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个生灵走远,黑牛方才缓缓向前走去。眼见距离那原来的机关处愈来愈近,田襄突然觉得苍狈和墨貂刚才表情有些怪异,突然心头一惊,大喊“停!停!”话音未落,老牛一脚已然迈将上去。它连忙收脚,可为时已晚,一条前腿已被绳索套住,顿时几道白光冲天而起,唰唰几声,无数利刃劈空而来。
老牛大惊,拖着那条绳索,连连倒退,而它的身上瞬间被扎了几个窟窿,血流如注。幸得它及时收脚,若连踏几步,此刻定被钉在地上。
“哈哈……”苍狈和墨貂大笑着,从远处缓步而来。
“卑鄙!”田襄大吼道,刚才若非黑牛人立而起,挡了利刃,此刻他将也将浑身窟窿。
苍狈突然收住笑声,厉声道:“几番坏我等好事,定把你碎尸万段!”
老牛挣扎着,那绳索愈来愈紧。田襄一咕噜跳将下来,挥动兽骨去砍,可那绳索宛若铁铸,异为坚实,无论老牛如何拖拽,任由田襄割砍,均无效果。
苍狈拎着一物,那是一锅盖大小的圆球,其周身钢刺林立,一侧接了根铁索,在白光下反射刺眼的寒光。直到此时田襄才明白刚才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心头一紧,脊背上冒出几缕冷汗。
“去死吧!”苍狈大喝一丝,挥动钢刺圆球向黑牛砸去。黑牛怒吼着摆动身子,让过圆球,探着牛角向苍狈刺去。可冲至半道被脚下的绳索拖拽羁绊,难近苍狈分毫。钢刺圆球轰的一声砸在它的身上,顿时血流如注。
“哈哈……”苍狈得意地笑着,“墨貂,坐观老子怎么收这头蠢牛。”
黑牛怒急,用尽全力扯拽腿上的绳索,硬生生将其拉长了几分。此时,乾坤盘已滚至田襄手腕。田襄不自觉地举起兽骨,又一次刺向那条绳索。只听腾地一声,绳索竟然崩裂了些许。那无名地力道继续贯通着田襄的手臂,接连向绳索刺去。而老牛此刻已接连被钢刺圆球砸住,身上血肉模糊。
突然,砰地一声,绳索断开,老牛若脱缰而去,直扑苍狈。前蹄扬起,一脚踏在它的胸口。嗷的一声,苍狈献血顺嘴而出。本在一旁的呲牙咧嘴看热闹的墨貂也大吃一惊,它原本以为老牛虽然皮实,但前蹄被扣,终将爬在苍狈的钢刺圆球之下,可不曾想会出如此变故。
匆忙间,它合身扑了过去,扒在黑牛的背上,张嘴就咬。瞬间一道鲜血冲天而上,黑牛吃疼,人立而起,哞的一声,充满绝望。田襄大惊,连忙扑将过去,一道无名之力将他托将而起,探出兽骨深深扎进墨貂的肚子上。
墨貂惊怒,一脚将田襄踹开,随即放开老牛,跃身而起,向田襄扑去。老牛虽然身受重伤,但对刚才的一切却看的真切,举着牛角向墨貂扎去。只听嗤的一声,粗长牛角从墨貂肚皮贯穿而过……
白光之中,墨貂被插在牛角之上,献血迸溅,身子扭曲,四肢抓挠挣扎,绝望地看着刚从地上跃起的苍狈,无力地哀嚎。
刚被踹落地上的田襄摸了一把嘴上的献血,咧嘴狞视了一眼墨貂,呲牙道:“吃了你!”
墨貂绝望地看了他一眼,充满不甘,但渐渐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砰地一声,老牛将它撂在地上,怒视正急速后退的苍狈。它虽然心中愤恨,但此刻也身受重伤,不敢追击。
田襄缓缓地走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墨貂身旁,唯恐它不死,举起兽骨又朝它肚子捅了几下。一边捅一边说道:“这张墨貂皮刚好给我做件衣服。”
待苍狈逃离这片山谷,那机关处的白光也已完全熄灭。夜幕之中,老牛呼通一声卧倒在地。
田襄连忙爬过去,焦急甚至带着哭腔地喊道:“黑牛!黑牛!怎么治伤,我,我……”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你快走!”黑牛有气无力地说道。
“要走一起走!你起来,你能起来吗?”田襄急切地查看老牛的伤口。
“孩子,你这是第二次救我性命,我老牛欠你的。”黑牛的声音很低。
“第二次?我什么时候救过你,每次都是你救我……”田襄已经哭了起来。
“不要哭,我死不了!”老牛洒笑一声说道,“我得找地方休整一段时间,五灵宗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在我身边只能拖累你。”
“我不怕,若不是你在,我早死了。”田襄抹了把眼泪。突然他耳边传来游丝般的声音,“你可别没良心,要不是我在,你俩都得死。”田襄清楚,这是乾坤盘又在给他暗中传语。他破涕而笑,“是,若不是你在,都得死!”
然而老牛没听懂他的话,微微一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吗?”老牛突然问道。
“当然记得!”田襄连忙回答。
“那次驭魔旗的人盯上了我,若非你刚巧落在我的背上,定然被他们抓去,若那时,生死难料。”老牛悠悠地说道。
“驭魔旗?那些身着黑色铠甲的人吗?”田襄连忙问道。
“是,就是那些人!”老牛的声音很低。
“他们为什么抓你?”田襄接着问道。
“驭魔旗原本只针对魔族,可最近几年竟也染指兽族的事情。”老牛叹了口气答道。
“可这么多野兽,为什么要抓你?”田襄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墨貂,不解地看着老牛。
“哼,我倒霉。”老牛不无好气地说道。
田襄并不理解他的话,抓了抓耳朵接着问道:“为什么说那天是我救的你?”他的确对那天的场景极为疑惑,苦于当时听不懂老牛和他们的谈话,后来他再问起时老牛也不愿意回答。
老牛嘿嘿地一笑,“那天我说你是我的小主人,是老主派我护送你出来历练,所以他们就退去了。”
“这么简单?”田襄更为不解,老牛的所言令他匪夷所思,突然心中一动,“有主人难道就不用被抓了吗?”
“能豢养猛兽的,定然是宗室诸侯,或者是望门宗族。驭魔旗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得罪那些人的。”老牛悠悠地说道。
“哦,”田襄似乎明白了可似乎又不太明白,“如此好骗?”
“不好骗。我要说的是,出的这片荒域,千万不要提起此事,如若驭魔旗追究起来,恐要惹祸上身。”老牛低沉地答道。
田襄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不离开这片荒域!”
老牛呵呵一笑,没再说话。约莫半个时辰后,老牛挣扎着站了起来,“上我背上来吧,咱们得离开这里。”
田襄仰着小脸看着它,笑道:“你有伤,我还是跟在你身后走段路吧。”
老牛瞪了他一眼,“你在我身上根本就没有分量。”说完头一摆将他和那条墨貂尸体一并送到自己的背上,一边缓缓前行一边说道:“这貂皮做件衣服,够你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