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比赛险胜后,田曼的钱包也挨了一刀。
但对比会获得的成长空间算不得什么。
“哥,我要不要去南华道观去求符纸,我觉着我吧,去那里都能遇到事,倒霉的不要不要的。”田曼微醺的说着。
对于她一个女子来青楼别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有人管的了,她不会第二次还来。
邓平安一手撑在桌上当着眼睛,边看来往花女的腰身边一本正经的回答,
“南华观主王迁,可是赵副会长的养子,安全起见你别去招人恨,哥代你去看看就得了。”
田曼眉梢一抖一抖的,“你舍不得这些女人才不跟我去伏龙的对吧。”
声音像是在耳边,邓平安被抓包似的转过脸身子往后一仰,
“商会这边还不稳,赵大人的书信或者骆三爷来一趟,总归要一个才能安心吧。”
“话是这么说。”田曼吐出一口酒气,从椅子上滑到地上,眼睛与邓平安持平,“哥哥说的那个意中人,给我说说呗。”
邓平安老脸一红,或许是喝了很多酒自然的红,脸一转不去看田曼八卦的样子,“这有什么好说的,你哥这么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还怕没人要啊。”
“没人要就好了,你只当我哥。”田曼哈哈一笑,完全开玩笑的样子立即招来了一个脑瓜蹦。
邓平安抬着下巴哼了一声,“不带你这说话的,还真巴望我没人要啊。”
嘟哝了一句起身一手揽着一个花女,留给田曼一个醉生梦死的背影。
“切~”
田曼饮下一杯酒,来益州之后每天酒量都在增加。
鱼子瑜进门就一双纯洁无暇的大眼睛东张西望,瞧了老半天才找到田曼在那里。
“道长,你喝醉了么?”
半睁开一只眼睛,“。。。司空大人有事?”
鱼子瑜点点头,还没等说话,田曼已经起身往门口走。
“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啊,怎么就那么能生呢。”不知道田曼在说那里的话,鱼子瑜捡起田曼的外衫抱着往外追去。
此地司空家的宅院最大,夜里看着灯火便能过去。
进门也没人拦着。
“阿木大叔,可有吩咐?”
司空浑肥胖的身材转过来,像一尊比人高的石狮子,黑森森的有点可怕。田曼刚喝了酒倒也不觉得那里不对。
“你一个女子,还是道门中人,怎得如此放浪形骸。”司空浑声音不大,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很醇厚绵长。
田曼伸手捂着脑门,“我都一成年人了叔有啥不放心的,我那两个哥比我做的过多了你都不说他们。”
“还敢顶嘴。”
司空浑这话出来田曼自觉闭嘴。再多说也没啥用,啥关系,那到那啊?
鱼子瑜缩着膀子在后面听着,田曼还算关系近的,他名义上是司空家样子,但司空浑不见他他就没理由离开伏龙。
“大叔知道你苦,但这世道就是如此。左将军公子能让你拜入知阳道长门下,以是仁至义尽了,你这般糟蹋自己,到头来吃亏是你自己。”
田曼看着身前五步的巨大背影,气的一句话都没有。
左巍就是一个咒,简直如影随形。
大叔,你那只眼睛看到咱是被抛弃的,你到是转过来啊。
白挨了一顿人生教育,司空浑这才晃晃悠悠的进入正题。他白天被鱼子瑜一字不漏的转话惊的半天没缓过神来。
田曼她竟然如此荒唐!
“大叔虽不知你怎得在益州卖出那些货,还没惹的赵家报复,但是你也不可大意了。正好去伏龙这趟可避避风头,你可要好好看看,别当玩耍一般走个过场。”
司空浑苦口婆心的教导着。兄弟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教育可不能落下了,万一在他门口出点事情,可怎么交代。
还是田曼这么个混账!
“阿木大叔,你状态有点不对啊,别站着了,坐着我给你看看是不是高血压了。”田曼听说教听的耳朵生茧。
招呼丫鬟把司空浑扶着坐下,诊脉的小枕头给垫上,田曼还真有那么一股派头镇得住场子。
“叔啊,怎么那么大火气,是不是那几个哥又惹你生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好好把自个养着,拼搏了大半辈子到如今这个年纪,多活一阵子就赚一阵子光阴。。。”
田曼借着酒劲把一股子道理又给他灌回去了,见好就收,也开出了降血压的方子。
养身先养心。
还不是你给气的,多少年没被这么气了。司空浑听着她的话直翻白眼,道理张口就来,又不怕人,难怪邓家两兄弟治不了她。
他也管不了田曼。
道理都懂,看她自个的命吧~
“叔叫你去伏龙是叫你去看看那些百姓,都是赤龙国逃出来的人,叔也只能让他们不被抓去当奴隶。
可这战火不饶人,叔年纪大了,你那几个哥也不顶事。邓豪有这个志向,叔全力帮他,你有这个本事多向着你哥,外人啥样你也清楚,都没有自家人好。。。”
田曼发现司空浑总有办法给她灌输道理。点头答应,说什么听过就忘,只记得司空浑是看好邓豪才帮忙的。
看来男装还是得换啊。
“你姐姐嫁给皇上做了妃子,是货真价实的赤龙国公主,不是那些假货能比的。你卖的那个什么朱砂痣是在害你姐姐。。。做事要想想家里人啊。”
司空浑话锋一转,田曼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是因为近处的苏桃锦可以轻松点,却疏忽了被牺牲的邓伶。那个姐姐,她还不知道能否活着相见呢。
“道长说的那个故事在坊间流传,说是要编成戏曲传唱,我不觉得是在指公主。”鱼子瑜插了一句话,看了眼田曼。
田曼看向他,“你怎么还在这里?”
“子瑜也是赤龙国贵族之后,所以叔让他来给你带这个路,伏龙那边他熟。你把名字都换了,那边人有怨言。”
“阿木大叔,赤龙国还在的时候,我爹他是什么位置上的人。我就好奇,他怎么有这个使命复国。”
一个早年当土匪,招安了才开武馆的黑恶势力,肩上还有这光辉的使命。
他也不像那种能成事的人啊。
交给他,跟自寻短见有啥区别。。。
“你爹他就是个大老粗,带兵还可以,别的比我差远了。
跟你说的那个人,是许家的公子,大叔手下养的那些其实都是给他准备的。
怎料他投降了云瑶,还做驸马,不耻啊!”
“叔你别急。”田曼眨眨眼,这么爱生气可不长命啊。
司空浑平了气,“竟然将公主献给了狗皇帝,我看错他许家了。”
许肃,那次错过也算死里逃生了,还好跑的快。
“他知不知道这些人啊?”
司空浑摇头,“并未告知,本打算一同起义。你可将姓名改换回来,也好少些人嚼舌根。”
“不换了,就这个吧。我一妖道这么在乎细节作甚。”田曼笑了下,笑的没心没肺。
“左家公子看漏了你是他眼瞎,你回来就好好帮家里,以你在青州积累的功德,叔再帮你从中把名声正回来,不多大点事。”
田曼再次拒绝,名声什么的她不在乎:立牌坊作甚,她还要泡男人呢。
太近了不好,得走远点。最好玩一次对方都不知道她是谁,被赖上就太难受了,家门也不能被找到。
聊到了半夜,司空浑累了就去睡了,今次也算给田曼辞行。
“外套给我,你抓紧时间去睡吧,天不亮就上路了。”田曼伸手示意鱼子瑜把衣服还她,都抱了一夜了,这是在勾引她啊。
对小孩子她还真下不去手。
鱼子瑜脸微微一红将东西还了回去,“司空大人这么相信一个人我还没见过呢,失礼了。”
相信?田曼玩味一笑。
“阿木大叔也信你,不然不会叫你来了。伏龙之行拜托给你了,压力别太大。”
说完将外套搭在肩头就走了。
出门便看到从暗处出来一个人,乌枫看起来一口酒都没喝,清醒的很。
“来接我啊?”田曼跟守卫说了没事,便往院那边走。
夜里宵禁,花了点钱弄了个牌。
“自作多情。任务我完成了,你还有啥事情快说。”
“你把谢京江那档子事情一说,我早给你治好了,这么倔啥秘密这么了不得啊?”田曼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自顾往前走。
龙虎山离邙岩山按土匪的脚程不算远,她可以断定,谢京江跟他大哥的死绝对有关系。
也就田曼这么个人还能跟谢京江乖乖学武功了,她想着当初有点纯。
可一点不悔曾经。
乌枫的声音冷不丁想起,田曼翘起的嘴角不悦复原,驻足回身看着他。
“我改主意了,伏龙我也去。”
“你想把我也害到绝壁下边喂山魈啊。”田曼眼里带着三分凌厉,酒气熏熏的显不出什么气势。
乌枫脚步一顿,目送着田曼转身走远。
翌日清晨,一队马车出城去往伏龙。
伏龙贫寒之地,龙来了也得趴着。
一路荒凉。
放眼望去田地贫瘠,山昏叶落的,一看就不是什么人人向往的好地方。
田曼骑马前行,一身素色道袍披着安静二字,一双活灵的眼睛并未初一眼所见的成熟。
“阿木大叔收着这些人,用来挖矿么?”
“嗯,石炭矿被发现后就便以此为生。”鱼子瑜默默的跟着,一路上田曼都没主动跟他说话,快到地方了才问,有点落寞呢。
以采矿为生,明面上都是司空家的奴仆,确实没人能抢他们去,除了朝廷征发令。
如今令以下,司空浑罩不住他们,又不想人落入别人手中。
奴隶都是第一批送死的。
“他们还信着巫?”祈雨祭上虽以似巫术的方式下了雨,田曼名义上还是入了对立的道门。
人都介意这一点,那此行不光没有意义还有生命危险。
果然没白吃的饭。
鱼子瑜知道田曼担心什么,“赤龙据此以将近二十年了,新一辈诞生并没有很排斥新教,附近山上的道士经常到此看病祛灾,大家都很欢迎道士的。”
田曼笑笑不说话,鱼子瑜就没再说话了。
一行人日暮降至时到了一个落脚点,吃了一顿饭,田曼对此有了个新的认识。
她没法接受如此穷困的生活,一秒都不想多呆。
一碟青菜、一锅鱼、几张硬饼子,她这个程度吃这些,再往下,那些人喝的粥岂不是能照见人脸。
邓宝看田曼发呆,宽慰道,
“妹子,你去的都是些大城市,城外边都是这种地方,这还算好一点的。暂时忍一下,把事办了你还过以往那些日子,练兵的事哥来。”
“哦。”田曼眼神古怪,转了转眼珠子没多说话让邓宝担心。
与其烦恼伏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现状,她更烦恼她过去能带给这些人什么。
几个昼夜的行路,终于来到了一个山窝窝里。
到了地方田曼下马,牵着马缰绳就在村子里晃。
村子里很原始,老人、男人、女人、小孩、家畜身上都蒙着一层土地的味道。
进村就是一片狗叫,人都沉默着远远看着。
邓宝在安排住宿和防御工事,田曼惹到的人他一颗心根本放不下来。
鱼子瑜从邓宝那里脱身出来找到了田曼,“道长,你在看什么?”
“这地方。。。真穷啊。”田曼不想昧着良心说没有意义的好话,看人离这里远边掩面小声跟鱼子瑜说话。
鱼子瑜听了后有些不好意思,
“道长说的是,不过也得亏有这个谁也看不上的地方,大伙才有一个栖身之所。能遇到道长这般能点石成金的人,是伏龙的福气。”
闻言,田曼转过来脸看着他不说话。
把鱼子瑜看的紧张兮兮的,还以为说错话了。想想又都是好话,更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
“遇到我这种人也算福气?”田曼轻声哼了一下,将缰绳往他面前一抛,自顾在山野村落里散步。
来这里可是打算把壮丁训练打包了往战场上送,又不是为了他们的好生活。
何苦用道德绑架一个没良心的人呢。
“子瑜哥哥,你回来了?”一个小女孩惊喜的从上方梗跳到鱼子瑜面前,坡上的老黄牛发出一声长长的哞~
“采芸。”
“?”
鱼子瑜目光掠过采芸头上,看见田曼半转身惊讶的样子,挥手道,“道长,我就来,你稍等一下。”
又接着跟采芸小姑娘告别,小姑娘原地牵着一匹马,坡上的黄牛低头吃草。
“诶。。。”田曼有点嫌在这预计的半个月长了。
“方才那是村长家的闺女,我让她把马牵回去了,这村子不大,道长接着看吧。”鱼子瑜很热心的做向导。他这个熟脸免去了田曼很多麻烦。
一个高坡上,可以看到下方村落全貌,没什么特别的构造,朴素的很。
“用阿木大叔的手令把附近几个村的村长集合起来,往后几天便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推。暂时要呆在这里,补给我书信出去让人运进来。”
“住了十多年了,真的要让他们离开这里不容易,还有妻儿老小这些人的安置。”
田曼瞥了他一眼,“不是要复国么?”
鱼子瑜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要复国。可复国日远,生计眼前。
“你这样显的我很像坏人欸。”田曼做出一副笑脸,打了他肩膀一下。赤龙国男儿轻易被温情的东西蒙住眼,那么国家完蛋不是很正常么。
世代为奴是他们自找的。
“道长不是坏人。”鱼子瑜一本正经的的说话,光芒耀眼。
“我这个人分不清对错干脆就不分了。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是组建一支让其它军队闻风丧胆的赤龙军,不符合条件的我不要。”
“鱼子瑜愿效犬马之劳!”
“好样的。”
村子里来了一支队伍,带着金银珠宝的消息不径而走。
在村民与村长执行对立到一个顶峰时,山寨上的土匪以蠢蠢欲动。
入夜的一声狼嚎,村口草房上的一把火,这个夜极其危险!
“伏龙好久没来土匪了,今次怎么这样多?道长,请先跟村民躲起来吧。”
鱼子瑜以穿戴上了盔甲,田曼也是才知道这个弱不禁风的孩子肩负着怎样的职责。
“嗯,去吧。”
战斗的人往村前去了,田曼就招呼村子里的人躲起来,地窖是个很好的去处,但是前面没顶住,那也跟玩完差不多。
“道长,你不去么?”鱼子瑜的小青梅竹马采芸攥着两个拳头,神色急切地看着田曼。
回应她地只有一张冷脸,边上地妇孺纷纷教训她不懂事。
采芸被骂了几句像一只炸毛的猫,“你们收了她的盐才为她说话,子瑜哥哥他为了村子幸苦那么多年,都没她一点小恩小惠管用!”
她把村妇的责骂吓减了一点,气势不减的瞪着田曼,
“你不是道士么?平时看起来那么厉害,遇到事就知道往后躲!
你不去帮子瑜哥哥我去!”
说完,抓起一把割草的镰刀风也似的往村口跑!
“道长,小孩子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村妇确实收了田曼的盐,但那是每个人都有的,也没特殊照顾谁。
叫住一个往村口跑的男人,吩咐将小女孩带回来,田曼招呼村妇们躲起来一如开始。
她不是不救,肚子疼的她不想动,上去也是拖后腿。
虽然喝的是烧开过的水。。。田曼想着脑袋混乱便不想了。
持续大半夜的兵荒马乱,快到黎明时村子渐渐静下来。
“清点损失。”田曼裹着披风走在伤兵、哭泣的人不远处,跟个与此无关的人,不少眼睛开始露出不满。
这个女人,高傲到那里去啊?!
“田道长,人员损失惨烈!”
不一会损失报表就交到了田曼手里。战死的人五十三、失踪六百七十一人、钱粮损失还在统计。
带来的东西保护的很好,没有缺少。
“妹子,你没事吧。”邓宝一身的血,疲惫的脸上写着:这些村民的战斗力都是垃圾。
看出邓宝的后悔,田曼苦笑都笑不出来,摇头。
连土匪都打不过,还不受管教,上战场成渣渣。何必浪费前粮送他们走呢。
司空浑说的战斗力,就这?
“道长,你看到采芸了么?”鱼子瑜急切地问,身后跟着地男女正是采芸地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