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副团的认同,加上曾团长强而有力的后盾,沈禾算是正式加入了红星昆剧团。曾团长很看重沈禾,就连基础也不愿假手于人,打算亲自教导沈禾。
霍副团对于曾团长的偏爱本是颇有微词,但一想到那一日台上沈禾所扮演的杨贵妃,也不没有多久阻拦,只是劝了曾团长一句:“人才是人才,但一碗水得端平。”
曾实表示沈禾没有基础,这个年龄确实尴尬,所以才亲自教导。
曾实不再让沈禾开口唱昆曲,回家后也不许偷偷唱,只能看,只能听,从现在开始必须打好基础后再开口。沈禾没有意见,开始认工尺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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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尺谱是中国传统记谱法之一,与现在的简谱有着不小的差别。
曾实给了沈禾一周的时间。
沈禾欣然答应。
工尺谱就像是打开昆曲世界的钥匙一样,别的钥匙不是不能打开,但是唯有工尺谱才是精心打造的与昆曲大门绝配的钥匙。
沈禾学得很快乐,她仿佛从中找到了以前不曾有过的乐趣,就像是徐京墨所说的那样——发现昆曲魅力时,已然深陷其中。
沈禾忙着记工尺谱,也没怎么和剧团里的人打交道。
对于这位新来的师妹,剧团里的人都知道是曾团长相当看重的爱徒,虽有师兄师弟们想献殷勤,但往往还没开始动作就被曾团长给打发了。
“去去去,一边去,别干扰沈禾学习。”
男同胞尚想献殷勤,女同胞倒是冷静得多。蒋珊每每在剧团里看到沈禾,都愈发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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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五月的天渐渐热了起来。
沈禾早已不穿春装,换上轻盈飘逸的夏裙,下午的太阳有点晒,她撑了太阳伞躲在剧团门口的阴影处。一周的学习时间将到,曾团长让沈禾今天早点回去,明天一早要考她。
沈禾点点头,收拾了东西便用打车APP叫了辆车,没想到司机有点路痴,找了十分钟还没有找到目的地。
沈禾也不着急,在太阳伞底下刷着微信朋友圈。
徐京墨这几天依旧很活跃,没有见面,沈禾也能知道他每天究竟在做什么,偶尔不想看见他的脸时,他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整出一张照片,看样子像是唐彬拍的。
前天,徐京墨在苏州的时候,在平江路的一家茶馆里拍了张别人饰演杨贵妃的照片,文字是——不及某人。
沈禾看到的时候,去问了唐慈。
唐慈表示七爷只发了一条苏州茶馆昆曲浅评的朋友圈。
那条朋友圈,沈禾儿也是知道的,就在“不及某人”的后一条。
沈禾忍住了回复的冲动,若是换做以前,恐怕会假装凶巴巴地说:“徐京墨,你幼稚不幼稚呀!”然后,眼里肯定是抑制不住的小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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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等得有点久,出租车司机还没来。
她查看地图,司机绕到另外一边去了。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司机抱歉地说实在找不到路,让沈禾取消订单再叫一辆。
沈禾表示谅解。
取消订单后,正想叫车,一辆名车停在了剧团的门口。
车窗渐渐放下,露出了一张沈禾不太想见到的脸。
是她家闺蜜的老板,乔二少。
“沈小姐,好巧。”
沈禾客气地说:“乔二少来接人,我在等车,算不上巧。”
乔弘挑眉道:“哪里不算巧?我是来接你的。上次沈小姐不赏脸吃晚饭,今天总该赏脸一次吧?”说着,看了眼沈禾的手机,似笑非笑地说:“这个时间段并不好打车。”
沈禾回首。
乔弘问:“沈小姐在看什么?”
沈禾脸上的客气也敛去了,多了几分刻意的疏离,她说:“乔二少,你应该谈过不少女朋友吧?”
“沈小姐你应该有自信能当我的最后一个。”他单手撑在车窗上,配上华贵的名车,当真对得起风流倜傥四字。可惜入不了沈禾的眼。
沈禾淡淡地说:“乔二少追女孩的招数恐怕没你想象中那么厉害,要追女孩就堂堂正正地追,别人没喜欢上你之前,你拿其他女孩当吃醋工具,是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乔弘面色微变。
沈禾又不紧不慢地说:“乔二少就专心追江小姐吧,别拿我来当幌子,我也不会陪你玩。”
乔弘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初,他又笑道:“沈小姐知道得不少,真不赏脸来和我吃顿晚饭?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沈小姐特别有趣,想和你交个朋友。”
这回的打量多了几分认真。
乔弘发现眼前的女孩皮肤莹白,有一双格外好看的眼睛,明明没说话,可是却像是会说话似的,清澈又透亮,令人心旷神怡。
“抱歉,沈小姐和我有约了。”
一道人影横□□来,不知何时出现的徐京墨挡在沈禾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车窗旁的乔弘。乔弘对徐京墨算得上是印象深刻,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
“徐先生。”
徐京墨拉过沈禾的手,说:“走吧,餐厅我预约过了。”
沈禾本想甩开的,可是看了眼乔弘,到底还是没有甩开,任由徐京墨拉着她坐上他的车。直到乔弘远离她的视线后,她才问:“我什么时候和你有约了?”
徐京墨相当沉默。
过了会,他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
沈禾想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了。
她扭过头,看着他,说:“徐京墨,把车门开了,我要下车。”
徐京墨没有吭声。
沈禾有点恼,正要生气时,徐京墨忽然闷闷地说了句:“对不起,我刚刚情绪不太好。”他一服软,沈禾的恼莫名地消失了大半。
他又说:“乔弘出了名的花心,女朋友三个月里能换十个。”
沈禾微怔,过了会才渐渐领悟到他话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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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了以前。
她很喜欢很喜欢徐京墨那会,对徐京墨的占有欲特别强烈,她想他是她的,徐京墨是她沈禾的,谁也不许抢走。可偏偏那会没有立场生气,更没有立场吃醋,每回都是自己默默地生闷气。
有一回,徐京墨的母亲受邀到杭州唱昆剧,带上了徐京墨,沈禾也悄悄地跟了去。
徐母忙前忙后,也没法带两个孩子在杭州游玩,索性让已经成年的儿子带沈禾游杭州。苏杭这边环境得天独厚,常有昆曲活动,徐京墨自幼就常年跟随母亲来杭州,于他而言,杭州像是另外一个家那般熟悉。
沈禾嚷着徐京墨带她游西湖。
白天游湖一圈,晚上又嚷着让徐京墨和她夜游西湖。晚上十一点的西湖人极少,走了小半圈,见不到几个人,断桥残雪上更是幽静,幽长的苏堤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沈禾走在徐京墨身边,心里特别满足,觉得整个天地间只剩下她和他,还有美景。
夜里的西湖别有一番风情,美得像是一场梦,可惜沈禾并没有多少心思赏景,她所有心思都在身边的人身上。徐京墨和她介绍夜西湖,问她喜欢这样的景色吗。
沈禾弯了眉眼,说:“嗯,很喜欢。”
景色美不美无所谓,重要的是有你在身边,我看什么都是美的,都是喜欢的。
然而,徐京墨并听不到她内心的声音,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在沈禾看来,她满心欢喜地和他夜游西湖,整颗身心都在他身上,她多希望他也是。
可惜不是。
他时不时查看手机,也不知和谁在聊天。
沈禾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老想看他究竟和谁聊天,瞅了眼,整颗心都冒着酸溜溜的泡。
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就想他眼里只有她只有她只有她!
人生中可悲的事情不少,吃一场没立场吃的醋,大抵也算是其中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