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在听到母女俩的对话,确切来说,是从女儿出了门时候,他的心就一直提着,怕她问到这个问题。
明知躲不过,可还是害怕。
看着林小婉疑问的眼神,他感到一阵的无力,在女儿的再三追问下,道出了缘由。
昨晚林振和李大头聊到很晚才睡,林振是高兴房子要建成了,李大头则是替他高兴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心里也羡慕林振能熬出头。
两人提起之前的苦日子,各自都有感叹,最后还互相鼓励了一番。
刚睡下没多久,他们就被狗叫声和哭喊声惊醒了。
林振反应最快,趿拉上鞋就往院子前面冲,一边跑一边呵道“谁!”
李大头紧跟其后,还点了个灯。
周氏一听到叫声,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大喊道:“老.二!老.二!我是你娘啊!你快让这死狗松开我!我要被咬死了!”
两人冲到前头,刚好听见周氏惊惧的哭喊,也看清了周氏一条腿不知被哪只狗咬了一口,裤子都撕破了,破破烂烂的挂在腿上。李大头尴尬的移开目光。
周氏的另一条腿正被旺财死死咬住,大黑和二毛在一旁狂吠不止。
林振一言不发安抚旺财先把周氏解救出来,脸色凝重。
周氏好容易脱离狗口,立马爬的远远的,才敢捂住流血的腿哀嚎不止,李大头知道这是林振的亲娘,不好插手,就把油灯放在一旁回去了。
周氏嚎了半天也不见林振有动静,扭头骂他,“没眼力见的瘪犊子玩意儿,还不去找药来给我抹上。楞在这儿干啥?”
林振站在原地,心情复杂,他没动,盯着周氏反问道:“你大半夜偷偷摸摸的来干啥?”
周氏心虚的移开视线,只语塞了一瞬,立马就找到了借口,理直气壮道:“你个死没良心的白眼狼,你媳妇让你分家你就分家,你爹你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容易吗?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分了家到现在你回去看过一眼我和你爹吗?啊?我养你还不如养个畜生。良心被狗吃了的白眼狼!你老娘来看看你还得遭这么大罪,你现在还兴师问罪了是吧?”
“娘你白天来不行?大半夜的跟做贼一样。”
周氏俩眼一瞪,张口就骂,“我为啥白天不来晚上来?你还好意思问我,白天来了撞上你媳妇你还不得为了她打你娘?”
林振无奈反驳道:“娘,秀容不是这样的人。”
“她不是我是,刘秀容就是闻到你鼻子里都是香的。”
周氏冷哼一声,心里恨毒了二房一家人,她甚至想过自己当初怎么没掐死老.二这个白眼狼。
被咬的地方疼的不得了,想起刚才凶猛的三只大狗,周氏仍然心有余悸。
“老.二你给我听着,明天就把那只死狗给我宰了送到家去!”
林振皱眉,一脸为难,“娘,狗是别人家的,我管人家借的怎么宰。”
周氏瞪眼,“那老娘就白被咬了?不行!管它谁家的狗,咬了我就得赔我!我还没管他要医药费呢!”
林振还没说话,李大头就走了出来。
“你要宰哪只狗?”
他不放心林振,没走远,就躲在阴影里旁听。看着好兄弟被周氏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李大头才不信周氏这么晚偷偷摸摸的就是来看看林振过得好不好?
眼见着周氏不仅谎话连篇,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命令林振杀了狗给她报仇,李大头都笑了。
周氏哪来这么大脸?
周氏想都不想,咬着牙骂道,“就那只黄毛的,刚刚咬我那只死狗!小畜生!明天就宰了它!”
“真不巧,旺财是我家的。我还指望着它给我看家护院呢,宰是不可能宰的。不过婶子你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干啥呢?有啥事白天不能说,非要做贼一样半夜三更的来吓唬人?再说了,今天啥好是我和林振哥在这,要是不在这,婶你看你怎么办吧。”
周氏被李大头怼的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强行替自己辩解道:“我都打听过了,知道老.二今天在这才过来的。”
李大头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那婶你打听的时候没听人说咱们这儿还有三条狗吗?”
周氏恼了:“关你啥事?我跟我家老.二说话你别插嘴。我想起来了,你是大头吧,咋的你娘最近身体好了?晚上不用你伺候着起夜了?”
村子里都知道李大头她娘现在跟半瘫没啥区别,吃喝拉撒都要靠一双儿女。是的,李大头家里还有个妹妹,叫二丫。
以前二丫还小,都是李大头一个人忙里忙外,这两年二丫大了,能帮着做饭烧水伺候老娘,他负担才轻松点,还能偶尔出门打个长工,减轻点压力。
周氏这时候阴阳怪气的这么说话,林振黑着脸看不下去了,沉声呵道:“娘你胡说啥呢!”
先是斥了周氏一句,紧接着连忙扭头跟大头解释,“大头,你别往心里去,我娘生我气,她这是跟我置气呢。”
李大头心里不痛快,他这些年听风凉话听的也不少,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在背后嚼舌根子,少有这种敢当着他面给他不舒服的。
当即冷笑一声,“不劳婶子您忧心,我娘好的很,毕竟好人有好报。您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下次被狗咬的时候,就不一定这么巧还有人救你了。”
周氏还没说话,他就又若有所思的加上一句,“不过也没什么,祸害遗千年,婶子我相信你还是能长命百岁的。”
周氏气了个仰倒,她听出来了,这是骂她是个祸害呢。
林振在一旁一脸尴尬,帮哪个都不是,周氏先挑的事,大头又是他兄弟,只能蹲下去背起周氏准备把她送回去。
周氏骂骂咧咧的不肯配合,林振充耳不闻,强行背上周氏就往外走,周氏大叫着:“腿,老娘的腿,你个败家玩意儿轻点!哎呦,疼死我了。”
李大头本意也没想跟周氏吵,就是怼她两句让她别那么嚣张而已,这会儿也没说什么。
林振刚把周氏背起来,李大头眼尖的发现原来周氏坐的那块儿地方一张纸,他走过去捡起来看,只见上面用朱砂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目露凶光,怎么看怎么邪性。
李大头猛的想起来小时候村子里老人们说过的习俗,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叫住往外走的林振,脸色难看的把画纸递过去。
周氏本来还不耐烦的不停嚷嚷,转过身看的见那张纸的时候,立马就慌了,所有话都戛然而止,连身子都僵直着不敢动弹。
林振疑惑的接过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黑了脸,额头的青筋都绷得紧紧的。
喉咙一阵一阵的发紧,林振攥紧了手里那张纸。联想到刚刚周氏的停顿和突如其来的紧张,他突然明白了周氏的来意。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没有来看过他一眼,偏偏这么巧就在今天,新房子盖顶的前一天晚上来看他,全都是借口!
林振只觉得气血翻涌,一阵的头晕目眩,眼前发黑。他踉跄了两步,克制着自己想要就这么把周氏丢在地上的冲动,急不可耐得蹲下去把周氏放下。
然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盯着周氏,问他娘,“这是什么?”
周氏一双眼转来转去,就是不跟儿子对上眼,心里乱成一团,急切的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
林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等周氏为自己开脱,他就开口道:“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我也就当没你这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