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水无痕悠低着头,娆画方一敛眼帘而去,细言道:“你们俩个私定终身了么?”说罢她轻扬嘴角,凝着那水无痕的脸。
水无痕心里一愣,想装作什么都听不懂,但到底是瞒不过这娆画的。随即便抬起头去,与娆画凝眸相望,故作镇定道:“没有。”接着摇了摇头。
“没有?”娆画一挑眉头,眸周四转,故意以疑惑的语气向他询道。
“没有。”水无痕再坚定地道了一声,避开了这娆画的目光,便垂眸而下。
娆画缓了缓面上的笑意,撇他一眼又抬起酒杯而起,悠悠地饮了一口便抬声道:“可我昨晚听她说,你想带她走。”
她倒是不想拆穿他,便抛言而下,且就让他自个解释罢。
水无痕心里又冷冷一怔,手里的酒杯跟着抖了抖,他以为这娆画是在生他们的气,便想不出理由解释了,只苦低着头,悠低着眸。
半响,他才颤声道过:“我们…”似乎是欲言又止。
娆画忽而轻轻一哼,随即绽声笑道:“如若真是这样,那你们肯定是私定终身了,若不然,你为何要带她走?”她巧声一落,让那水无痕再抬不起头来。
见他为难,娆画自是不想再追言而去,便撒开了心道:“行了行了。既然她与我说了,她自也是真心待你的。”
此言让那水无痕疾疾抬起头来,向娆画绽眸而去,眸中凛光闪闪。
“我知道。”水无痕终于开了口,再咽了咽唾沫,轻叹了口气。
“知道就好,所以,你自得好心待她,若不然…”娆画语声未尽,那水无痕倒是机灵,断声而下:“若不然,我就遭天谴。”
他倒是抛得下狠言,让那娆画再轻轻笑过,摇头道:“天谴?”说罢也不由得又哄笑而出。
“我是真心爱她的。”水无痕解释道,自是不顾娆画的笑声了。
娆画止笑而下,缓了口气,再凝眸向他看去,随即道:“你住在哪?”
既然他们已经私定终身,这娆画自要替那雨上花好好打量这水无痕。毕竟,她们还不清楚他的底细。
“四海为家。”水无痕爽声道,自己也忍不住笑。
此言又逗笑了娆画,她轻轻抚口而过,敛下眼帘,又笑道:“且就是浪人呗…那我怎能让花姑随你去流浪呢?”
“我…”水无痕被她此言堵下,颤声一落。他一敛眉帘,又颔首而起,忽而笑言道:“如若她跟我走了,我会带她去一个这天底下最美的地方。”
“哦?”娆画被他此言吸引,嘴角一扬。抚起纱扇,片刻道:“这天底下美的地方多了去了,我倒不知道还有什么称得上是最美。”说罢摇了摇头。
“那称得上奇美。”水无痕巧言道,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奇美…”娆画低下眼帘,细细忧思着这二字,确实引人入了无尽的遐想。
“那地方在筠起林,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也几乎无人可发觉得到。”水无痕接言道,道着道着自己便笑了。
“筠起林?”娆画临眉一皱,眸周四转,像是想起了什么。
“不错。”水无痕抬笑道,面上满是笑意。
“如今那个地方,可成了那降魔师的悠闲之地了。那儿的妖魔鬼怪好似都被降得差不多了。”娆画摇了摇头,手里的纱扇轻轻晃荡,一笑而过,面上又渐起厉色。
“是啊,但那个地方,还从未被发现过。”水无痕点头道,面上的笑意缓缓渐下。片刻又抬声道:“我在那有几个友人,可如今我也找不到他们了,不知他们去了何处…”他说罢皱眉而起,苦叹一声。
“我们妖,都是爱自由的。许是去什么地方游玩了罢。”娆画缓声道过,面上渐起了愁色。
“所以我佩服你们。听说你们在这十年了,都是为了报复那些降魔师…”水无痕近耳道,说罢叹了口气,也为她们感到怜惜。
“十年了。可我们并看不见风吹草动。”娆画苦言一落,那手中的纱扇止了晃荡,她敛眉垂下,只望着那空吟吟的酒杯。
忽而觉得心下渐起一阵荒凉,像要把她推入悬崖,身子便随之冷冷一颤。
“你们再没去过那筠起林么?”水无痕孤眸一落,再悠悠询道。
“很少去了。我们大多已经习惯了在这人间的生活。”娆画回声道,抬眸与他对望而过。
她忽而轻轻一哼,片刻再道:“倒是你,整日在外飘荡,花姑可很是担心你呢。”说罢她又嘴角一扬。
“真的么?”水无痕这语气真像个孩童,他眼眸里布满了无尽的纯真,不禁让娆画忽而想起了昨晚来这做客的月儿姑娘。
娆画孤眸一定,再疾声道:“当然。你白天没在的时候,花姑偶尔便发着呆,滞空着眼眸,一看就是散尽了相思之意。”她抬眸而去,又接言道:“满眼都是你啊。”
她此言可让这水无痕甜透了心,他面上早已洋溢满了悦色,眸中满是柔情。
“所以,你且就先住下?”娆画绽声道,这语气倒有点像是命令。
水无痕转过头,见娆画挑过眉头,正凝眸看着他,他自己且是欲言又止。
还是略有忧思,半响他终于道:“好罢。”
此言一落,娆画哼声随之一出。心里一索:花呀花,这下你得好好谢谢我了。
“待那城下风云散尽,待小花想清楚,我们再走。”水无痕低着头,自顾喃喃。
他又心里一恍惚,想起他那几个友人。其实他很想告诉他的朋友,如下的他,已经找到了他的爱人。
而他有一个友人,愁尽苦悲,正在为其爱人而苦寻天下。
“那你…便与这花姑住在一起罢。”娆画绽笑道,她抬起头,又抬声道:“你们可真迅速,姐妹们都还不知道这花姑藏了个男人在这。”说罢她便抚口笑了笑。
“其实我无所谓,只是小花怕你们羡慕。”水无痕得意地说道,面上充斥着笑意。
此言可让娆画不愉了,便一皱眉头,嘴角轻轻一敛,方淡声道:“是么…我可不羡慕。”她这是在强颜欢笑,其实心下早已是一片艳羡。
水无痕忽而心里一愣,眼眸滞空而下,又悄悄撇一眼那娆画的脸。心里悠悠一索:方才好似又道错了话。
他且是怕这娆画又想起那余飞泉来,便挠了挠头,怪自己糊涂。
“听说,那廉生观的男魔师,一半人去了那皇宫里,说是被那太后召去驻守,为保那公主的平安。”水无痕便再抬声道,巧眉一撇,再低头垂思。
“这么说来,那太后亦是听信了这城中的谣言?”娆画皱眉道,心里缓缓漫索着。
“许是怕万一谣言真传,便得不偿失了。”水无痕颔首而起,漫声道。
“那太后倒是很心疼她的公主。”娆画嘴角一扬,忽笑道。
“可我听说,她的儿子,也是当今圣上,对她并不如意…”水无痕缓声道来,又放低了语气。
“这我倒知道。”娆画抬笑道,“说是那太后心狠手辣,那汉高祖刘邦一死,她便杀了那刘邦生前最宠幸的戚夫人同她的儿子。”
“所以那皇上才如此恨她,将那皇权视作屈辱。”水无痕一垂眉帘,缓声道。
“是啊。”娆画叹言道,“不想,这凡人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时候。”说罢又笑了笑。
“你之前受的伤,如今可痊愈了?”娆画忽而抬声询道,便抬眸凝望着那水无痕。片刻又抬声道:“当时醒过来便急着要走,我可是瞧见了花姑眼里的不对劲哦。”
“早便痊愈了。”水无痕笑言道,“当时我有要事,怕错过了与友人相会,可最终还是没见到面。”
“所以你何时才开始回来找花姑的?”娆画嘴角一扬,细言询道。
“第二日。”水无痕此言一落,那娆画顿然昂声道过:“什么!你们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说罢便摇着头。
水无痕无奈,只得憨憨地笑着。半响,他才抬声道:“也多亏了那个伤我的降魔师,若不然,我便见不到小花。”
“降魔师,降魔师…”娆画忽然自顾念叨起来,疾疾压低了语气,未让那水无痕听见。
“那个降魔师也是冥顽不灵,非抓到我不可,我见他面无神情,只苦板着一张脸,看着就是个讨厌的人…又是趾高气昂地跟我说道,最后还不是被我逃了!”水无痕有点得意地笑道。
娆画心里一愣,该不会是他罢。
片刻她不再乱想,深扬一口气便抬起头去,再急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只但愿,这余飞泉三个字莫要再出现在她的脑中。
须臾,娆画抚膝而起,挪了步伐向着窗而去,临步而至,她方又揽得这窗外的景色。
一揽悠空明袅色,巧声杂语尽悠帘。
水无痕也临窗而靠,须臾叹声一道:“其实,凡世挺美的。我经常来这长安,虽是怕被那降魔师抓到,但还是被吸引了来。”说罢傻笑几声。
娆画跟着笑了笑,又深叹了一口气。
“也许,这也是花姑住在这里十年的缘由罢。”娆画叹言道,唇角微微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