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历325年,永和35年十一月初八,永和帝不顾朝臣劝阻,下旨以【谋逆,罔顾圣意,拥兵自重】等理由,昭告天下,即刻处死丞相容洛。与此同时,下旨撤了二品枢密使凤墨的一切官职,将容家满门抄斩,革去一切职位!
这一旨意一下,天下哗然。
北流的百姓齐聚在宫门前,瞧着那阵仗,约是要冲进皇宫之中,将北流的皇帝给拖出来说个明白!
对寻常百姓来说,他们可不管什么皇帝不皇帝的,容洛,容家在他们的心中,远远的就高于皇室之人。皇宫中的那些人,只知道站在高处俯瞰他们,从来不曾真正的来到他们中间,实际的感受一下他们的处境。
这样的皇帝,要来有什么用?
且北流有今日,全部都是容家,容相的功劳,与他永和帝何干?
百姓的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他们想到的都是最为实在的。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们相信他们自己所看到的,他们也知道到底是谁真正的对他们好,当然也就用户那些真正的关心他们的人了。
在他们现在看来,永和帝这是在欺负人,无论如何他们都决不允许!
眼看着宫门前聚集的越来越多的民众,这打不得也骂不得,让守宫门的人,都觉得有些吃不消。
“快去请九门提督,没瞧见现在这些人都疯了嘛?”有人大声的对身边的人喊道,实在是他们快要挡不住了,再这么下去的话,这守备森严的皇宫大门,恐怕就真的要被这些个刁民给打破了。
一想到这些低贱的刁民将会闯进皇宫,那将会带来怎么样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这份罪责也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刚刚得来消息,九门提督不慎沾染风寒,怕是短期之内好不了了。”
“这么巧?”
“快些的去请示皇上,看看有什么办法吧。”
“是,是,我这就去。”
君轻然是不知道永和帝的这一系列的动作,若是知道的话,他肯定是会去阻止的,毕竟这事儿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永和帝在自寻死路!
当君轻然从府中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手中的茶盏一下子就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起来,可见这事给他多大的打击!
“为何不早些的告诉我?为何到了此时,你们才告诉我?”
这个时候,一向好脾气的君轻然,语气也忍不住的严厉冷厉起来。他明白,这一定是容洛计划好了的,君家的天下……。恐怕是要到头了。
即便是现在他出去,也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容洛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将事情告诉他,明显的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现在出去,肯定是一点点的浪花也翻不起来。永和帝已经彻底的激起了民愤民怨,他现在出去,也只会是更加的加大民众心中对现在皇室的怨怼,根本就不可能会接受不会听取他的话。
容洛……
“九王爷,该怎么做?”
君轻然霍的起来,眼底有着决绝,或许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也说不定。
决定了,他也就不耽搁,明明这段时日他的身子愈发的虚弱,本就不该多操心这些事情,可是他因为放不下永和帝君李振,只能为昏庸无道的生父奔波劳累。
永和帝,确实是不适合作为帝王!
如果永和帝在知道自己明明就没有那个才能,却还是想要独揽大权,如果不是他疑心疑鬼,对忠心耿耿的容家百般猜忌,也就没有当下这般多的事情。
可惜,永和帝不只是昏庸,更是没有一点点的脑子,分不清楚现下的局势,只会是被一点点的小利小图所吸引,目光短浅,没有一点点的头脑。
君轻然赶到皇宫的时候,永和帝正在大发雷霆,怪责那些守宫门的侍卫,认为他们实在是过于的小题大做,不过只是一些闹事的刁民罢了,杀鸡儆猴,自然也就能震慑了那些人!
永和帝是一点也不知道,如果他当真这般做了,那么只会是将本来就激愤的民众的心彻底的伤透。对自己国家的统治者失去了信心的百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能知道?
水冷载舟亦能覆舟,这道理,本身就是帝王统治者与百姓之间的关系!
容洛将这一层的关系认识的极为的清楚,但永和帝这位皇帝,在位三十多年,却一点也不知道其中的重要。
君轻然站在门前,缓缓的闭上眼睛。
他忽然明白了容洛在这个时候放他出来的原因,容洛这是要让他亲眼的看看,这个国家到底是败坏在何人的手中。容洛是在告诉他,不是他想要反了,而是被逼出来的!
他其实早就应该明白,容洛这么多年来,容家这么多年来,为了北流做了多少,若不是实在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又如何的会这般做?
他只想到自己,只想到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他的父皇,却忘了,那个人在是他父皇的同时,更是这北流的百姓所能依赖的天。在父皇的身上,所肩负的不是君家的天下,而是这北流的百姓的生死存亡!
父皇忘了,就连他也忘了!
他想到的是如何的保住父皇,保住君家的天下,一直以来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为北流百姓做些什么。他明明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却独独在最后一刻,才看清楚,他之前一直迷失的那条路。
【君轻然,现在的你还不过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天家子孙,当你有一日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从他们的角度上看着这天下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你一心维护的,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有家才有国,家都保不住,何来的国?君轻然啊,你终究还是迷失了,不知道自己所处在的地方,不知道该如何的为旁人着想,一心一意的只想着自己,又如何能成就大事?】
【本相放弃了你,从今而后,本相不再对你抱有丝毫的奢望,本相会让你看着,本相如何的将北流的这片天变了!】
暮然响起当初容洛在将他幽禁在王府的时候,最后和他说的话!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想想,才明白当时容洛这番话之中,到底是隐藏了怎么个意思在其中。
君轻然就这么的站在殿门前,久久的无法动弹。望着殿中在侍卫面前大发雷霆的永和帝,他只觉得喉咙酸涩,无法出声。
猛然之间,喉间一阵酸痒之后,他猛地喷出了一大口的鲜血,人也缓缓的倒了下去!
“九王爷——”
“皇儿,皇儿你怎么了?”永和帝连忙上前抱着他,将他放在殿中的软榻上,大吼的让他们宣御医。
“皇儿,皇儿你怎么了?可不要吓父皇啊,父皇好不容易才再次的将这北流的局势控制在手中,你万万不能有事啊!如果你有事的话,让父皇该如何的活?”
君轻然觉得他的时日不多,这么长久的拖下来,他的身子早已经亏空,他一直想要让父皇和容洛能化解一切的隔阂。他非常的明白,北流离不开容洛,容洛也好,容家也好,只有有他们在,北流才能伫立在四宇诸国之中,只有他们还在,北流才能避免可能会被吞噬的后果。
但是,他现在已经明白,他的父皇,真的是无法的让人相信,想来容洛他们也是对父皇真正的失去了信心,才会这般做的吧!
一个是好友,一个是父皇,曾经他徘徊在这两者之间,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最终,他选择了他的父皇,舍弃了这段万般不舍的兄弟之情。他以为他能改变他的父皇,他能让父皇消除对容洛的误解,对容家的误解,他能让容家和父皇再次的齐心协力。
可到头来,却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生活在自己的梦境之中,是他自己自以为是的以为,一切都能变好。容洛也好,亦或者是站在局外人的身份,看着这一切闹剧的凤墨,他们早已经知道现在的结局。
梦,终究是会醒,这场梦,他不过是做了短短的几个月,却像是做了一生一般!
或许是已经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一直以来都觉得极为的沉重的心,忽然的就松了下来。君轻然紧紧的握住永和帝的手,恳求道:“父皇,放了容洛,放了所有人,你也该为北流想想,你也改为自己之外的人想想了啊!”
永和帝一怔,震惊的看着脸色灰败的君轻然,不敢置信的大声反问道:“皇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知道你现在说这些话代表着什么?”
放了?怎么能放了?好不容易能将那些和他作对的人一网打尽,他怎么能就这么放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是一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一个不留的全部杀掉。
早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答案的君轻然,眼睛缓缓的闭了闭。这一次,他没有看向永和帝,剧烈的咳嗽之后,他接着说道:“父皇以为,你能杀得了容洛?你能对付的了容家?父皇,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是真正的谋逆之臣南阳王给你的自信?父皇,为何你宁愿听一个真正谋逆的人的话,却不愿意听真正的将北流放在心尖上的人说的话?”
“父皇,是不是南阳王告诉你,他之所以会选择谋逆,实际上是为了清君侧,实际上是为了不让父皇身陷险境?父皇,何时你变得如此的天真?南阳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夺下你的位子?若是你现在将容洛杀了,将容家抄了,那么你等着,下一个死的人,便也就是你。到时候,南阳王会打着为忠臣良将的容家平反的旗号,攻打北流帝都,将你这位激起民愤的昏君拉下台。父皇说说的,到时候,等待父皇的是什么?父皇,到底谁是真心待你,谁是真心的待北流好,父皇理应最明白才是,为何永远都是这般的昏庸,瞧不清楚自己个儿的处境?”
一番话说下来,永和帝的脸色极为的难看,阴森森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认真的听进去了君轻然的话。君轻然也因为这不停歇的疾言厉色,而在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剧烈的咳了起来,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这一咳,又是一大口的血吐出来,将身下的软垫都晕染的一片凄厉的红。
永和帝这一次并没有上前安抚他,而是起身向后倒退了好几步,目光警惕阴冷,以从来不曾有过的眼神看着君轻然。
“父皇?父皇已经开始怀疑儿臣了吗?”君轻然低声的笑起来,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绝望,“儿臣对父皇说了这么多的话,父皇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的啊!父皇觉得,儿臣这番话是在害你?父皇是不是觉得儿臣现在已经不是站在你这一边了?父皇是不是还认为,儿臣已经投靠到了容洛他们的一边?父皇,儿臣所猜,可是如此?”
君轻然的话,永和帝并未说什么,但他的眼神和神情已经充分的说明了君轻然所猜测的并没有错。
“父皇,忠言逆耳,你不愿意听取真心对你好的话,一次次的对他们痛下杀手!父皇你不会审时度势,你看不清楚现下局势,你以为你掌握了一切的先机,你以为你这一次真的能杀了容洛他们。可是父皇你却忘了,若不是容洛自愿的被你捉拿,你如何的能在凤鸣骑的手中,将容洛带走?父皇以为,你的那些个御林军,当真是有着天下四军之称的凤鸣骑的对手?父皇啊,北流,我君家的天下,当真是如皇爷爷所言的那般,彻底的败在你的手上了。”
“你闭嘴!”恼羞成怒的永和帝,恶狠狠的看着他说道,“你是朕的儿子,朕一直都宠着你护着你,你现在倒是人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反而来教训起朕来了,好好好,很好,好的很啊,你不是说朕杀不了容洛他们吗?朕就让你看看,朕是如何杀了他的!等到杀了他们只会,朕要将那些胆敢反抗朕的人,一个不留的全部的处死。”
“九王爷现在可以放心了?本相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殿门外,那清清淡淡的声音,熟悉而令人心惊胆战。
一身玄色衣衫,领口金丝修边,外翻的领口上,朵朵金色的祥云绽放。腰间黑玉轻微的晃动着。
黑玉本身就世间少见,他身上所挂着的那枚玉佩,与凤墨手中的黑玉,刚好的凑成一对。
容洛背着光,站在殿门口,也不走近,就这么背着手站着,可那气势,却愣是比永和帝这位正宗的皇帝还要来的更加的气势凌人!
君轻然瞧见他出现的时候,心却没有紧张和绝望,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早就在知道他会来!
容洛到了最后,还是给他一次机会。
他知道的,如果刚刚父皇听取了他的劝告,认真的反思自己的过错的话,他相信,容洛定然会马上的为他们平息外面的一切,让父皇安安稳稳的坐他的皇上,而他自己则是成为尽心尽力的辅佐皇上的丞相大人!
可是,最后还是失望,父皇所作所为,已经是无药可救。容洛给了他机会的,所以他不会怪他,这本身就是父皇自己执迷不悟,该有何种下场,他已经不再抱丝毫的幻想。
微微的点了点头,君轻然无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他是真的非常的感谢容洛,在最后,他还是愿意相信他一次,到了最后,他还是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
容洛清冷的视线从君轻然惨白的脸上划过,定在惶恐不安的永和帝的身上,缓缓的说道:“皇上要臣看着,看着臣是怎么死的,臣现在正在等着看,皇上是否要开始展示一下了?臣也非常的期待,臣到底是怎么个死法?皇上,可否开始?”
永和帝的牙槽都开始打架,他不想颤抖的,他一点也不想将自己的恐惧表现出来,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怕死,他一点也不想死。他确实是杀了不少的人,可是从来都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死。
不,他不要死,他还没有活够,他是皇上,他如何能死?
容洛抬起手微微的招了招,烈风马上就将手中的剑递了上去。
手一扫,寒光闪闪的长剑就落在永和帝的脚下,容洛冷冷的看着他,声音极轻,淡淡的说道:“皇上,来吧,让臣也看看皇上的武功现下如何?”
“你疯了,容洛你好大的胆子,可莫要忘了,朕的身份,还有你的身份。”永和帝已经不知该怎么说了,他颤抖的捡起地上的剑,抖着手指着容洛,想要在最后以身份来压制他。
永和帝清楚的知道容洛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当初他也亲眼的见识过。也正是因为那一身无能可敌的武功,他才会觉得容洛留不得,他才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派人除掉容洛!
但是到了最后,他的人折损了不少,可容洛却还是完好无损,每日早朝,每日都是那般的平静淡漠,让他恨的牙痒痒。
永和帝想到这里,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借来的胆子,竟然真的就握着剑冲了上去,那狠厉的神情,当真是打算斩杀了容洛一般。
然而……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容洛到底是怎么移动的,等他到了他的面前,就在他以为将要刺中他的时候,他却忽然的就消失了,在他的身后凭空出现,微微的挥了挥衣袖,永和帝便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一下子飞出去跌在了御案之上,强劲的内力冲击,让多年荒废武艺,沉迷酒色肉林的永和帝,一下子就喷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容洛甚至连根头发都不见动弹,静静的伫立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爬不起来的永和帝,轻缓的说道:“爷爷交给你的东西,你倒是全部的都还给了他了!”
永和帝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跟随在老容王的身边,学习武艺,学习帝王之道。可以说,永和帝是当年被老容王一手带大的。
当年,永和帝虽然年纪轻轻,却极为的会掩饰,深得老容王的喜爱,甚至是将自己的独子派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明明是一番好意,可在永和帝看来,却是老容王在监视他,最终害的容洛的父亲母亲惨死。
而那个时候,容洛不过七岁!
虽然老容王嘴上说着【为皇上而死,是容家的荣幸!】,可是实际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如何的能够承受?他们的真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下场,让他们如何能咽的下那口气?
可是最终,容家还是不得不咽下那口气,将儿子媳妇的身体从战场上运载下来,安葬在容家祖坟之中,这件事情就这般的被隐瞒下来!而那个时候,刚刚丧子的老容王,却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多岁,也无法再在京中待下去,便也就带着当时年仅七岁的容洛,再入军营,这一呆,就是八年的岁月。
“皇上,是否每一个真心待皇上的人,皇上都觉得我们是为了你的那一张椅子?皇上你可知道,若是想要你的那一张椅子,本相随时都能取而代之!”容洛缓缓的走近他,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包裹的极为严实的长条状的锦盒。也下意识的,即使是身上疼的厉害,永和帝却还是将目光望向锦盒的位置,他明白,容洛此时绝对不会拿一个没用的东西出来,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容洛打开锦盒,取出里面放置的东西,然后身边的烈风就立刻上前去将锦盒接了过去。而容洛手中拿着的东西,却让永和帝像是被人死死的掐住脖子一般,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明黄色的,像是圣旨一般的东西……
容洛像是没有打击够一般,缓缓的展开始终的卷轴,明黄色的卷轴背面的龙纹图案,在永和帝的眼中展开。
圣旨,确实是圣旨!
但是,这是一张什么样的圣旨?他不认为他有颁布什么样的圣旨给容洛。
“皇上应该是不知道这个圣旨的存在的吧?也是,这是先帝爷交给爷爷的,你又如何能知晓?皇上可想知道这圣旨之中所的是什么?”
“先帝爷说,若是有一日,容家发现北流的皇帝不能胜任这帝王之位,便就取而代之!皇上,这可是白纸黑字在此,你可要瞧瞧?”
将手中的圣旨扔到他的脚下,永和帝想要躲开,可重伤的身体,根本就无法动弹分毫,就这么的冷冷的看着圣旨落在他的身上。
【朕心难安,皇子无才,多疑多思,难胜大任。然,帝位空悬,国之难安,故遗立四子为王,容家为辅,伴其左右,监管其力。朕此诏意,帝能无力,废而代之,朕心得安!】
废而代之!
朕心得安!
真正的能入得永和帝的眼睛的,也就只有这八个字而已。
废而代之,他的父皇即使是死了,也给他这么一个当头一棒喝,即便是死了,也不省心,也要给他使这么大的绊子!
废而代之,好一个废而代之啊!
父皇啊,你竟然要将自己的江山交给一个外人,是何道理,是何道理?
容洛不再看他,转而走向君轻然,在距离他两步之遥的位置上站定,淡淡的看着他。
“你不用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君轻然望着屋顶,神色安然,“你已经是给了我很多次机会,一样的是给了北流很多次的机会,我不会再无理取闹的去再要求什么。但是容洛,这条路不好走,一点分叉,便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容洛,我不能奢求你什么,北流现在,若是再这般下去,便就真的没有机会和东合西成相抗衡。但容洛,你既然这般做了,那就一定要做好,做的让人说不出你的任何的一点诟病,如此,取而代之也就无人能够说什么。”
容洛背着手站着,“你不怪?”
他笑着摇头,“为何要怪?你手中握着那么一张圣旨,我早就知道了,皇爷爷是个英明的皇帝,当真是个有道明君。可惜是去的早,否则北流也不会变成现在这般!”忽然的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但他却觉得心愈发的放松,说话的语气也开始渐渐的放轻,“就像是皇爷爷所说的那般,容家,若是善用,必将是北流帝王最有利的兵刃,斩杀敌寇,威武八分!但若是逼得容家谋反,便就说明这北流当真已经到了最后!与容家为敌,北流皇室最终的结局,只能是完败!”
他的声音愈发的低了下来,轻轻的,像是已经要消散了一般:“帝王之路,终究是孤独而无奈,容洛,但愿,但愿你有一人,能伴你一直走下去,那样……”
双眼,无力的合了起来,伸出去的手,也在眼睛闭上的瞬间,缓缓的无力的垂落下来。
这个时候,容洛原本面无表情清冷的眸子中,快速的划过一道沉痛的光芒。
君轻然!
容洛低声的呢喃着,这个如风一般的男人,这个从小便就大病小病不断的男子,终究是生命停止在了二十三岁的如日般的年岁之中。
多年之后,再次的想起君轻然最后的这番话,容洛的心在钝痛,除了苦笑之外,便也就只剩下辛酸。
帝王之路,确实是孤独而痛苦!
天庆历325年十一月初十,北流这个国家就此止步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前北流一品丞相容洛,拿出开国皇帝的圣旨,一字一字的昭告天下,加上永和帝的禅位旨意一并的在天下昭告。
自此,大卿初建,国号祈凤,将在天庆历326年的正月初一行登基大典!
一时之间,四宇震动,北流百姓高呼万岁!
一夜之间,北流改朝换代,昔日臣子成为这人上之人,整个国家,竟无人反对。
不,准确的来说,是有人反对的。
那就是昔日谋逆被镇压至蛮荒之地的南阳王!
在南阳王得知整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气的差点杀了报信的信官。
气急败坏之后,南阳王马上就组织打着【清君侧,诛叛逆】的名号,率领三十万大军,开始北上。
与此同时,容洛亲自率兵,直接迎击南阳王的三十万大军。
北流有史以来第一场内战,也是最大的一次内乱争斗,正式的拉开序幕。
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凤墨正在校场上,接受军营之中的那些人的挑战!
当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一直面无表情的精致容颜上面,划过淡淡的笑痕。
而这个时候,她的脚边倒下了十来个起不了身的铩羽骑的将士!
凤墨那一记笑容让燕歌差点没扑上去抱住她,燕歌大叫的说道:“凤主加油,凤主快些打倒那些笨蛋!”
原本正准备上场的北冥,被燕歌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脚下一滑,差点很没形象的滑到下去。
“喂,闭上你的嘴,吵死了。”
话音未落,也不等燕歌回嘴反驳,北冥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校场中央。
“北冥前来讨教!”
凤墨微微点了点头,那边燕歌的声音再次的咋呼起来,“凤主凤主,给那清高的家伙狠狠的一顿教训。”
凤墨侧头,只是一个眼神,顿时就让刚刚还吵的没完没了的燕歌,顿时就顿住了嘴。
那边安静了,北冥松了口气的同时,凤墨再次的点头。
这一次,北冥再也不多耽搁,快速的就攻向她。
北冥速度极快,铩羽骑的四大将军之中,很少有人能比得上他。因为速度快,很多时候,你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人已经欺近身前,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落败,这在铩羽骑中,也不是什么神话。
四大将军,若是实力弱的话,可就不是什么好现象了!
铩羽骑的那些人,都聚在一旁,眨也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一幕,在凤墨轻描淡写的避开了之后,军队之中,隐约的响起了阵阵的叫好声。
凤墨的身形不快,却也不慢,刚好是北冥能跟得上的速度,若是再快些的话,恐怕他是跟不上的!
北冥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发现,上比较之前,凤主的伸手有好了许多,曾经勉强的还能过上几招,可是现在,他只是堪堪几招过去,就隐约的觉得有些吃力了。
本来北冥是不打算拔出兵器来的,可是瞧着这架势,若是他不出兵器的话,恐怕是撑不过百招。
快速的后退,北冥一个纵身,两脚一夹,一个后空翻,一支长枪就握在手中。也不稍作停留,他长枪一握就飞速的向着她攻了过去。
凤墨也不闪避,微微的眯起眼睛,忽然的加快了身法,两手一并,摩擦着就将本来握在北冥手中的长枪,转移到了她的手上。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刷的一声,长枪重新的回到了兵器架上。
铩羽骑的将士们,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若不是长枪还在震动的话,他们绝对不会相信,北冥的枪就这么的被夺走了!
校场之上,瞬间鸦雀无声,谁也无法发出丝毫的声音,看向凤墨的眼睛之中,多了一丝敬畏。
北冥望着自己的手掌,又看向面无表情,气息丝毫不见紊乱的凤墨,他心中的那股很久都不曾流动的热血,似乎是再次的被调动起来!
林枫远远的走来,“凤主的能力,我等不怀疑,只是,为了让诸位弟兄心服口服,凤主可能在我四人的手上过上百招,若是赢了,铩羽骑定将在此许下生死追随的誓约!若是输了,也无妨,毕竟,百招,在场的诸位,即便是我,也做不到!”
四个人站在凤墨的对面,林枫也好,还是其他的三人,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眼中的神色却是极为的认真。
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凤墨知道!
不过……也好!
“好!”她点头,她也得试试他们这几年是否有长进。
燕歌歪着头,撅着红唇道:“凤主可不能小瞧了我们啊,这几年,我们可是一点也不曾荒废自己呢!”她的手上是两柄弯月刀,这是燕歌的武器,这两柄弯月刀,她绝对是使得出神入化。
“凤主,得罪了!”
褚霆话落,四人同一时间发动攻击,整个校场上空的空气似乎就此凝固。沙尘弥漫之中,隐约的能瞧见五个翻飞的人影。尤其是那一方白影,动作快的就像是鬼魅一般,肉眼压根就跟不上她动作的速度!
温子柔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她真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卿儿,到底是有多少的秘密?这样的武功,根本就不是温子轩那种伸手能比较的。
忽然的,温子柔看到一条雪白的长绫,猛然的从交错的身影之中激射而出。追随者白绫的方向,她看到白绫卷起两支并列的长剑,快速的收回了那一方的保卫之中。
那速度,就像是闪电一般迅速!
温子柔忽然的想起来,当初她亲眼的看到卿儿从袖子之中激射出来的白绫,这一次应该也是如此的吧?想到这里,她抬起自己的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然后疑惑的想到,卿儿的那白绫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你想要和凤主一样?”公良策刚巧看到温子柔这一举动,失笑的说道,“那是不可能的,白绫本就柔软,若是武功不高的话,根本就驾驭不了白绫,更何况,你一点武功也不会,所以,还是不要想这些了!”
温子柔一噎,好半天才呐呐的说道:“我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真的只是好奇,她比较想知道的是,他们四个打一个,卿儿到底能不能赢。望了眼身边笑容高深莫测的公良策,她也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公良策的眼睛始终是定在校场中央的五个翻飞的人影上,道:“温小姐觉得他们谁能赢?凤主?还是另外的四个人?”
“不知道!”她也干脆。
“呵!”公良策转头看了眼温子柔,他忽热的有些明白,为何林枫会对着女子侧目了,确实是个不矫揉造作的女子,坦率而直白。
“想要知道,继续看下去便就是了,若是早就知道答案的话,岂不是没了悬念?”实际上公良策心中非常的清楚,绝对是凤主赢得最后的胜利,凤主的能力,他始终相信,从不怀疑。
忽然,五个身影急停。
或者说是被迫的不得不停下来。
“百招已过,瞧着你们停不下来的模样,我便帮你们停下来了。”手一扬,手中长剑嗖的一声回到了兵器架上。凤墨那一身白衣,依旧还是最初的那般,干净而无丝毫的纤尘!
铩羽骑的将士们已经彻底的傻掉了,四大将军……输了?还被定在了校场中央不得动弹…。额……。这一次,所有人的眼中都是狂热非常的。
这些人就是那般的单纯,认准了一个人的实力,交付了自己的忠心之后,便就是全心全意。
“凤主,我觉得你还是将这四个人的穴道解开了吧,否则的话,这四个人事后怕是要自尽谢罪了!”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凤墨点头,手一挥,四个人同时动了动,这才松了口气的拍着身上沾染上的尘土,燕歌不满的嘟囔着,“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去了集市之中买的新衣,瞧瞧现在都变成了黑色的了!”
几个人将手中的兵器都收了起来,同时撩膝单膝下跪,手放在心口。同时,原本围在大校场边上的铩羽骑的将士们,也在一瞬间全部的跪了下来。
“吾等,在此立誓,生死追随凤主,永不背叛,永不弃之!”
“吾等,在此立誓,生死追随凤主,永不背叛,永不弃之!”
“吾等,在此立誓……”
宣誓的声音极为的响亮,在高空之中盘旋,一直很久很久!
温子柔捂着嘴,眼睛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绝不承认,她竟然被这一幕所感动,实在是……
接下来的时间,凤墨就在铩羽骑的军营之中四处的转悠,有的时候会和将士们待上很长的时间,只是短短的几日,铩羽骑的人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凤墨的存在,更是一声声的‘凤主凤主’的叫个不停。
这一日,时隔多日,昔日的北流都城之中再次的传来消息。
关于废旧国,立新朝!
原本凤墨也是打算尽快的返回帝都的,可是,世事难料,就在她打算动身的头一天的一大早,就接到这样的一个消息,不得不说,虽然不太情愿,却不得不讲此事暂且的放下。
玉倾歌大军压境,直逼边塞要城峄城。
玉倾歌还真的是瞅准了时机,容洛在前往镇压南阳王的叛军,看样子也就只有她前去迎战了。
也就让她看看,时隔多年,玉倾歌的能力,是否还一如既往?她期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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