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张子源还没有反应过来,看到田曼在跟一个老者说话。
像是熟识已久的样子。
“张天师,你是不是来错方向了,往西戎去,走这边会被抓去充军。
正常的样子,也是被劫财,然后弃之荒野。
或者,你在这里已经找到了组织?”
田曼笑眯眯的找话,是魔鬼的低声吟唱。
她这里叫人的话,完全可以将张天师抓回去。
除去身边一害的同时,还可以通过夏林郡王,交好云瑶。
在给云瑶多打一点麻醉,自己这边也能更好的发育。
她看张天师,就像猫逮到了耗子,不吃在玩一样。
——(一)——
张天师炼制长生不老丹已有多日,看今天风和日丽,大冬天难得出来晒一次太阳。
白花蓝布一铺开,放上几件丑陋又无用物件,摇椅一张打伞一开,往上边再一趟,舒服。
再看这那些忙于生计人,黝黑木讷的脸,他心里更是美翻了,哼起了小曲儿。
暖洋洋又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熟悉、爽朗的声音,吓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梦中,他脚下踩空,不安得梦呓出声。
睁开眼,看到一张放大的笑颜,眼角的红痣在太阳下,光芒如血染之玉。
“你是?”张天师眼里一片清明,已经在思考如何逃离。
人要倒霉,晒个太阳都能遇到仇家。
“朔风城的城主,田曼。张叔叔不认识我了么?”田曼直起身,说话恰是小女儿娇媚。
一身硬朗的装束,却让她看起来英气勃发。
这样一个人,镇守边塞,让人很有安全感,同时有因为太招妹子,惹很多桃花债。
田曼干脆就当女的了,这样也能少磕药。
少吃药是有好处的,随时可以去追好看的小哥哥。
那么久,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和身份,所以不太正规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要拿不下独孤月,她就抓张天师给张雅山卖人情。
张雅山。。。
当初年少不懂事,邓公给安排的婚事给拒绝了,现在有能力,想要补救一下。
道义什么的,那是什么?
好看、没病。。
不一定没病,张雅山也去青楼花街这些地方。
能活着遇到就行了,也不求能干嘛。
张天师打量这田曼,眼里情绪复杂。
他知道邓公养着赤龙国唯一幸存的公主,不惜用儿子去钓回来,用以炼制长生不老仙丹的药引子。
可那次失败了,他也没脸在见张雅山。
但是,炼药还要继续,那可是师傅的遗愿。
“张叔叔,你真把我给忘记了?”田曼一下消去了一半热情,冷酷的眼,看了下不远处走来的巡卫队。
张天师顺着眼看去,猛地坐直,“我那会不认识你,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呀。”
“是这样么?”田曼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高高兴兴地聊天。
“是啊,没想到你会是朔风城的城主,领主最近可还好?”张天师看巡卫队整齐的离开,嘘了一口气,擦了下不存在的冷汗。
夏林郡的通缉令到处发,他很怕被抓去比对。
这小妮子一定知道这事,在他跟前使坏。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领主好的很。张叔叔,你住那里呀?
搬我那里去住吧,我来给你搬家,我那里敞亮。”
张天师听的头皮发麻,“不用,不用,我自己有地方住。”
“外边太危险了,张叔叔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不放心,不回去的话,我派些人保护你吧。”
“那我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
张天师泪汪汪的收拾东西,不知从那里冒出两个人,无影手一样将东西打包,抬着他的胳膊,消失在集市。
张子源一手提着烧鸡,一手指着酸奶缸让人搬走。
“城主,那是你们家的长辈?看你们相处的很亲,所以问的。”
“是邓馆长的朋友,你们一个姓的,他有个儿子在京城相府里工作,当然,现在也在边境。有机会你多跟他学学,很厉害的一个人。”
“多谢城主提拔。”张子源笑应。
有没有效果不重要,他是被记挂着的,以后机会就少不了。
买东西送张天师。
领主府,左安之对张天师抱拳,把张天师惊了一下。
这个与左帅及其相似之人,难道就是左帅的四哥。当初他进京赶考,是知道这么三个将军家的孩子。
年纪轻轻不学好,终日逃学流连花街柳巷,其中还有个跟戏子跑了。
如今威武堂堂的模样,看来是浪子回头了。
张天师平和的抱拳。
两个人就算见过了。
左安之吃了饭,拿了钱粮、装备就走了,军队需要他。
前线的事情,有人用田曼就不会操心。
上战场的活,还是交给那些天生强壮的人吧。
至于张天师,能收归己用就暂且收下。
神职人员,属于为数不多的知识分子,对比文盲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占比,张天师金光闪闪。
“张天师有没有兴趣留下呢?
待遇从优。”
田曼诚恳的邀请道。
张天师很为难,“城主,我已经老了,没有那些雄心壮志,只想要平平淡淡的归隐田园。
请城主谅解。”
田曼点点头,眼睛望向很远的地方,那里有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是她初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门,在马车里往外看到的。
到现在她还记得,她想要当个衣食不愁的小地主,整天游山玩水,牧马打猎。
她特别理解张天师的向往,因为那也是她向往的生活。
“张天师的既然不想,我也没法勉强。
但时局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天下群雄招兵买马,就等着老皇帝驾崩,新帝地位不稳时,裂土封疆。
内忧外患,刀兵之祸天天都在上演。何处是张天师梦想的田园生活?”
张天师默而不答,像是要睡着了一般。
田曼激不起他报效的心,惋惜的叹了口气,“既然张天师无法为百姓谋福祉,那这身本事也不可带到西戎去。
想必张天师不愿舍弃故地,所以去雷州故城隐居吧。
我安排车马,近期送张天师离开。”
田曼温和的说完,起身抱拳,态度要多好有多好。
可办的事情,损到骨子里去了。
张天师眉毛和胡子都颤动了一阵,知道田曼打算让他自生自灭。
万一他人没了,田曼还能因为尊重执拗老人,而孝名加身。
何时,一个姑娘家家的有了这等深沉的心思?
张天师看向恭候门口的张子源一眼,那一眼,深邃又复杂。
张子源蹭了下鼻子,看向张天师,却看两人正在欢聊。
方才那是错觉吧,领主好慢哦,不看着的话,又要跑出去玩。
关键时刻找不到人,全城都会乱套。
他身为领主身边最受器重的人,自然被赋以了这样的职责。
看着领主,并没有额外的工资可以拿,却可以认识很多大人物。前途的黄金路,天天都在更更远更亮呢。
他看着前途时,孰不自已经被张天师看着了他。
田曼刻意的跟张天师聊了很久,希望张子源可以无聊的走开,去更衣也行呀。
她好想出去放松一下。
朔风城,出现了一个奇女子,名为王剪,喜好漂亮的小哥哥。
好几家公子被骚扰了,找不到人。
男人的艳-遇,只在小圈子里传播,不至于沦为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因一个大族的公子的不甘心,全城都知道在找王剪。
田曼很是无语,要不风头过去再出现好了。
背负着领主的身份,果然还是很有道德压力。
非要待到哪天无事一身轻,她怕生命值不够,毕竟到现在也没找到那种蛊。
张天师有,但是怎会给。
左安之也有,但是怎会给她。
庄妍的话,不甚靠谱,而且已经去找谢京江复仇的样子。
烦恼,总在意识到求而不得之后发生。
“城主,你有没有发现,你起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张子源看她又在伤春悲秋,好不留情的将她往书案的位置扯。
“我不去,我要是愿意做还请你做什么。”田曼胳膊一抖,就摆脱了张子源的钳制,一个绕身到了他后边,
“我请客,咋们出去玩,就一小会儿也行呀。”
张子源无语的背着田曼:遇到一个神经病老板怎么办?
在线等,急!
“你出去就不会回来了,我都是叫你很多遍,威胁说告诉李喜,你才回来的。”
张子源站着不动,没有在门口与书房两者中做选择。
他就想有朝一日,田曼能浪子回头。
一个女孩子这么轻-浮,是要被社会暴打教育的。
——(二)——
“子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跟个老和尚一样了~”
田曼蹭他的脸,被习惯的避开了,田曼又笑道,
“你该不会内分-泌有问题吧?
十几岁的骚年,正是犯罪的年纪。你这么干净,我表示很担心。”
张子源实在不想跟田曼这样子,被撞见,他的名声就全完了。
真正有品行的正人君子,是不会跟女子过多接触的。
就像那个在满城找王剪的公子,平时清高的很,如今看来也不过一个空有虚名的人。
他张子源可是个正人君子。
货真价实。
田曼更加担心他了,看起来很有问题。
可她的专业也不是青少年心理,只能干看着罢了。
对于身边侍奉的人,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当弟弟在养着。
走了一条走廊的距离,张子源看着明思堂的牌子站住了脚,“下来了。”
田曼瞧着那两扇庄严肃穆,由如大雄宝殿的门,本能的不想进去,
落地,转身,
“你去看看吧,我还有事情,告辞。”
“站住。”张子源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幽森森道,
“领主大人,现在漠城二十一座城池,六百万民众,可都指着你养呢。
你懒一点,百姓就多受一点苦。
你忍心看到生灵涂炭么?你忍心让那些对你抱有无限希望的百姓,失望么?”
田曼眉头一横,眼珠子转向张子源,一张厌世脸,
“我忍心。”
“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张子源以为田曼被掉包了,再看还是那么讨人厌的一个人,一点没变。
闻言,田曼呵呵一笑,
“你以前又不认识我,知道我什么样子?
要不是为了不教坏交小朋友。。”
田曼惆怅得顿了一下,不打算接着说,道了一声,
“你留下看家。”
张子源觉得肩膀上的手有千斤重,而田曼这压抑许久得到释放的表情,多么像街头打架的混混头子。
不可以!
领主是那种人的话,这个秘密不可以被第三个人知道!
会让百姓死亡的自行了断的。
“你不准再在别人面前这样了,”张子源抓住肩上那只手的手腕,清秀的眼睛瞪着田曼。
此刻,张子源意外的有男子气概。
“让百姓知道你是个废物,大家就有危险。”一秒拉跨。
田曼面无表情,挥手打掉张子源的爪子。
到底谁的废物啊,给他那么多机会找小姐姐学习,一次都不去。
这种守身如玉的男孩子,她连骂都懒得骂。
还挺羡慕将来会得到张子源的人呢。
“这样子没法谈了,我还是要出去看看,回见。”
不等回声,她就骑上马出去了,外面的空气可以醒醒脑子。
她很慌,塞外没有信件传回。
不能保持沟通的话,她会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对右贤王施以暴击。
投降什么的,不是她的性格。
——(三)——
十天之期,太阳落下去,就是第九天了。
已然作废了吧。
“十天以到,独孤部族辜负了大王的期待,臣请将独孤部族散财分人。”
一个光头上有青斑的人,冲着右贤王行礼。
西戎各部族,在对战漠城佣兵团的战役中,一直败到了老家门口。
右贤王的名声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损害。
各部族的人都知道,他们打不过漠城佣兵团,人人畏战。
大军聚在一起不动,又没有可以劫掠的城池,渐渐的,依附右贤王的部族,趁着夜色逃跑,北上。
天天晚上,右贤王都在杀他自己的手下,开始还有威慑的作用,后来,人吃不饱,马也没有草,被强留下来的部族,趁着夜色开始袭击附近的部族。
对此,右贤王默不作声。
他自己开的头。
独孤月分外厌恶这的环境,他的计划,只需要等待十天,可偏偏这些,就是没有耐心。
右贤王向独孤月投去了觊觎的目光。
他身为王,身边的女人相继饿死,这都是独孤月的计划造成的,跟可着跟漠城佣兵团死磕,没有半点关系。
“不急,还有一天。”右贤王不开头,手下暴躁的叫了起来。
捶地、捶人、捶脑袋,一个个跟精神病一样乱叫。
右贤王没法管,他也得省着点体力。
独孤月抱拳道,“多谢大王信任,明天最迟不过正午,大王率军攻城,守城将领定会亲自打开城门,迎接大王进城。”
右贤王苦笑了一下。
不信也得信,都坚持那么些天了,老底也没了脸也丢光了。
如果能翻盘,他定要屠尽城里的人!
那个漠城领主,他要用最恶毒的刑法,叫他生不如死!
至于独孤月,能活的比漠城领主,长一点。
残阳如血,天地之间辉煌。
就要到城门关闭的时候了,田曼伸了个懒腰,拿着酒壶往回走。
众生皆忙,唯她独闲。
舒服。
就在这时,战争的号角声,传遍了全城。
窗里抱着孩子的妇女,赶紧关起了窗;街上仰望天空的老人,步履匆匆跑走近不知名的巷道;一队严甲骑兵,从大街飞驰而过。
就像是一阵风。
北门被袭击了,右贤王的救兵来了?!
西戎没有相互救援的道理。
残阳落到了地面,攻城的士兵前仆后继地往城门楼子上涌。
登城云梯五六架,上边挂着一串人,人齿咬着刀背,往上攀爬,速度奇快!
被滚石、火油击中和燃烧的更多,流星一样落下,草率却又悲壮的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没有预知。
没有商量。
没有招降的意思。
就这么直接。
来送人头。
几十门火炮在城门上排开,火光一闪,城下死伤不计其数。
炮声持续的时间,比任何时候都要长。
“敢死队么?那只军队的?”
临时召开的会议上,田曼这么问道。
地图上,势力划分,她附近人还不少。
“冯家的旗帜。他们吞并些小势力,组成敢死队,消耗咋们的军火。
这种没人性的打法,可能是冯家冯鑫。西北战场崛起的新秀。”
屠城道。
“新秀,可以。”田曼并不虚,她做她能做的、确保胜利的一切事情,摒弃多余的担心。
朝廷想要对她动手,那就来吧。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城主大人,咋们的火器不多了,近期也没有补给过来。
冯鑫定是知道这一点,才今天发动突袭。打这么猛,不夺城不会罢休的。
他要是围城,我们就危险了。”
屠城觉得有必要让田曼紧张起来,这么吊儿郎当的,看起来就很不可靠。
“知道啦。各回各位。”
田曼没有一丝丝改变。
屠城眉宇间刀刻的愁,叹息一声,出了茶棚。
满地箭矢。
方才下过几场‘雨’。
田曼拔起桌上的一支箭:难道骄兵必败就在今晚了么?
打到了半夜,城里弹药将尽。
第一波冲击才结束。
城外头黑森森的,亮着一圈营地的火光。
看起来就像是,歇口气、吃个饭,接着打。
田曼对此,呵呵一笑。
军队就被安排去收集米田共了,打红了眼,怎么损怎么来,总之只要最后的赢。
第二波攻击在黎明破晓的时候,显然没有第一次的厉害。
冯鑫气急败坏的在阵前叫骂,城墙外一箭的距离,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臭气的墙壁几乎实质,没有任何一个人正常人回伸手去碰。
此时狂风大作,臭气大雾向冯鑫军中笼罩而去。
“够他喝一壶的了。”田曼被臭的昏昏沉沉,不得已只得回去。
冯鑫军中乱作一团,兵员各自逃散。
西戎斥候望风回去报信,右贤王很是烦恼地看向独孤月。
真的能打到人开城投降?
独孤月抱拳道,“今天风向甚是奇怪。大王看来得多等些时候了,冯将军因该还有办法。”
“呵呵,我不知道冯鑫有没有办法,咋们午时入不了城门,你独孤部族,呵呵。”
看热闹地人很多,风凉话更多。
人人如看案板上的肉一样,独孤部族人人自危。
但看向独孤月的眼神,如往常一般坚定,信仰着。
西戎人也没闲着,整装待发,无论那个输赢,他们都需要参战才能获得回报。
要的不多,人饱马肥足以。
“将军,西戎人已经整顿好了,咋们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撤兵吧。”
冯鑫的属下这么说,冯鑫怎么能算了。他给他自己根本没有留下退路。
一点点都没有。
本以为田曼守的城很容易打,毕竟是个胆小的女子,吓一吓,城轻易能够得到。
在西北战场上人人为之色变的死亡冲锋,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还惨遭米田共羞辱。
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命令手下将测算天气的人斩杀,军纪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
可城墙上的风不止,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连靠近都受不了,还如何能反攻?
冯鑫命令大军将城池包围了,却发现每个方向都有风,且都是向城外吹的。
惊吓之余,包围圈散的更远了。
“将军,朔风城疑有妖人坐镇,每个方向都有大风!
天不助我等,早些远离为妙。”
副将是个迷信的人,古战场上就没有人不迷信。
冯鑫也是一样的,虽然脸上挂不住,可毕竟城中的妖人不知本事如何,万一能教他做人怎么办。
正在犹豫,探子来报。
“禀告将军,城门开了!”
“什么?”冯鑫以为他听错了,可探子非常肯定。
打马回去,远远的看,城门确实开了,一帮人朝他们挥手,很快被兵丁刺死在了城门口。
城门呜咽着,就要再次关闭。
机不可失!
“冲呀!”
西戎骑兵暴风雪一般袭向西城门,他们看到一样的:正午的光景,城门准时开了!
独孤月远望黄烟笼罩的城池,烟雾将厚实的城墙都变得虚无。
一看就有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