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南倚凤凰山,西临西湖,北部东部为平原,宫殿独占南部凤凰山,街市区在北,自宫殿北门延伸的一条御道贯穿整个城市,成为全城的繁华所在。
韩世忠,字良臣,延安人,南宋名将,和岳飞,张俊,刘光世并称中兴四将。韩世忠出身普通农家,自幼喜欢练武,年轻时即应募从军,在西夏战场屡立战功,曾经以少敌众,阵斩西夏监军驸马,但当时主管西军的童贯怀疑战报的真实性,没有破格提升,只给韩世忠升了一级。待到宋金战场,韩世忠依然官阶不高,兵马不多,但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赫赫。待赵构遭遇苗傅叛乱时,又是韩世忠第一个勤王救驾,立下汗马功劳,成为赵构亲信。更以八千军兵围困十万金兀术的大军与黄天荡,激战四十多天,歼敌数万,可惜被金兀术利用火箭逃离。及到韩世忠,岳飞,张俊一起北伐时,岳飞被十二道退兵金牌追回害死,韩世忠和张俊也都被剥夺军权。岳飞被害,满朝文武只有韩世忠站出来怒斥秦桧,眼见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抗金无望,韩世忠心灰意冷,辞去枢密使官职,隐居在临安西湖边。
月底,有韩家家奴持韩世忠手书来张家。信中先是对张宪的遭遇表示痛惜,怀念和岳元帅张宪一起抗金的岁月,感叹自己时日无多,现在不能在沙场效力,但也不愿自己的一身本领就此消逝。找几个身家清白的子弟一起教教看,看有没有大宋未来的名将。另外还有一则口信,说秦桧奸贼现在已经控制朝堂,大肆清洗忠良,上月牛皋将军的意外终于被人传出是死于投毒,并跟秦桧有关。韩世忠心内不安,害怕更有人对岳飞,张宪家眷不利,趁自己还能自保,接几位忠良之后到自家学艺,一则想找个传人,二则也是对几家骨血进行保护。岳银屏听到这里,再也没有不舍,反而一心想让曜宗早点去临安。准备已经是早就做好了,给张曜宗准备了几套换洗衣裳,拿了些散碎银子,铜板。又塞了一张交子放到张曜宗的包袱下面,小声交代张曜宗收好,此去临安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家。嘱咐张曜宗不要惦记家里,有事让五叔捎信回家。又细细交代五叔出门在外照顾好张曜宗。五叔自是一一答应下来。
岳银屏本想雇辆牛车,韩家家人早就做好准备了,带了几匹马来,只需雇辆空车就行了,速度比牛车快的多,南宋缺马,民间根本无马可雇。但韩世忠作为致仕枢密使,家中蓄养几匹马还是没问题的。韩府家人来了两个,带了四匹马,一看就是高头大马,膘肥体壮,也许都是军马。五叔骑马也没问题,只有张曜宗年幼不能骑马,雇了一辆空车,套了一匹马。到走的时候,银屏,小婵都是忍不住流下泪来。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母子连心,银屏又是细细嘱咐一番。满心的都是不舍和担心。小婵几乎是一把手把张曜宗带大的,早把张曜宗当成了亲弟弟,心中也满是期望和担忧,即希望张曜宗此去临安学得一身本领又怕张曜宗不能好好照顾自己。有心一起跟了去,想想家里的纺织工场刚开张,银屏正缺人手,自己实不能留下主母一人受累,也只能细细嘱咐,说道:“小少爷,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啊。”其他众人也各有嘱咐。
张曜宗最受不得这些离愁别绪。来了这么久,第一次要和亲人分开,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但是此行又不是有危险,两地又相隔不算太远,不过千余里。就算古代骑马也不过几天时间。硬下心肠,挥手向母亲告别,大哥跟张曜宗一起坐马车送他一段,走了良久,已经看不见马车了,岳银屏还矗立在镇口,不舍得回家。张曜宗也在马车上看着岳银屏和小婵的身形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眼角不禁也湿润了。“大哥,麻烦你照顾好家里,有什么事及时找人给我送信啊。”“放心吧,四弟,我会照顾好家里的,对了你说的方法我找人试了,提纯后的黑火药据拴柱叔说比军队里的威力强好多啊。这可算是我们的一大利器啊。”“大哥,你们看着办吧,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再就是注意保密,现在我们家还没有脱困,怀璧有罪啊,能不用就不用,但是到危急关头保命要紧,该用就用。平时存放时注意防火防晒啊。”“好了,不说这些了,四弟,韩帅可是跟岳元帅齐名的大将,你可别坠了咱爹的名头啊。到了那里好好学习,眼力劲一样要勤点啊,别说让韩帅不高兴的话啊。”“好了,大哥,我还用你教我说话,真学了你的性格,估计韩帅就该撵我走了。”张曜宗笑道。“你说什么?哥是不乐意应酬无关的人,哥又不是傻子,你说这话是不是想临走前再挨哥的一顿拳头啊?省得你忘了家的感觉?”说着,张敌万攥了攥拳头,在张曜宗眼前晃晃。张曜宗笑笑。张敌万也笑了笑。“四弟,你比我聪明,哥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但是如果你在外面吃亏了,回来告诉哥,哥帮你报仇。”“放心吧,哥,我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怎么会被别人欺负。”“恩,四弟,哥就不很送你了,哥这有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拴柱叔给的。你带着防身吧。”“恩,你回去吧,大哥,回去你还得一个人走路,别送了。”张敌万送了有5里地了,钻出马车,跟阿五和韩府家人打了招呼,潇洒的转身离开。
虽然张曜宗坐的马车,没有骑马快。但是一行人速度也不慢,不过三天就到了临安。福州在临安东南,临安南面是皇城,沿着厚厚的城墙绕到北门。灰白色的大石城墙砖块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光芒,禁军的兵士肃穆的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盯着这三骑一车。城墙是吴越国时就开始修建了,城墙的下部灰白石砖已经变得黝黑,青苔滕蔓沿着砖缝顽强的向上攀爬着。讲述着岁月的故事。
快到北门了,还没进到北门就听见了城内的喧哗,守城的兵士门口站了俩个监督进城的百姓,在不远处还摆着一张木桌,放着一壶水,几个茶杯,坐着十几个休息的兵士,门口站岗的兵士扫了一眼几人,看着都是汉人的打扮,又没有带大件行李,马车中只有一个小孩子。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是有四匹马,兵士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家,也许是哪家大人的公子吧,笑颜呵呵的放行了。其他排在后面的百姓还要一一检查。碰上卖鸡蛋的拿几个,碰上卖菜的拿两把,碰上卖笑的……操,是个傻子一直笑,跺两脚撵出城门不让进。张曜宗不关心这些,只看着进了城门,做买卖大声吆喝的,打把势卖艺的,琳琅满目的商家招牌,眼前一下活跃起来。真的像清明上河图上一样。繁华,生动。这就是大宋现在的第一大城,临安。
进了城门,从北到南贯穿南北是一条由石板铺成的御街,街中心是皇帝出行的御道。两旁才是百姓能走的便道。便道旁边是河道,河里的荷花还没开,碧绿的荷叶铺满了河面,青蛙在荷叶上静静的卧着,鼓足腮帮子发出声声蛙鸣。河道边的垂柳随风摇摆,柳枝在河面划出一道道涟漪。知了也不甘寂寞的和青蛙一起争鸣。有妇人牵着孩子的手娓娓向前,有书生手拿纸扇或遮阳或合折起来对着远方女子指指点点,或有老农沿街摆摊卖着瓜果桃李。不远处的酒肆,门口的酒旗上书“新酒”。还有招牌上写着“口署饮子”的小茶水摊。……异常繁华,毫无强敌压境的紧张感,人人脸上都是安逸的神情。没人在乎北地沦陷金人之手。
韩世忠隐居在西湖边上,在西湖边有一处庄园。韩府家人领着阿五和张曜宗穿过御街,沿着西湖向南,张曜宗不禁低声念到: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西湖湖水清澈,碧绿,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湖岸边,垂柳依依,一阵风吹过,一大片荷叶层层叠叠,像碧绿的伞。在荷叶间,几只含苞乍开的荷花高高的挺立在湖面上,像亭亭玉立的美人。
到了韩府庄园,门口两只威武的石狮子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不平凡,没有门匾,青砖碎瓦的院墙将西湖的美景隔离在门外。进了门,院子里两排武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树立在架子上,给人一种扑面的肃穆感。两位韩府家人一位去内院禀告韩世忠,一人陪着张曜宗和阿五站在院中。
“曜宗来了?让我看看。”声音高昂清丽的女声响起。人未至声先至,一位中年贵妇风风火火的从后院来到前院,直接就疾步来到张曜宗面前,仔细端详起张曜宗,“好漂亮的男娃子啊!”然后就伸手捏捏张曜宗的胳膊,腿,直接就要抱起张曜宗,吓的张曜宗一跳,想要往后退,但哪能逃过这个中年贵妇的魔手啊。一把被抱起“哎呦,还蛮重的嘛。”
“红玉,你莫要吓着小孩子啊。”韩世忠大踏步从后院走来,每一步都沉稳有劲,虎虎生威。五绺长髯,面色红润。“呵呵,快将曜宗放下。别叫你这个没脸皮的吓着。”韩世忠说道。“咦,长得不像你父亲啊,有点像你娘,男生女相,有点柔弱了。”张曜宗也没理会韩世忠的调侃,心里光剩激动了,终于看到活的名人了。万俟卨不算,那是个奸臣。韩世忠,梁红玉,这是后世耳熟能详的历史名人啊。不过就是有点太出乎意料了,梁红玉有点生猛不忌,韩世忠以相识人。放后世就自己这长相,不定多少女孩子痴迷呢。
“小侄拜见韩世伯,韩伯母。”被放下的张曜宗拱手施礼。
“都是自己家人,不要见外。这小孩,我见犹怜啊。真真的好看啊。”梁红玉笑道。
“你母亲身体可好?兄弟如何?”韩世忠问道。
“劳世伯惦念,家母身体康健,兄弟各安其业,一切均好,谢世伯关心。”张曜宗礼貌回道。
“好了,你也舟车劳顿了,不要见外了,以后就当自己家住着,有什么事告诉世伯,世伯帮你办。”韩世忠大大咧咧的说道。
在韩世忠身后还有几个小孩,“来,见过你张家兄弟。”
“这是你大兄彦直,三兄彦质,这是你四兄彦古,也许是四弟。你是几月生人?”韩世忠问道。
“禀世伯,小侄,绍兴十年五月生人。”“哦,那还是你四兄,彦古是三月生人。你们年龄差不多,以后你们兄弟好生亲近一下。”韩世忠微笑说道。张曜宗看着身边的三个韩世忠的儿子,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威武异常。
然后韩世忠面对阿五说道:“劳你回去告诉你家夫人,曜宗在这里一切都好,请放宽心。”
五叔怯懦回到:“禀韩元帅,小的受主母命,在此伺候少爷,就先不回去了。”
韩世忠皱皱眉:“非是我家养不起个人,第一,张曜宗是来学习的,还带什么下人,有什么事我家下人会帮他办,第二,我家下人也都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额,你还是回去吧!”
阿五说道:“韩元帅,小的知道,即入韩府就当遵照韩府的规矩,但是就这样回去,还是没有完成我家夫人的吩咐,就是小的没办好事,定然要受罚,自我跟随张宪将军从伍以来还没有没完成过将军的任务呢,不如韩元帅有什么考核试一下再说。”
“哦?你入过伍?韩三,你和他比试一下身手!”韩世忠对一起接张曜宗和阿五来的那个韩府下人说道。
“是,老爷。”韩三把长衫下摆掖进腰带,亮出身手对着阿五说道:“得罪了,请赐教。”
阿五也毫不客气,同样收拾好衣服,两人战到一处,片刻阿五卖个破绽就将韩三打倒在地。
韩世忠也看得眼热了:“不错啊,来,我试试你的身手,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过去十招,你就可以留下了。”
阿五欠身道:“小的不敢跟韩元帅动手,请韩元帅见谅。”
“什么韩元帅,老夫已经辞官了,现在也就是个普通人,有什么不敢的,来吧,过十招你就可以留下照顾你家少爷了。”
“既如此,请韩元帅赐教。”阿五恭敬说道。但是打了没几个回合,阿五就被韩世忠一掌击倒。“哈哈哈,还不错,还能在我手下过几招,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你可以留下了,有空陪我过过招,”
“谢韩元帅指教”阿五偷偷地辞了呲牙,韩世忠的力量好大啊,看上去已经五六十了,但是力气比一般男子还要强,真的是厉害,力量比当初的张宪将军似乎还只高不低。
“相公,你还真是胡闹,也不怕曜宗笑话。”梁红玉在旁边笑着说道。
韩世忠大咧咧一笑:“有什么笑话的?他敢笑话我,我收拾他。”
梁红玉对着张曜宗歉然一笑:“别理你韩伯父,他是致仕之后闲极无聊,来吧,跟伯母去后院吧,给你的屋子已经准备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东西,跟伯母说一声,伯母给你准备。”
张曜宗忙躬身施礼,“谢谢伯母,小子不需什么东西,只要有张床就行。”
梁红玉也笑了:“说了不要把这里当别处,当自己家就好了,不要见外。好了,要不让彦直带你去看吧,反正以后你们要多多亲近。”
就这样张曜宗在韩府住了下来。阿五自去和韩府下人住在一起,平时按韩府的要求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