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趁着机会,又问了一下风岭附近的地形,中年妇女说她小时候老家生活那会儿,风岭上很少有当地人往那边去,因为那里地形太过于复杂,如果要想从里面穿过去,很多时候就要被迫在那些风化后的山谷里面走。这些山谷布满沟壑,形同迷宫,进去容易出来难,非常容易迷路。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风岭水土流失严重,虽然不经常下雨,但是一旦下起雨来,山谷里面就会非常危险,如果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的话,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在闲聊当中,汽车在山路上又陆陆续续行进了两三个钟头,一路上我们经历了秦岭的不少景点,起初我还抱着几分欣赏的心情,但是走的远了,便也看的有些腻味起来。开车的师傅明显是个老手,盘山公路上有不少发卡弯,他却把车开的飞快,隐约有些漂移的味道。我靠在窗边坐,几次觉得这车就要被甩下去,心惊肉跳之间,汽车终于停了下来。
那中年妇女带着孩子招呼我们下车,说这里已经距离她家很近了,可以捎带我们一程。我放眼望去,这里高山重重,人烟罕至,再往深处走,就再也看不到脚底下修好的盘山公路,只是凭借我们几个瞎走的话,恐怕不容易找对地方,便应了下来。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个扛着半人高的包裹,粗布麻衣的汉子,可能是在外打工后,此行回老家的。他的行李相对而言多了很多,我与和尚便搭了一把手,轮流帮他带着。
萱灵不论在车上,还是下车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我也早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只要关键时候,她愿意出手相助,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过那中年妇女不知道这些,我便偷偷对她扯谎说萱灵是我的妹妹,前不久刚刚失恋,心情非常不好,我们这才带她出来散散心。那中年妇女这才明白过来,看向萱灵的眼神当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详细询问之下我才知道,我们面前那座山名叫百叶山,只要翻过那座山,便距离风岭非常近了。我们在山路上又走了一个多钟头,途中脚底下的路越来越难以辨认,据那打工的汉子所说,方圆几座山头以内,只有百叶山的山脚下建有民寨,只不过寨子里面男人不多,大部分都外出打工去了,而且将近一半的人都会抛弃自己的老婆孩子,再也没有回来。所以寨子当中,女多男少,大部分都是gua妇,经常可以见到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过日子,在这里并不新鲜。
和尚笑道:“这么说来,这里还是一个好地方,男人就算三妻四妾,外面也管不着,到时轮着翻牌子,岂不是和皇帝一样。”
那汉子苦笑一声,说:“哪有说说那么容易,男人要赚钱养家,而且得经常外出把所有需要的东西给一次性买齐往回带,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安稳日子好过,更何况家里面还有孩子,也不能全部交给婆娘去带……”
我心里感叹,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汉子是个老实人,花费了这么大力气,依旧没有抛弃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等到了寨子里面,我愈发感觉到这里阴盛阳衰,漂亮的姑娘不在少数,但是不少都年纪轻轻做了gua妇,再者便是像与我们同行的这位中年妇女一般,自己带着孩子一起出去打工,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才能像现在这样回来看一看自己的家人。
天色晚了,我们被中年妇女留下过夜。她家里一共四个人,除了带小孩的中年女人以外,还有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太,以及留下家里照顾老人家的十六七岁的孩子,名叫石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中年女人不在时,家里的生活起居全部由他一个人照料,我们过来时,他正穿着麻布围裙在屋里打扫卫生,见到我们来了,连忙出来相迎。这里地势偏僻,平时少有外人过来,寨子里民风淳朴,对待客人十分重视,食宿都会照顾妥当,临行之时,留下合适的食宿钱便可,多少完全由着客人决定。
中年妇女一进门就带着我们进里屋,给我们看今晚住的地方。屋里一共四张木床,上面铺着一层凉席,一层底铺,两双被子,略显简陋,但是足够对付过去一晚上了。我们把带来的装备全部放下,见到中年妇女招呼着石头去做饭,心里过意不去,便过去帮忙。这里没有煤气电气,做饭和老家的农村一样,需要生地火,我不怎么擅长做菜,这生火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锅炉是用石砖加泥巴堆砌起来的,旁边放着一个小马扎,我寻来一些引火的麦杆,很轻松点起了火焰,慢慢里面添加木柴,看着跳动的火苗直发呆。石头下厨的动作非常利索,不多时忙活的差不多,便凑坐在我旁边,好奇的问:“这位大哥,听说你们是来旅游的,但是你们带的大包小包也太多了,看着挺不方便的,里面都是什么啊?”
我暗道这小鬼头观察的倒仔细,对他解释说:“我告诉你啊,这其实是个秘密,你不要乱说。这次我们到这秦岭里面来,旅游只是其中一方面原因,有句古话说的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世界这么大,也不能总是待在同一个地方,还是要到各处走走,长见识,开眼界。至于另一个原因嘛,你猜是什么?”
石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走出过这片大山,听完我这些话,眼睛里不由露出艳羡的神色来,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你们肯定是来干大事的人,对不对?”
我心说何止是干大事,再过上几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我们把秦始皇那老儿的墓穴都给倒了,简直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过这些话肯定不能告诉他,我担心他没问出来,回头去问和尚他们,再给说漏嘴了,便对他说:“另一个原因嘛,我们这次过来其实还有一个考察任务,你想啊,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平时很少有人过来,但是这里风景非常漂亮,完全有资格成为一个新景区。我们就想在这附近走走,测绘出一个地图出来,说不定上面就批准下来了呢?到时候这里就会经常来往游客,与城市接轨了。”
石头闻言非常激动,对我道:“大哥,那就多多指望你们了,寨子里面的人一直都等着这一天呢,要是这里成了景区,大家一定都会非常感谢你的!”
我有些于心不忍起来,把一个山区改造成景区,又哪里是说说那么简单,其中遇到的困难和阻力,根本不是一两个人可以解决的,我忙对石头说:“不用急着谢我们,这件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石头啊,如果你有这方面想法,可以试着朝这方面努力,以后到城里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漂亮的地方。扩大影响力知道么?不论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你想办法让广大人民都知道,就一定能够做成的。所以求人不如求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和尚在屋里叫喊菜已经切好了,正好锅台上水烧开,石头朝我重重点了点头,便继续去做饭。我们胡乱吃了一些家常炖菜,又继续商量接下来的行程,百叶山已经距离风岭非常近了,但是过来的时候,我们发现这里的山路非常难走,而且极难辨认,从这里开始再继续往前的话,植被会越来越稀少,山岩和山谷会越来越多,我们手头虽然有刘风给的地图,却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定能找到鬼门谷的具体位置。
和尚蹲在院子里面,点上一根烟,看着外面的大山眉头紧锁。照原计划,我们要先找到赵瘸子的熟人,再由他带着我们进风岭寻找鬼门谷,可是眼下,这条线索却断了,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不然就走水路碰碰运气,不然就徒步翻过百叶山,先到了风岭再想其他办法,可不论哪一种,似乎都免不了败兴而归的结局。
当年不论是刘风还是赵瘸子,都是找了熟悉地形的当地向导,才得以进入风岭,找到地图上的鬼门谷,但是我们刚才问过,山里通往风岭的路都戒严了,没人愿意冒风险过去,而且这根本不是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之时,石头突然说:“你们想去风岭话,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我以前听奶奶说过,寨子里有一个非常熟悉风岭的人,在他年轻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曾经在风岭里进出,如果你们能请动他,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