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从学校急匆匆跑回来时，舒梨正拿着香肠蹲在小区花坛边喂流浪猫。他是打完比赛才看的手机，差点在篮球馆里炸了。
“姐……”
“我累了，你负责喂它们。”舒梨把手里剩下的香肠扔给老弟，然后起身坐到一旁。
金灿乖乖听令，猫咪们顺着香肠味道围绕过来，“喵喵”叫几声，然后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牛仔裤裤脚。金灿哪有心思喂猫啊，脑袋里想的全是路浔，他姐这个人吧，看着小家碧玉柔弱无骨，实则心里埋着一座小火山。若是爆发，威力惊人。
其实刚知道姐姐过来串门时，金灿担心的不是舒梨，而是路浔。
“姐，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说呢？”
金灿缩脖子，专心看着眼前的几只猫。一根香肠快喂完了，才说：“你不用担心，浔哥那人不错。他……是大鱼的远方表哥，刚来燕城打工。”
大鱼是金灿高中同桌，长得那叫一个寒碜。
舒梨白眼儿都懒得翻了，“放屁！我看过他身份证了，这人原先就住在燕城。根本不是外地来的！”
“……”
舒梨正色：“你跟我说实话，这人到底哪儿找来的？网上？”
金灿知道瞒不过去，就对姐姐说了实话。两人网吧认识，路浔是网管，人不错。
讹钱的事没敢提，怕被姐姐扇嘴巴子。
舒梨沉默一瞬，心里还是不放心。可不放心又能怎样？合同已签了，如果毁约就得赔钱。不过，回想路浔的样子，舒梨觉得他不像那种难以接触的人。只是废柴气质明显。
“他有女朋友吗？”舒梨忽然问。
金灿挠挠头：“不清楚。这怎么问啊。应该没有吧。”
“别说应该，一会儿回去你问问，然后告诉我一声。”
金灿糊涂：“告诉你干嘛？”
舒梨不解释，起身把书包背上，“叫你问你就问。总之为你好。我先回家了，明天还要上早班。记得微信联系。”
***
卧室，路浔正拿着抹布擦衣柜，然后在最底层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一包使用掉一半的高洁丝。
哎……
他很无语，不知怎么形容此刻内心微妙的变化。就在刚才，他还从床底垫子下扫出一条黑色丁字内/裤。想起舒梨清纯秀气的小脸，路浔总觉自己不该往歪了想。何况人家还是护士，白衣天使啊。
视线落进卫生巾敞开的袋子里，路浔漂亮的桃花眼一微，居然在里面看到了一盒没开封的Okamoto003。
作为男人，就算没做过，这种东西也肯定知道。
舒小姐呀……
路浔恋爱经验不多，但自喻也见过不少妞。霸气的，骄纵的，纯情的，妖艳的。女人如花，什么类型都有。但像舒梨这样，外表清纯无比，内心......虽然他不了解她内心，但丁字裤和一盒小雨伞是否说明了什么？
就在他拿着Okamoto003露出一丝无奈又心塞的笑容时，金灿火急火燎冲了进来：“浔哥，刚才我姐没难为你吧？”
“……”路浔愣在原地。
男人对小雨伞这玩意天生敏感。金灿一低头，看见了路浔夹在指尖的东西。
Okamoto003，他太熟悉了。
彼此交换了一个男人与男人才懂的暧昧眼神，金灿抿嘴一笑：“浔哥，你也用这个？”
路浔百口莫辩。这东西他真没用过……
“这个好用吗？”金灿不耻下问。他虽然谈过恋爱，但一直没和姑娘到最后那一步，而温豆丝和大鱼比他还惨，女朋友都没有。更没经验一说。金博士倒是有经验，可远在德国，金灿想打电话问，但心疼电话费。
这回好了，浔哥长得那么帅，肯定有经验！
与女孩一样，男生也喜欢像年长的异性询问那种事具体的来龙去脉。动作片虽然也讲，但那是经过艺术加工的产物。金灿想听现实中真真切切发生的过程。事无巨细，最好！当然，他现在与路浔不熟，还不好意思问，但以后会有机会的！
少年目光清澈，眸子里满是好奇。
路浔内心挣扎几秒，然后晃晃指尖的Okamoto003，口吻云淡风轻：“这个还行，挺好用的。”是男人，都会这么说吧？脸面的大事，马虎不得。
金灿一副寻找到同道中人的开心，“是么？我也有一盒，姐姐给的。”
路浔哑然，想舒梨没做护士前，捣腾计生用品的？
****
凌晨，路浔发完一波简历，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今天舒梨来，买了一堆零食。金灿说了，这些东西愿意与他分享，不要钱。路浔心里明白，这孩子还因为那2000块钱的事觉得亏欠。当时，他说了：“我要是饿，自然会去厨房。但绝不白吃。”
冰箱里塞着令郎满目的失误。路浔感叹有姐姐真好啊。拿了一包泡面和两根香肠，他放了十块钱在厨房灶台上。
回屋时经过金灿的房间。门虚掩，少年懊恼激烈的咒骂从里面传出来：“TMD！跟老子较劲是不是？今儿晚上就是不睡，老子也要把你干掉。”
本来路浔没打算进去，但那一声一声慷慨激昂的吼叫，似是把他带回时光中的某处。
年少轻狂，何曾忘却？
路浔站在外面，礼貌地敲两下门，里面的少年没反应，继续吼。
门推开一些，昏暗的光线里，看见少年正蹲在椅子上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耳机挡住大半张脸，头发蓬乱，唇角紧抿。一局结束，金灿又没将对方干死。大鱼发来语音：“哥几个，睡吧，我快顶不住了。”
金灿：“不行，再跟丫打一局，不信赢不了他们。”
温豆丝分析：“赢不了他们很正常，没看见队长易主了吗？据说是计算机系请来的高手。以一挑三，玩似的。”
金灿冷哼：“等老子再升一级，也能以一挑三。”
耳机里兄弟们一起嘘：“灿灿啊，吹牛B不上税，也不能这么吹呀！”，大鱼和温豆丝对今天赢下比赛不抱任何希望，纷纷下了游戏跑去睡觉。金灿郁闷，对着耳机吼半天。“这俩孙子。”耳机摘掉扔桌上，刚要喝口水，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路浔。
“浔哥？”
路浔笑，举着泡面桶晃一晃，眉目弯弯：“有点饿了，从厨房拿了点吃的，钱放灶台上了。”
金灿也有点饿了，站起来对他挥挥手：“浔哥，麻烦来一下呗。”
路浔走过去。
金灿指着电脑：“这游戏你会玩不？”
路浔看电脑：“《星河大陆》？”
“嗯，会吗？”
“会一点。”
《星河大陆》是国内顶级游戏开发公司麒麟兽在2014年推出的网络游戏。玩法与《魔兽》《英雄》差不多。支持单人和多人作战，是目前国内玩家最心仪的网络游戏之一。
“会玩就好！”金灿拿过路浔抱在怀里的方便面和香肠，“正好我也饿了，先去煮面，你帮我盯一会儿，若是有人组队，就跟着他们打。Solo的话，你看对方实力，反正我现在是41级，不高，但装备不差，该有的都有！若是打好了，跟43级的斗，也能拿下。”
路浔说：“别介，你自己玩吧，我去厨房煮面。”
“不用，你玩你玩，我正好歇会儿眼睛。”金灿拿着泡面欢蹦乱跳地跑去厨房。
路浔坐到椅子上刚带上耳机，一位玩家发来一条信息：“小子，跟我solo，敢吗？”
狂妄的语气扑面而来。
路浔手指轻敲键盘快速查阅一番，发现这个约架的人正是刚才组队跟金灿他们打的“猎豹001”。
挺久没打架了。
也挺久没找一个二B好好虐一番了。
路浔寂静无波的双眸忽然就起了波澜，寒光微闪，杀气腾腾。“你，打不过我。”
猎豹001：小子，吹牛B也要有个度，看看你自己的等级，再看看我的！
路浔：不用看，到时候别哭鼻子就行。
猎豹要吐血，用力敲键盘：老子一分钟杀死你！
路浔：我给你三分钟。
猎豹咬牙：废话少说，赢不了老子让你吃/屎！
路浔：若赢了呢？
猎豹001：老子吃/屎！
路浔：当真？
猎豹001：你丫废话真多！行，老子今天豁出去，输了比赛□□！吃/狗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路浔抿唇。好，太好了！就喜欢这种不拿自己脸当脸的玩家。迅速把对话截图，然后拽到公共平台。
其他玩家看到有人打赌吃/屎，立马抱着板凳西瓜从各处飞过来围观。
从留言看，觉得路浔吃/屎的人占大多数。甚至有玩家给他私信：小兄弟，玩大了啊，人家45级，你才41级，赢不了！趁比赛没开始赶紧撤吧。
等级越高，中间差一级，实力差很多。
猎豹001似乎还有团队，抢占留言区为他加油呐喊。金灿在游戏里的名字叫“灿星”，被他们扁的一无是处。
此刻，路浔的心绪反而平静了。左手键盘，右手鼠标。骨节分明，无暇美玉。
一局，开始！
路浔挑了魔法师开始厮杀……
厨房里，金灿趁着水开的空当儿跑过来看游戏。离开卧室到厨房，也就过了三四分钟。想着路浔组上队伍了吗？一进门，他微愣，路浔正对着电脑抽烟，目光微眯，慵懒如猫。不知看到了什么，他轻扬嘴角，侧颜倾国倾城。
觉出门口有人，他转过头来。“面熟了？”
“没，没……”
“嗯？”
金灿咽口唾沫，捋顺语序：“水还没开。”
路浔叼烟站起身，趿拉着脚步走到金灿身旁，拍拍他肩膀：“你玩吧，我去煮面。刚才用你的号solo了一局。”
“赢了？”
路浔挑眉：“输了。”
“啊……”一听输了，金灿赶紧跑到电脑前。然后看到满屏的玩家正聚在一起高声呐喊：“猎豹001，吃/狗屎！”
“不吃是小狗！”
“靠的嘞，自己吃自己的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