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被刘氏叫醒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一听刘氏说的话,瞌睡顿时就没了。
她娘说,郭承翎受伤了,目前昏迷不醒。
林小婉愣住了,不确定的看了刘氏一眼,
“娘,你说谁?”
刘氏心急如焚,说话语速都快了许多,
“我说承翎,他伤着了,被帮咱们干活的王老二发现了,刚刚就是他媳妇叫的门,让我们赶紧过去。婉婉——”
刘氏话没说完,林小婉跳下床就往外冲,可她忘了自己脚还肿着的事情,刚走了两步就痛的站不住,偏偏又收不住脚,左脚右脚一绊,眼看就要摔个大马趴。
刘氏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你想吓死你娘我啊!”
刘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女婿出了事,女儿要是再摔出个好歹来,她想都不敢想,语气控制不住的带着怒气。
林小婉呆呆楞楞的挨了一顿骂,等刘氏气消了她才缓过来劲儿。
忙央着刘氏扶着她去看,可她刚刚扭那一下,刘氏哪敢再让她去?
林小婉怎么说没没用,刘氏被吓出了阴影,狠下心肠不看女儿的眼睛,只把人扶着坐下,让她乖乖在家等着,自己锁好门,抹了抹泪,快步往山脚走去。
刘氏走了,林小婉坐在床边心乱如麻。
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怎么就受伤了呢?
崴到的那只脚还隐隐作痛,林小婉却顾不上这个,满脑子想的都是:
他怎么样了?
伤得重不重?
到底怎么受的伤?
孙大夫能不能治?
……
越想心越慌乱,只盼不能亲自看一眼。
可再怎么着急,林小婉也只能在家里干等着,就是出门时候怕她乱来,把门都锁了,她第一次后悔自己昨天怎么就没早点注意到刘翠的恶毒心思,让她伤了脚。
林小婉心里着急,刘氏也不亚于她。
她走的又急又快,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不住地在心里祈祷着女婿不要伤到哪里,天可怜见的,女婿要真有个好歹,就怕她的婉婉受不了这个打击……
思绪飘得再远,脚步也没有停下。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到了地方。
远远的刘氏就看见围了一圈人,连忙小跑几步上前去,嘴里喊着:
“承翎咋样了?伤得重不重?”
见是刘氏,众人都让出一条道来,让她进去。
孙大夫也是刚到,正在给郭承翎看伤。
他掀起衣摆,背上两指长的口子,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围观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这得多疼啊我的天!
刘氏被刺激的摇摇晃晃站不住,险些晕过去,被丈夫扶住了。
林振心里也揪的紧紧的,声线都绷成一股弦,妻子已经倒了,他要是再不撑着点,婉婉可怎么办?
“孙叔,承翎这样能治吗?”
林振开口,语调没什么起伏,可只有刘氏知道,丈夫箍着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孙大夫也直皱眉,这样的伤口太深了,如今天气又热,很容易感染。
况且郭承翎身上还不止这一处伤成这样,背上腿上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全是伤口,确实有点难。
他不敢打包票,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
“我尽力吧,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刘氏眼泪都掉下来了,颤着声音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承翎这是怎么了啊!打个猎怎么就成这样了?”
围观的人这才想起来旁边的庞然大物。
王小二今天干着活突然来了尿意,乡下人没什么讲究,但这种事也是要背着人的。于是他便跑了几步到山上的树林里解决。
等他释放完哼着小曲儿提着裤子出来,就看见倒在路边浑身是血的男人还有一头成年汉子半人高的野猪。
王小二忍着害怕把人翻过来,才发现是雇主家的女婿郭猎户,忙跑着去叫人。
这会儿刘氏问起来,他想到自己见到郭猎户时候的场景,脑子里面已经自动脑补出郭承翎和野猪赤手肉搏的场景了。
“郭猎户身上的伤估计是被这野猪咬的。”
“肯定是,你看那野猪得有半人高,又高又壮,我们四个人才抬得动,郭猎户一个人杀死这头野猪,肯定受了特别重的伤!”
刘氏的一颗心宛如泡在了药罐子里,又苦又涩。既担心女婿醒不过来,又怕女儿再受不了这个刺激……
掌灯时分,刘氏几人总算是回来了,野猪也被几个帮工汉子抬家里了,郭承翎受了伤,大家都没多待,东西送到就告辞了。
林小婉听见响动就一只脚跳着往外挪。
出得门来先看见的就是破破烂烂,已经被血浸透的衣服,身上的血已经被清理过了,上了药也被包扎了。
即便这样,林小婉还是一阵头晕目眩,紧紧抓着门框才缓过来劲儿。
她咬着牙看向刘氏,眼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娘,他怎么样了?”
“大夫说,能不能醒过来看天意了,就算醒过来,那条腿,也是要废了。”
刘氏到底不忍心骗女儿,早点让婉婉接受这个现实,做好最坏的打算,真要有个万一,也有点心理准备。
林小婉身体一颤,抓着门框的手,几乎扶不住。
她咬着后槽牙,眼睛死死盯着丈夫的脸,泪珠落下来也恍若未觉。
“爹,娘,你们帮我把他抬进来。”
林小婉不相信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出去了一趟就变成听天由命了,她要亲自看!
林振和刘氏把女婿抬到屋里,林小婉坐在床边,把孙大夫包扎好的又解开,一道伤口一道伤口的看。
越看心越往下沉,泪珠一滴一滴的落在郭承翎身上,却咬着牙不吭声。
林振和刘氏站在后面,看见女儿这样,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婉婉啊,孙大夫说了,承翎还是有机会醒过来的,你别太担心了,啊。”
林小婉摇摇头不说话,坚持把全身上下的伤处都看了一遍,心才渐渐放下来。
郭承翎是失血过多才昏迷过去了,伤口太多,特别是背上的口子,他强撑着走了一路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孙大夫说的腿……
林小婉想起自己刚刚感觉到的,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废了倒不至于,但治疗起来肯定会很艰难。
她看向床上仍昏迷不醒的丈夫,原本以为他的这条腿跛了很久,已经是回天无术。没想到刚刚查看的时候发现,骨头如果正好,还是有机会像正常人一样的,就是过程要承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
林小婉把解开的包扎又绑上,扭头刘氏道,
“娘,我需要您绣帕子的针线。”
“你要针线干嘛?”
刘氏满脸疑问,这个时候要针线补衣服?
“承翎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要补也是等洗干净了再补,再说了,你哪会这个啊。”
林小婉摇摇头,
“不是补衣服。他背上的伤口太深需要缝合,不然容易感染。”
“缝伤口?”
刘氏大惊,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温度正常,
“也不烧啊,咋净说胡话呢?那是肉啊,怎么能跟缝衣服一样的缝?婉婉,娘知道你担心承翎,可也不能这么胡来啊。”
“哎呀娘!”林小婉握住刘氏的手,神情恳切,
“我没胡说,我是认真的。”
刘氏皱眉,这可是大事,她再宠着女儿,也不能让她这么干。
林振在旁边听的也是目瞪口呆,女儿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办法,这不是胡闹吗?
“小婉啊,孙大夫都包扎过了,也上了药,你就别在这胡闹了,今晚我守着承翎,你跟你娘去那个屋睡,啊。”
“爹,我……”
“听话!”
林小婉还想说些什么,被林振制止,他语气已经是重了。
林小婉无奈,她知道自己是说不通她们了,只能搬出老梗。
“爹,娘,我真不是胡说。”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把人当衣服缝,不是胡说是啥?”
林振已经是有点火气了,这两天心里一堆的事儿,他憋的难受。
“振哥,你别凶婉婉!”
刘氏察觉到丈夫的不对,连忙说他一句,生怕父女两个再生了什么嫌隙。
“仙人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娘,我真不是胡说。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说我会治病识药草吗?都是仙人告诉我的,她点了我一下,脑子里就莫名其妙的有这些东西了。”
未免被打断,林小婉说的又快又急。
一听是仙人的话,刘氏和林振就有些犹豫了,可兹事体大,这不是别的,女婿现在还昏迷不醒的,万一要是不行,这不是白遭罪吗?
“那谁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从来没听过治病要缝人。”
林振想的多,顾虑也多,不肯下这个决定。
林小婉都快急哭了,以前她说什么,撒个娇说两句好话,刘氏和林振都不忍心拒绝她,由她去了。
今天却铁了心不让她这么做,怎么说都没用。
“婉婉,不是娘不帮你,别的事也就算了,可承翎这是活生生的人呐,万一要试出个好歹来,你哭都来不及。听娘的话,你乖乖的别闹了啊。”
“娘,你就让我试试吧,我保证不会乱来的。女儿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要真是没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提出来。再说了,郭承翎是我相公,我还能害自个儿男人不成?我真没瞎说,求您了,您就让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