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像是沉思冥想或默哀。很快,又睁开眼睛,说道:“可恨荫杨客栈太特殊,客栈之内所有动静与气息皆不外泄,老夫感知不到。以你所述时间计,方才我以法力去搜遍二十里内之地,也未寻到他们兄妹俩的踪影。恐怕他们不只是离开了客栈而已。”
“那是去了哪儿?”
“我猜,如果不是有大法力之人遮掩了他们的踪迹和气息,就只有一个可能,只怕还是被掳去了那儿。这是最坏的结果,燕赤霞和我都一直要阻止的事。”榕老叟指了指地下。
“地府?!”伍煦惊疑道。
榕老叟看见伍煦失魂落魄的样子,伸出手,手中流出一道淡绿色的清新光芒,从伍煦的头顶灌入,伍煦顿时觉得清醒了许多。
他向榕老叟鞠了个躬,说道:“白家兄妹的事,先劳烦榕老和燕大侠费心,我……先回去让掌柜他们入土为安。”随后,转身离去。
白须猴妖望着伍煦远去的背影,有些叹息。“老爷,真是世间多事,旦夕祸福啊。”
“以后一段日子恐怕会越来越多。”榕老叟说罢,取来一片叶子,弹指一挥,叶子飞向远方。“这事太棘手,不得不让燕赤霞那家伙来看看了。”
伍煦回到客栈,将掌柜老头、曾铁、红姑和郝大头他们身上的血擦净,挖了四个坟墓,将他们葬在客栈附近一处地形上好的坡地,掌柜老头以前看玩笑说过要葬在那里,说是从那里可以望见客栈的袅袅炊烟。伍煦洒下祭酒,回首望客栈。可能有一段时间那里不会再有炊烟。
接下来两日,伍煦有些浑浑噩噩,时常在客栈里发呆。直到一只黑羽信鸽飞来客栈,这信鸽颇有灵性,到了之后,不停在客栈里到处咕咕咕咕叫唤,估计是饿了又不见先前接应伺候的人,着急了。
伍煦听见那信鸽的声音,有些呆滞眼睛动了动,他拿出了原先红姑备在鸽笼旁的鸽食,倒了出来。黑羽信鸽欢喜地扑通飞了过来,欢快的吃了起来。这让伍煦又想起了客栈里还有另外一头活物,那头力大胜牛马的白鼻黑骡子,原先是丑六儿的,曾铁喜欢就领回来一直养着给客栈拉车。
伍煦走到那骡子的棚里却发现顺着骡子的那一根木头已经断了,棚子旁边的土墙也塌了,顺着土墙上的洞往外看,就看到那头白皮黑骡子正在外面悠哉悠哉的吃着野地里的草和野果。看来这骡子估计是没人喂食,饿坏了便踢断木头,踢破了土墙,自己到外头寻吃的,倒是没走远。仔细一看,有一只体型不小的山狼暴毙在不远处,看伤口像是这骡子踢死的。
骡子认得伍煦,看见伍煦,嗬嗬叫唤起来,伍煦把它牵到了曾铁坟前。骡子似乎真的明白了什么,它一声一声叫唤着,带着浓浓的哀伤。
回到客栈,黑羽信鸽已经吃饱,在鸽笼里安静地待着。见到伍煦来,又跳了起来。伍煦此时终于看见了信鸽腿上的秘信竹管。
他取下,展开,这秘信是用伍家改过的锦衣卫隐语写的,掌柜老头曾经教过伍煦。荫杨客栈并不是一个重要的卫所据点,没有资格获取其他地方的情报。这密信是掌柜老头说过的“黑棋”,“黑棋”都有哪些人,伍煦还来不及知晓,或许其中很多人很多秘密随着掌柜老头他们的离世,也一同埋进土中了吧。
过了一会儿,客栈中突然一声震响,随即又是一声像是怒吼又痛哭的声音。
被伍煦捏在手中的那封秘信上,写的隐语是:“国师兵解,首徒失踪。”
如同当头又一棒,但这一棒把伍煦打得痛醒,他反而沉静下来,他去煮了个面,细嚼慢咽地吃下去,然后备上些饼子作干粮,收拾好行李,关严客栈的门窗,锁上铜锁,门上挂上暂停业的牌子。骑上白鼻骡子,带上黑羽信鸽,墨纹鬼剑挂身上。
伍煦向榕老叟问了一下有无白家兄妹的消息,榕老叟无奈地摇了摇头。伍煦向榕老叟和白须猴妖辞别,说道:“能否请二位前辈代为照看一下客栈?”
榕老叟答道:“你且去。你们那客栈也是我地界上一处奇异之所,我一直都盯着那里的。”
伍煦拜谢,跨上骡子,向北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