的委屈啊~”
苏胤扇了两扇手中的折扇,看着容念跑远的身影,却是真正地露了个笑容。
贺清玉了然,这是标准的周瑜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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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容念终于心满意足地捧了那只赤玉兔回来,小路子眼馋地看着他手里小巧的兔子,嘴巴长长地吸溜一声:“公纸我就要一只耳朵就行!”
容念看着他,大方地道:“好啊!”
小路子荡漾:“公纸你对小路子真好~”
容念严肃地补充:“不过得先在家里摆上两天,我现在还舍不得吃。”
小路子瞬间转为苦瓜脸:“公纸这个放长了会坏的。”
容念不理他:“那也要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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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载而归,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容念最终还是良心小小地善发了一下,他还记得要讨好讨好苏胤。
“你是怎么知道师傅在赤玉兔里加了那个……那个什么赤包的?”他问苏胤。
马车里摆了张小小的茶几,容念问这话的时候苏胤正一下下地沏着靑盏瓷的茶杯沿,听到容念的话他便停了手里的动作,挑眉看向容念:“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谜题,你想不明白吗?”他淡笑着看他。
容念蹙紧了眉头:“不明白。”
贺清玉和李德荣坐在他和苏胤对面,闻言贺大人立马狗腿地替他家主子向容念解释道:“容小公子你看。”他指着容念手里的那只小食盒,“这盒子里除却一只赤色的玉兔,一只红色的布袋,便再无其他,他们又是同一个颜色,小公子觉得除了赤包外还有其他答案吗?”
容念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不解地问他:“可为什么一定是赤包呢?颜色和袋子有很多种组合不是吗?也可以是赤袋啊之类的啊?”他想了想又道:“啊你是不是知道有赤包这味药啊?”
贺清玉摇了摇头,他压根不知道有赤包这味药材,只是看到那两样东西本能地反映就是赤包两字。
容念还期盼地等着他的答案,他却只能苦着脸向他家主子递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马车里四人都睁着眼睛等着睿智的皇帝揭晓答案,苏胤镇定自若地抿了口清茶,淡淡地对容念道:“这是一个人的悟性问题,和他的智力有关,愚钝的人自然猜不出。”
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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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匹马力牵着的皇家小马车终于缓缓驶离了热闹的市集口,无人的街角闪出一个红衣的身影,视线直直地盯着咕隆隆远去的小黄马,那人几不可闻地说了两个字:“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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