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是听到村里有人网上看到小桃的照片才知道她出事了的,还好网上报道后,小桃被警察带到了收容所,王婶才能顺利的找到并接了回来。
三年前我来到这里找安安时,路上遇到了发疯的小桃,她将我当成了她的“阿远哥”。而巧合的是,王婶恰好当年在安安家的家俱厂当过工人,所以她告诉了我安安家的具体位置。
家俱厂发生火灾后,王婶失业了,偏偏回家后小桃又发生了这事,母女俩的生活瞬间陷入了窘境,当时我遇到她们时,她们基本上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这事让我给碰到了,又和安安有关系,心里没多想,就接了下来。
三年来,我每年来找安安的时候,都会来王婶家看看小桃,给她开一些药品,买一些生活用品什么的。王婶年纪不算大,但她的容貌看起来已经超过了实际年龄,头发也有些花白,我知道这是她操劳的结果,然而即便是那么操劳,有小桃在家里,她哪里也走不了。
小桃是个可怜的女孩,我不知道她的那个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从小桃对我的态度来看,她回忆的前半部分应该是很幸福的,每次她叫我“阿远哥”,声音里都充满了情意。可惜小桃的结局太过悲惨。
我也试图帮她寻找她的“阿远哥”,但当时小桃是一个人去打工的,王婶根本不知道她去的是哪个地方哪个工厂,就知道一个广东,而打工的时候身份证都没押过或登记过,警察也查不到什么。现在的小桃连这个“阿远哥”的全名都叫不出来,所以这件事变成了悬案。
我每年来这里的时间有限,也只能从物质上给予一些资助了。赵子晴听说了小桃的故事以后,一言不发,只是有些慎人的看着我。我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只好很认真的告诉她,我不是真正的“阿远哥”,叫她别太入戏将我当陈世美了。
王婶在讲述这些的时候,情绪已经不像原来一样激动了,大概接受了女儿疯了的现实,只静静的给赵子晴陈述这一切,完了还和赵子晴讲了我的许多好,说我是个好人,我只好讪讪的说没什么,心里却不是滋味,因为我心里一直害怕安安也承受了小桃一样的痛苦,而我,则是安安的“阿远哥”。
在我们的聊天中,王婶也将小桃近半年的情况和我说了一下,像我进屋时王婶说的一样,自从我出现后,小桃已经不太会像以前一样大吵大闹或逃跑了,她每天醒来都会问王婶,阿远哥是不是下个星期就会回来了,王婶每次告诉她是的。小桃对时间已经没有了什么概念,半年来一次,她也觉得是一个星期,只是她每天都要重复的问。
我们讲述的时候,小桃端着个大碗进来了,非常亲昵的将碗送到我嘴边,又有些害羞的说道:“阿远哥,你喝水。”
我接过大碗,看看碗里的水,应该是水龙头里接来的,我一口气将一大碗冷水喝了,小桃开心的对王婶笑道:“我就说嘛,阿远哥是不会嫌弃我们家的。”
王婶笑着回应她,眼里这时才看出有些伤痛来。
前几次我来找安安的时候,为了能多陪一下小桃,晚上我都是住王婶家的,这样我回去的时候,小桃的情绪也会好很多,她会乖乖的和我告别,并叫我周末记得来看她。
但今天晚上我估计是不可能住王婶家了。因为她家就两间房,以前都是我住一间,王婶陪小桃住一间。
我和赵子晴商量说,我们陪小桃玩得晚一点,吃完晚饭我们再回去,但这样的话就得走夜路了。
这样安排对赵子晴来说我有些抱歉,毕竟我是陪她来旅游的,而且女孩子一般害怕走夜路。
赵子晴这次并没有和我作对,很爽快的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做法,并且难得的主动和我说,她自己以前一个人也敢走夜路,乡下人少,反而很安全。
虽然我不知道赵子晴为什么老是针对我,但现在看来,她心眼应该不坏。
由于我的到来,小桃很开心,一直像个小媳妇一样急着表现自己,可惜好多事她都已经忘记了,很难真正完整的做完一件事。
这三年来,我吃过她冷水泡着的生菜叶,没放水烧焦的生米,没洗就切开的土豆条……偏偏她每次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还好我的胃强大,王婶也能及时发现并找借口将她支走,不然都不一定走得出这村子。
真正的晚饭当然还得王婶来做,赵子晴要去帮忙,看到小桃吃味的眼神,只好板着脸继续当我的老板。
我有些难为情的看着赵子晴,希望她多担待点。她问我以前小桃有没有类似的表现,我告诉她我也不知道,因为之前都是我一个人来,从来没有带女人来过。
她告诉我,如果以前没有这些情绪,现在有了,说明她可能会有好起来的迹象,如果以前也有,这样的事会刺激她的话,以后我最好不要带别的女人来,不然会加重病情。我对她说的话深以为然,只是我不是医生,所以无法判定。
赵子晴对小桃比我想像中的要上心,可能都是女孩的原故,她的同情更加感同身受,她详细的询问了王婶小桃的基本情况,甚至将小桃的身份证户口本都复印了一遍,看样子是准备插手小桃的事了。
我想如果能有赵子晴的帮忙,说不定小桃真的会有更多的机会康复,于是我告诉王婶,赵子晴是我的朋友,她愿意帮小桃的话,小桃的病情就有着落了,王婶听了后全力配合赵子晴,到了后来,变成她两在商量小桃的事,而我则被小桃缠着到她家外面逛了。
小桃热心的给我介绍着她家的房前屋后,她每次都以为“阿远哥”是第一次来她家。我只好一次次的装着好奇的样子听她一遍又一遍的介绍自家的情况。
小桃家房屋的后面是一片清澈的水塘,以前是村民承包下来养鱼的,这些年村里了青年都陆续出去打工了,所以农活变得有些荒废,这个鱼塘也成了一片野塘。
小桃虽然精神不正常,但当我走近水塘去看有没有鱼的时候,她还不忘挡在我面前,告诉我掉水里危险。我不知道出了精神问题的小桃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她的自我世界里,是不是还在热恋的时候,我甚至在想,一心想将她的病治好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也许有一天,小桃的病治好了,她生活能自理了,但她却要再次承担受过的伤害带来的痛苦,这样会比现在的她还好吗?我看着她开心的笑容,心里有些迷茫。
赵子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她看了看一脸幸福的小桃,又看着前方的湖水,对我说道:“你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助这家人,不会你真的就是那个‘阿远哥’吧?”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但看她的样子认真,似乎真的怀疑我就是伤害小桃的人似的,想来刚才她看我那慎人的目光,是真的将我当成那个伤害小桃的男人了。女人同仇敌忾起来真的挺可怕的。
“每个人做事都需要一个理由,我找不到你那么帮她们的理由,我听王婶说了,这三年来的生活费基本是你出的,而且每年都要来看她们两次,除了你就是那处‘阿远哥’外,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你会那么做。”赵子晴有些冷冷的对我说道。
我有些不高兴这个女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也冷冷的回道:“你又想将烧烤摊上的那些推理再来用一次,我做这些当然有我的理由,但有理由就必须告诉你吗?”
赵子晴被我呛得说不出话来,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子了,这个女人一天的变化太快,我觉得她比小桃的问题还严重,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外人看起来她是正常的。
赵子晴刚离开,小桃就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臂说道:“阿远哥,你别理那个女人好不好?”说话的声音有些委屈。我笑着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她比我漂亮,阿远哥要和她好了,就不会理我了。”
我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只好温柔的对她说道:“放心吧,阿远哥不会不理小桃的,小桃要是不喜欢那个姐姐,我们就不理她好了。”
小桃听完后才开心的笑了起来,我看着简单的小桃,心里有些不忍心将她的病治好。
王婶叫我们吃饭的时候,赵子晴又恢复了亲和的态度,就像刚才和我根本没有产生过冲突一样,我想这女人果真有问题,肯定是多重人格没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