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元仲刚回家的头三个月,也是整日醉生梦死。一开始曲老爷也是没了主意,曲夫人确实劝阻不动。
最后,曲老爷只好先同长子商议后,才对曲元仲道:“既已跟武状元之路无缘,也已经回家,便学着你兄长,日后为家中分忧吧。”
曲元仲当时怀中还抱着一个酒坛,听闻曲老爷此言后,笑嘻嘻地答道:“是。”
可能当时曲元仲都没听清曲老爷究竟说了啥子吧?
三日后,曲老爷却是就送了曲元仲进入彩梨院。
曲元仲三个月来,没有持续剃发,虽然已经重生发根,但几乎也还是个光头。并且,他还穿着早已习惯了的武僧装扮,灰白布衣,脚踩草鞋,手臂、小腿皆绑得扎实。他一进入彩梨院,便是引起了一片惊愕后的哄堂大笑。
当时只有王惜凤是轻轻一笑后,叹道:“王哥哥……是和尚?好帅呀!”
听闻王惜凤的夸赞,即使是在那一片哄堂大笑中,也是清晰入耳,曲元仲准确地看向了王惜凤。对上的,便是王惜凤那张纯洁得仿若莲花的灿烂笑颜。久居深山,自四岁起便整日与一众佛门师兄弟为伍的曲元仲还是第一次对上,除了家中女眷外,这样一位美好的女性。当下曲元仲便是涨红了脸,赶忙别开视线,不敢再看王惜凤。
当时的王惜凤无心,曲元仲也是不察。那三位早已对王惜凤视若己物的公子却是在心中埋下了祸根。尤其是最年长的那位,年前已经考取了秀才,眼看着下月就要进都继续赶考。他考取的是洛神国的秀才,自是要入洛神国都城进考。他怕,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怕是他这一去,往返要三月余,回来后,这个该死的“和尚”就会抢走他的状元夫人了!
他必须在这三个月内将曲元仲赶出彩梨院!
当天无视,夜里,那三位公子却密会,当场达成共识。第二日起,那三人便是在学堂上各种排挤曲元仲。
曲元仲也不是不识字,只是从前十年诵读的都是佛经。这学堂之上的诗词曲,他当真是一窍不通。偏偏他性子又过分刚强,越是被排挤越是冷面,却不出声反驳。三人便是越发过分,就连休息时候,都开始开曲元仲的玩笑。
最年长的那位还特意查到了曲元仲的过往,更是不怕死地拿曲元仲一心向武,却半路改行的事开玩笑。另外两人自是更添油加醋地附和。这可真就狠狠踩到曲元仲的痛脚了啊!几次,曲元仲都差点当场对那三人拳脚相向。
好在,王惜凤每次都能及时地跳出来,两手一叉腰,道:“哥哥们怎生坏了心眼?曲哥哥多伤心啊,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三位公子宠溺了王熙凤五载,早已习惯了对王惜凤唯命是从,但这件事上,三人也只是当场假意笑着,对曲元仲道了个歉罢了。
说的都是什么,“嗨呀!开玩笑的嘛,曲公子向佛近十载,不会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计较的对不对?”
“还说?”王惜凤一瞪眼,赶跑了那三人,然后才是安慰始终不敢正眼看她的曲元仲道,“曲哥哥,你不要伤心啦。天无绝人之路,可能佛祖就是不忍心曲哥哥这样的人才一生只能供奉他老人家,该是寻个好女子,后半辈子安安稳稳,不要上战场打打杀杀,才是安排给了曲哥哥这样一条更好的道路呢?”
曲元仲再是躲避王惜凤,此时都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又是惹得他满面通红,但这一次,他却竟没有立即别开视线。
曲元仲张了张嘴,最后却是无声地道:“这个好女子,可是你?”
“曲哥哥你说什么?”王熙凤仔细观察着曲元仲的唇形,却都是未能解读。
曲元仲一愣,这才惊觉自己对王惜凤居然……
“没什么。”曲元仲落下如此一句,便是转身匆忙跑开。
谁知,王惜凤没能解读的这一句,却被依然躲在附近暗处的三人解读了个透彻。果然,这小子,是他们三人共同的敌人!
“哥哥们还没走?”不想,三人满是敌意的视线,暴露了他们的藏身处,被王惜凤逮了个正着。
王惜凤对上这三名习惯了的兄长,立即又是两手叉腰,怒道:“你们为何对曲哥哥满是敌意?明明三位哥哥那么的知书达理、温柔和煦。曲哥哥已经够可怜了,你们难道不该像是对待惜凤一样,也将曲哥哥当成同窗的好弟弟,多多开导他、安慰他、帮助他才是吗?”
三位公子对上王惜凤永远是没脾气,当场连连点头答应王熙凤,日后也一定会多多“照顾”曲元仲。王惜凤单纯,当场便是信了那三位公子,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王惜凤哪里能想到。就是因为她如此护着曲元仲,她离开后,便是立即让三位公子更是对曲元仲狠得是牙痒痒的。
他们互相看着,笑着,眼里一一闪过狡诈狠毒的神色。他们可没有骗王惜凤啊,他们定当好好“照顾”曲元仲!
结果,便是不出三日。适逢彩梨院每季度的会考。
那三位公子高中前三甲,王惜凤名次也是靠前,排在第十。彩梨院他们这一届,共三十四人。毫无意外的,曲元仲排在最末尾。
名次公布下来后,那三人便是当场肆意嘲笑曲元仲。王惜凤再从中说道。
那三人却早有准备,对王惜凤道:“我们是在鞭笞曲兄弟啊。人啊,往往在批评中才更思进取。这一次他排在末尾,说不定,因为我们的鞭笞,下一次他就能前进……一名,排在第三十三了呢?哈哈哈哈!”
三人笑着,可是连那倒数第二的公子都嘲笑了进去。
那倒数第二的当场气不过,但确实,他脑子笨,无论如何彻夜苦读,每次会考也都是名居末位。从前被前十嘲笑,他都能忍。但这一次,被拿来同这半路改行的曲元仲做比较,他可不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