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妃在月华宫前殿等她,常宁公主在侧殿被菱莘伺候着洗漱,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往他们这边瞧着。吴贵妃见她在椅子上坐得不安分,让侍女把两间殿阁中的珠帘放下来。
三皇子恭顺的在旁边等她开口说话,吴贵妃处理好这些,才笑着同他说:“常宁被她父皇惯坏了,昨夜让三皇子费心了。”三皇子拱手道:“吴贵妃娘娘客气了,常宁公主娇小可爱,煞是惹人喜欢。”
吴贵妃把他昨天遗忘的玉穗还给他:“常宁调皮,拿着三皇子的东西不肯撒手,为难三皇子割爱了。”三皇子接下,重新系在腰间:“不过是一个玉穗,若是常宁不嫌弃,儿臣就算是送给她,自然也是无妨的。”
吴贵妃婉言相拒:“不必了,常宁还小,就算是从你手中拿过来,也未必知道好好珍惜。”三皇子摸了一下玉穗,反应过来,或许是月华宫的人见惯了奇珍异宝,看不上他的东西,三皇子没有多做勉强。
吴贵妃一挥手,就有侍女端着一个檀木盒子上前,吴贵妃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推到三皇子面前:“这是内尚府才进给皇上的腰带,样式年轻,你父皇说拿来送你正好,还望你不要嫌弃。”
三皇子打开盒子,腰带用的绸缎,一看就是上等,绣在上面的珍珠和花纹,就连备受宠爱的二皇子和七皇子怕都是不曾拥有的东西,三皇子盖上盒子,急忙推脱道:“这可万万使不得,儿臣不过一介皇子,未曾在官职和辈分上大过二皇兄去,怎可用他都不曾有的东西,这不是逾越了吗?”
吴贵妃正想开口劝谏,珠帘一下子被掀开,打断了她即将要说的话,小小的糯米团子直接扑到三皇子怀里:“三皇兄,你来了。”语气里透露着真心的喜悦。三皇子被她的笑容感染:“是啊,来看看我的皇妹。”
常宁公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常宁还没用早膳,你陪我去,好不好?”她昨天夜里闹得太疯了,今日起得很晚,再过一个时辰就到午膳时间了。三皇子有些犹豫,他担心会惹得吴贵妃不高兴。
吴贵妃看出他的顾虑,直接跟常宁公主说:“你可要问问你三皇兄有没有时间,别耽误了他的事情。”三皇子见吴贵妃点头同意,笑着对她说:“当然可以了。”
常宁公主从他身上下来,却不小心被他腰间的玉穗挂住了外衣,三皇子小心翼翼的替她解开。常宁公主不哭不闹,等他弄完,转身拿起他腰间的玉穗。一脸期待:“三皇兄,常宁喜欢你玉穗上的流苏,你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三皇子还来不及回答,吴贵妃就对常宁公主训斥道:“胡闹,这般没规矩,你三皇兄身上的这个玉穗,乃是他母妃亲手做的,你怎可因为自己想要就开口夺了他人之物。”常宁公主瘪嘴:“常宁知道错了,母妃不要生气,三皇兄也不要生气。常宁以后不敢了。”
三皇子温柔搂住常宁公主:“无妨,我再叫母妃做一个送个常宁好不好?”常宁公主眼眸一亮,期待的看着吴贵妃。既然三皇子都开口了,吴贵妃也不好阻拦,只是把两人中间的檀木盒子对三皇子的方向再推了一下:“这个,就当是常宁的谢礼,无功不受禄。还请三皇子勿要再推辞了。”
三皇子拿起檀木盒子:“多谢吴贵妃娘娘。”菱莘过来请人:“常宁公主,早膳准备好了。”常宁公主有模有样的朝着吴贵妃行了一个礼:“母妃,常宁先告退了。”吴贵妃轻嗯了一声。
三皇子朝着吴贵妃拱手出去,算是请礼。常宁公主出了前殿,一脸雀跃的拉着三皇子的衣袖:“三皇兄,太好了,常宁不用自己一个人用早膳了。”三皇子惊奇道:“怎么?平日里吴贵妃娘娘不陪你吗?”
常宁公主一脸沮丧的摇摇头,菱莘在旁解释道:“常宁公主起得早的时候,还能和吴贵妃娘娘一起用膳,若是起晚了,吴贵妃娘娘说,她已经是大孩子,得学着自己一个用早膳。”
三皇子看着眼前单纯无知的小丫头,有些怜惜的摸摸头。常宁公主感受到他的情绪,得寸进尺:“三皇兄,常宁可不可以唤你三哥,这样听上去更亲近,就像寻常人家的兄长一样。”三皇子忍不住抱起她:“当然可以,常宁这么可爱,没有人会不想和你更亲近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吴贵妃在殿中若有所思,外人见着皇上对她们母女俩的宠爱,又惧又恨。常宁公主已经三岁了,没少见宫里的那些皇子公主,可是没有一个和她心意的,她到现在,连一个玩耍的伴都没有。
若是三皇子能不像其他人那样,为了得到皇上宠爱而接近他们,吴贵妃倒是放心让常宁公主和他来往,以免常宁公主在后宫总是那般孤独,所以,昨天的意外,对于常宁公主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三皇子一边和常宁公主说话,一边想起方才在殿中常宁公主问他讨要玉穗的事情了。他原本以为吴贵妃是看不上这等小巧的东西,才不肯留下,但其实是因为她知道这是他母妃亲手做的,才不准常宁公主留下的。
从前,他不是没见过吴贵妃,只是每一次都相隔甚远,在他的印象里,那样受父皇宠爱的女人,一定是放纵而娇媚的。可是今日吴贵妃给他的感受却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落落大方,这种与他印象里大相径庭的反差。
三皇子拿着内尚府进贡给皇上的腰带回宫不到两柱香的功夫,就传遍了阖宫,一时之间,流言蜚语颇盛,说他攀上了月华宫这个高枝,与他母妃终于要出人头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