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内心如此决绝,不曾给自己重新考虑的机会,那份不该有的落寞,便也该自个儿藏藏好吧。
她甩了甩头,挂上一副完美的笑容,好意道:“妹妹也是在府中闷了许久,听说昨儿妾身和爷外出游玩,很是羡慕,却又不好意思自个儿跟爷说。不如爷明儿就陪着妹妹一起外出散散心。妹妹若是有什么特别的可以跟姐姐说,还是姐姐明儿帮着红儿和紫儿打点着些吧。”
陈娇儿不防她突然提出此事,隐隐皱了皱眉头,但先按捺了下来,有些期待地看向了应昊。
应昊仔细打量着她的表情,她的话语全是好意,面上也看不出半点异常。可是,说不上来,应昊却忽然觉得心里头有些……害怕。因为她虽然笑着,眼里头却没有光。她的笑容是假的,他一眼就看了出来。他是不懂,她为何要装出这样一幅笑脸来?
难道她是在吃味,并不希望他单独跟陈娇儿出去,还是在七夕这样的日子里?不,他的心里头没有丝毫雀跃,直觉便告诉他并不是这样。讲道理来说,她若是不乐意,陈娇儿自己都没有求他,她本不用替陈娇儿开这个口。凭他对她的了解,她可不是那种会违心地主动去做自己不乐意又得不到好处事情的人。为了什么?为了做出一副很有容人雅量的正室样子来讨好他?应昊苦笑地直接否定了这个可能。她若有心讨好他,昨儿又怎会把他关在门外。
那她又是为何要装出这样一幅完美的假笑来?
“爷……”陈娇儿见应昊盯着陈珍儿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出声。
应昊收回神来,匆匆看了陈娇儿一眼,立即又是看向了她,试探道:“你当真希望我明儿陪着娇儿出去玩上一日?”
她摇了摇头,却是笑道:“不是一日。白天日头足,晒晒本是好的,但妹妹体虚,连日来都闷在屋里,一时却未必受得住那日头。而这几日来夜晚又寒凉,下午的时候出去正好,可以提前加件衣裳。妹妹最是羡慕妾身昨儿和爷在情人湖畔看了那场美丽的焰火。所以爷最好下午的时候直接从府里支辆马车陪着妹妹出去,晚饭可以在墨香楼吃。吃完了可以赶早去情人湖边租上一艘游船,陪着妹妹在湖心看上一场焰火。有船舱遮挡,也不怕妹妹受冻到了。回来的时候有自家的马车候着,也不怕临时找不见马车。”
能想到的她都为他们想到了,可是十足周全。陈娇儿听着,都不信不信的,却又信了,难道陈珍儿当真是一番好意?若是有爷陪着她,那出府的令牌和那两个家丁暂且不要也罢。
谁知,她又补充道:“先头妾身也已经答应了妹妹。妹妹屋里头还缺两个家丁,一时间也挑选不到称心的。这几日街上又是人多杂乱,匆匆间只带着两个丫鬟怕是不够周全。爷可还满意昨儿江郎和丌晴伺候着?不如明儿就还是带上江郎和丌晴同去。”
陈娇儿听着顿时瞪大了眼睛,觉出有点不对来了。陈珍儿她当真是一番好心?未免太过殷勤了。怕不是她好心是假,实际在谋划着什么暗害?可是有爷亲自陪着她,陈珍儿又能害她什么呢?陈娇儿想不出,心里就越发地不踏实。
等等,难道陈珍儿是看出了她想夺取其手中的腰牌,这才出此下策?一方面假装好意地主动求着爷明儿陪她出去,便不用借腰牌给她。一方面,江郎和丌晴已经是陈珍儿的人了,陈珍儿指不定就是为了叫江郎和丌晴跟去搅和她和爷的好事,才是如此主动又要把人借给她。对,这是唯一一种可能了。
陈娇儿便开口道:“谢谢姐姐好意,但明儿既然有爷陪着……”
“好。”应昊的一句决定。陈娇儿便住了嘴。
他打量了她半晌,她也一直笑笑地看着他。那个笑容,好像说出什么来,他都没有办法拒绝。为何他的心里却更感到空落落的……害怕?她是真的希望他明儿陪着陈娇儿出去玩上一天,哦不,是一夜。她可曾想到,按照她那个计划,他和陈娇儿夜晚归来,他很可能也会顺势留在了陈娇儿屋里头?
或者,她也有想到,陈娇儿身子还虚,他会顾着,便不会留在陈娇儿房中?但夫妻间,只是亲昵地同床而眠,未尝不可。就像是昨夜,他也只是想同她老实地盖着一张棉被睡一张床而已,谁让她回来的时候又闪了腰……结果她却是假装的,可能压根没有闪到。
她是真的不在乎,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吧。因为陈娇儿提了羡慕,她便毫不在意地主动帮着陈娇儿同他说。她当真一点都不吃味,所以她那个笑容并不是为了掩盖什么,就仅仅只是出于礼貌地笑脸迎人,还能为他们设想得这般周全。这却正是让他感到怕的。
明明昨儿他们相处得那般融洽,今儿为何她又要对他忽冷忽热?
为什么?刚刚他告诉她大将军就快要回来了,不日他们就可以回门,她还开心着。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岔子?就叫她……就叫她好像猛然在他们间砌了一堵墙,将他狠狠地拒之门外,这般疏远,甚至还想要将他推向陈娇儿!
他不信!他不愿意相信,她当真全不在乎?
“好。”他也笑笑地答应了她,却依然不见她脸上有半点异色。应昊不喜欢自己心头空落落又有些害怕的感觉,不自禁地就把那感觉转化成了怒火。这怒火没有地方发泄。他只想要把她那张假装的笑脸撕破,叫她露出一些真实的情感,无论是生气,还是什么。
应昊最终笑笑地道:“不如这样,回门的日子还远着,需要准备的东西琐碎,也不急于一时。干脆明儿我们大家一起出去畅快地玩上一晚,你、我,娇儿,也叫上红儿、紫儿和兰儿。爱妃,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