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勤一笑,不去管汉子,冲着她拱了拱手,道:“大小姐,不知他犯了何事,被你逮到?”
她给庄勤和绛红简述了一下刚刚发生。
庄勤摇了摇头,还是劝道:“既然只是未遂,还望大小姐从轻处罚。庄老先生和夫人确实待我不薄,就是对待乡里也慈善,常常接济穷苦人家。他们到底也只有他一个儿子,若是就这么没了,两位老人怕是遭不住如此打击。”
那汉子一惊,耳朵里回想着“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这才惊恐地望向了她和梁生,真知道怕了。
汉子干嘛顺着庄勤的话哀求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知道错了。望大小姐绕过我这一次吧。小的不敢了。”
“哦?”她冲着庄勤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求情,一转头对着汉子道:“你真的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汉子哪管这么多,只管求饶,逃过这一回再说。
“好。不过,这死罪可免。我还要罚你……”她眼珠也滴溜溜一转,那汉子瞧着心道不妙,但也不敢多言。
“就罚你,半年内勤务劳活。城外村东头到西头不是大部分是你家田地吗?你父母老了,该你尽尽孝道了。那些农活你便接手,不要再叫老人家劳累。还有,这农活该当午时之前做完。你下午便去挨家走访,看乡里间哪户需要帮手。有人病了,你就帮着请大夫。有人需要帮着劈柴,你就帮着劈柴。总之,需要帮手的,你知道了就一定要帮。”她看了庄勤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也觉着她这惩罚妙极了。
汉子脸上一苦,但还是舔笑着应道:“唉,小的知道了。”
“五仔,你家可是庄老先生家手下的农户?”她早有猜想。
五仔点了点头。
她便道:“有什么难处,也不可学坏。你跟我说说。”
五仔一听,觉着她慈善,眼里一湿,道:“小的家中上有四位姐姐,下还有两个弟弟尚在襁褓中。不想爹爹年前得了肺痨,这田事也做不得了。大姐和二姐虽然嫁了人,但婆家也不富裕,难以帮手。三姐和四姐差点便要卖身补贴家用。我……还望大小姐买了我吧。我什么活都愿意干。”
“好。”她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道:“这十两便算作你的卖身钱,你先拿去给你爹请大夫。就城里的张大夫,人极好的,医术也不用我多说。你去找他,说是将军府大小姐让你去的,张老先生必当尽力。若是药钱不够,便先欠着,往后再从你的月钱里扣,还给张大夫。”
五仔喜极望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十两银子,连连叩首道:“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稍后你先跟我回一趟府,把卖身契签了。”
“该当!该当!”
她一笑,没有解释。她不是怕这五仔不认账,而是要先落实了他是他们将军府的人,才好吩咐接下来的。
她又对着庄勤道:“还劳烦庄大哥走一趟,帮我把这装大象的送回他爹娘面前。给他爹娘说说他今儿个都做了什么好事。还有我罚他这半年的劳务也都一并告知。”
最后,当着众人的面,她吩咐五仔道:“这半年你除了每日晚间回府给我看夜,白天便还是回到家里,一方面照看好你爹,一方面,你给我看着庄达乡。他若是不服,或者偷懒,你回来告诉我。我自会重重罚他,可不会再看在庄老先生的面子上了。”
“小的知道了。一定看牢了。”五仔毕恭毕敬地应道。
她便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梁生,你还是帮那些把膝盖正回去。”
梁生当着庄勤和绛红的面,虽然还不想和她讲话,但还是冲着她点了点头。转身,在接连响起的短暂哀嚎声中,梁生一一将那些倒地的青年都医好了。
她又道:“你们,这次算是吃个教训,往后若是再在乡里间作恶,可不会像今天这么轻易完了。我皇圣明,最厌恶偷鸡摸狗之辈,一律从重处罚。这斩手斩脚都是轻的,发起狠来你们的小命可就要因为偷抢个把银子而丢了。你们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那群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应道:“小的知道了,往后再不作恶。谢谢大小姐轻罚,谢谢大小姐饶命。”
不知何时,附近的人家又有许多悄悄出来看着。见她收拾了这群鼠辈,都悄声嘀咕着,是在赞她。将军的大小姐厉害,又慈悲,往后他们再也不怕这些个混子了。
她冲着那些人喊道:“你们都听到了,若是家里有什么事都记得吩咐这庄达乡,就是倒马桶夜壶这等小事,他也会帮你们干得好好的。”
庄达乡心里叫苦不迭,但事情已成定局,比起断手断脚,甚至脑袋都可能搬了家,庄达乡知道自己这次也算大难不死。她这个大小姐既然这么吩咐了,他也只好舔笑着应道:“哎!小的一定把马桶夜壶刷得可以饮水干净。”
于是,她便领着梨子、梅子、梁生三人,告别了庄勤和绛红,在一片欢送声中,反身回府。
绛红原本还想邀她。但梅子受了伤,庄勤也叫她吩咐了差事。绛红便没多请。
梁生将三人送回了将军府门口,便闷不吭声地飞身走了。
她和梨子参扶着梅子回屋。只给梅子换了身衣裳,在床上躺好,梁生便领着张大夫进来。原来梁生是去请张大夫了。
有梨子照看着,张大夫给梅子处理膝盖上的伤口要花费些时间。她和梁生回到了厅堂。
只剩下她们二人,一时无话,都还在气头上。
到底还是她先忍不住,也是斟酌了一下,出口道:“怎的,还生我气?”
梁生瞪了她片刻,嗓音有些沙哑道:“今日若不是我知晓你只带着两个丫鬟出府,便立即出府寻找,后又偷偷跟随……”
“我还带上葡萄和榴莲了的。”她插嘴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