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要关上门说?”
朱漆楼檐下,田振气鼓鼓的盘膝坐下,解开蓝布梨花的荷包,里面满满的金瓜子。
他的目光在金子上没留下多久,看着荷包出神。
深蓝底子,梨花开的热烈,记忆里什么东西被碰触到。
眉一皱,田振摇摇头再不想。
记起来什么,可能就无法留在姐身边了吧。
石板路平平一线,寒风抚过。
暗处监视田振的人,脖子一紧,就失去了意识。
青瓦上,残阳间,一个飘逸的身影掠过。
田振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再看那个位置,空无一人。
他回头看了一个门口,肚子里一团气,转身跑去查看。
屋子里,其实就是一个办公的地方,古色古香。能装下两百人的空间,此时就田曼和张雅山二人。
“我就直接问了,你会蛊术么?”
张雅山倒了一杯茶给田曼,
“边境多巫,妇孺多少都懂点蛊术,你说我会不会?”
“你爹张天师他那种,有没有全部交给你?我这边需要一位不弱于他的蛊师。”
这回说的够明白了吧。
张雅山沉默了。怎么说的他爹很强的样子,难道那老头不是临了退休才捣鼓那些玩意的?
那他现在在哪里?
都在干什么?
有没有生命危险?
田曼看他握着茶杯,也不知道烫,并没出言打扰。
蛊师这么濒危的职业,张雅山会的话也不会说,除非利益够让他冒险。
他这种前程似锦的读书人,能有什么让他以身犯险?他爹张天师么?
半响,张雅山才觉得烫手,将杯子放到桌上,
“你招蛊师作甚?打算给左帅下蛊?”
“我打算弄死我自己行了吧,你会不会,一句话。”田曼抱着手臂,她是有选择地。
小崽子不会,她就去找老家伙。
“方才冯天佑拜托你找他妹妹?”张雅山一点都不急,说话很温和。
“没错。寻人暗杀、催收要债、武装退敌,只要钱到位,没有我们办不妥地事。
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
说顺口了,真是越发像个干饭人了。
“你知道我爹是张天师,他现在下落不明,我想你们找到他带回给我。需要多少钱?”
“价值万金。”
田曼一笑,看着张雅山不满这个价格,解释道,
“蛊师稀少,身价很高,我们领主需要这样的人才,找到了会留在漠城,所以没法带给你。
与领主交易他不想放手的人,自然会非常昂贵,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你要也有这种本事,漠城欢迎你加入,到时自会见到你的父亲。”
田曼不太信张雅山会,细皮嫩肉、斯斯文文的一个半大小子,思想品德不过关,也考不上官位呀。
来问了个寂寞。
“我知道你的回答了,时候不早了,告辞不送。”
田曼起身抱拳,张雅山也站了起来。
“你知道张天师现在何处么?我可以付钱买消息。”
“一两银子。”
银子到手,掂量了一下,田曼道,“在沧澜城李家,上次见面时,他是李家少族长李喜的座上宾。”
说完转身离开。
张雅山一听是李家,脑子里‘嗡’的长鸣。
大族不会养保家蛊师,大多都是骗去杀掉。而田曼被算计过性命,不会去救张天师。
那么,他这个儿子不过去,亲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这官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等一下,”张雅山叫住田曼,
“我告诉你,你可要保密。”
田曼眉梢一挑起,“那是。”难道有意外收获,嘿嘿。
“我会蛊术。”
“民用的就算了,我要的不是阳间的玩意。”
“引魂笛。”
“吹来我听听。”田曼将信将疑,张雅山随身就带了笛子。
她冒险听听,问题不大。
张雅山抓衣襟将笛子盖住,
“你如何能认得,我到漠城亲自见领主。”
“张雅山,你可是剑门关守丞,通敌么?嗯~”田曼说的很夸张,但心里早以乐开了花。
说到底,还是她那边好。
“剑门关守不住。
西戎大军就在外面,没东西可以消耗,他们会疯狂攻城。左帅已经下令,将战场定在青州境内,
我近期将辞呈上报,剑门关破防之后,我要去找我爹。”
“呆在领主身边会容易找,这个给你。”
田曼拿出银铃手串,递给张雅山,“这东西能让你见到领主。”
张雅山接过铃铛。
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闯了进来,酒臭熏人。
“张雅山,你小子在这儿呢。嗝,走,陪岳父喝酒去。”
邓公脚步虚浮地往张雅山面前走,张雅山吓的脸色惨白。
他现在只想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没事,我就先走了。”田曼对张雅山笑了下,绕过邓公往门口走。
这个便宜父亲,她就不想见。
邓公醉眼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张雅山一看情况不妙,田曼走了他,他小命不保,“我还有点事,顺路送送你。”
田曼加快了脚步。
门口,本来田振守着的,那小子。。。
出门一看,地上没有尸体,树上也没有,房檐上也没有。人还活着,田曼忽然很生气。
“你去哪里?我送你。”
张雅山看向大门口,有心虚地去注意邓公出来了没。
“我出城,”田曼瞥了他一眼,眼睛一亮,
“你送我到城门口吧,给我吟一首送别诗,让我也欣赏欣赏大才子的风雅。”
“啊?”这要求也太过分了,他们很熟么?
好像也蛮熟的,青梅竹马,还娃娃亲,虽然吹了,闹得不愉快。
孽缘啊。
田曼催他快点走,甚至直接上手,绕到他后边推着他往前走。
文人的身子骨就是娇柔,一下就能推动,哪像左巍那种一身横练的筋骨,任你如何都跟推一堵墙似的。
“成何体统。
我自己会走。
停下啊!”
张雅山开始还想呵斥,可是跑的速度太快,眼看就要撞大门上了,他不得不叫停。
大门的门槛很高,他来不及调整步伐,脚下一绊,脑子里一片空白。
田曼手滑了,面前一空,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