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错被堵在房间中,无计脱身。“笃!笃!笃!”当房门敲响时,赵错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走神了,赶忙凝神细听。
徐凌薇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什么事?”
外面一个声音道:“报!二大王,船弄到了。四大王让小的来通报,该出发了。
“知道了。准备一下,带刚刚加入的兄弟先行,我随后就到。”徐凌薇站起身来,定了定了定神,开始收拾好床头的物件,打成个包裹。
赵错的心吊到嗓子眼上了,那串紫玉手链如今还套在自己手上。小心的转动着身体,将手指轻搭在龙泉剑的机簧的,时刻准备着,只要那女子一但发现,便只能拨剑暴起伤人。徐凌薇也许是心神有所不安,也许是过于匆忙,居然没有注意到那串手链已经不在。
大厅上,人声传动,吆喝着,催促着一串那麻木的脚步声向外面走去。只余下一群女人的悲凉无助的哭泣声。
徐徐凌薇背起包裹,整了整仪容,开门快步走了出去,依然是那干练冷酷的模样。她跓足在过道的门边上,环视一眼大厅,冷冷的道:“都处理好了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这些娘们留着,还是带到船上去?”
徐徐凌薇那冰冷的声音道:“她们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给个痛快的。”
“是!”
惊恐的求饶声,绝望的尖叫声,临死的挣扎声,杂乱无章的混在一起,组成一道死亡的乐章。
徐凌薇背靠在门框上,扭过头来。虽说也曾血战杀戮,手上沾满了鲜血,然而终究是女儿家,如此场景如何去直面。
“你们几个,尽快处理了。”说完,徐紫薇的脚步声渐渐着远去。
“是!”
几个脚步声匆匆的走向屋子的另一端,求饶、惨叫、悲呼声,很快的起而又止,只余屠戮的血腥在弥漫。屋子里彻底宁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错从床底爬了出来,走向大厅。只见大厅中血流遍地,尸体横七竖八的堆在一处,最上面是几具****的女尸,有老有少。地上无数发丝散落,一缕缕,不知又有被逼几人剃头作了倭寇。又快步走向屋子的另一端,有几处房门打开着,房间中尸横遍地,皆是老幼妇孺。
赵错猛的抽出宝剑,手一抖,恨恨的抽入地面,忍不住便要悲愤的仰天长啸。
忽然,听到一个急促的脚步奔向向屋子,赵错一惊,闪身藏在墙角处。
来人一身红色劲装,正是去而复归的徐凌薇。她匆匆的赶回到房间中,床上、地下好一阵翻找,一无所获。又在房间中细细的一通找寻,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啊!”徐凌薇大吼一声,翻手抽出一柄短倭刀,烦躁的一刀劈在床上。只听“咔喳”一声,床架断了。
“姑娘,是不是在找这个?”赵错出现在门口处,手中拿着的是一串紫玉手链。
徐凌薇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面罩寒霜,却又强作娇嗔道:“一个大男人的拿我这娇弱女子的东西,算什么意思?”
赵错总算看到了徐凌薇这位二大王的庐山真面目,柳眉凤眼,面容俏丽又带着几分棱角,自有一股英气勃发,摄人心魄。其人虽不过双十年华,却饱经风吹日晒,皮肤显得有些粗糙而黝黑。于是,将拿着紫玉手链的手伸了过去,冷笑道:“你算娇弱女子吗?”
徐凌薇粲然一笑,手上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那手链。赵错早有交往准备,手一转手链已经套到了手腕上,反拿徐凌薇的手腕。徐凌薇变招极快,脚步未停,手上一收,变拿为拳以寸劲击出,要打赵错的手指,倭刀反手削向赵错的胸腹。徐凌薇近身强攻这一削,是攻更是守,只要对手守在门口用剑一挡,便能将对手的剑格在外围,强挤出这房间。赵错退后一步,手上一按机簧,龙泉剑出鞘,指向徐凌薇的咽喉,将她又逼了回去。
徐凌薇娇笑道:“哎呦呦!干嘛这么凶啊!想要怎样就说吗?”
赵错将紫玉手链举到眼前,道:“这紫玉品相不赖,恐怕不是钱财所能得到的。对了,你姓徐,你爹想必就是差天平海大将军徐明山了。那麻子脸的,是你们四大王叶麻?”
徐凌薇面无表情的道:“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赵错脸色一寒,道:“那就是认了。”
徐凌薇又抽出另一柄小太刀,两柄刀在手中盘旋舞动,道:“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免得临了做个糊涂鬼。”
赵错长剑向下微斜,斥问道:“刚才,我看你所为,尚有良知未曾溟灭,何以纵容你的属下如此作为,不加制止?”
徐凌薇反唇相讥,道:“没想到你这么一个男人,居然有此妇人之仁。江湖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本就如此。别傻了!所谓的良知、仁义,不过那些伪君子愚弄世人,特别是你这种自诩侠义之人的把戏,而他们却是满腹的男盗女娼、机关算计。”
赵错厉声喝道:“你也是女儿之身,长久与此等人为伍,一定深知这些人的禀性。若他日失了你父亲的羽翼庇护,随时可能是与这些女人一样的处境。好好想一想,若异身而处,你又会怎样?”
徐凌薇手中倭刀骤然握紧,亢声道:“我们这些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有今朝没来日,哪管得了以后那么多?”
赵错冷冷的道:“是吗?”
徐凌薇面上如罩冰霜,冷冰冰的道:“我自己的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此身为一个女子,便若当真有那一天,也是我的命数。”
赵错剑眉一挑,道:“那你就得好生记着,这大厅中那些妇孺,指不定就是你的明日。”
“哼哼……哈哈……”徐凌薇露出讥讽的笑声,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笑声越来越大。
忽然,有隆隆战鼓之声远远传来。赵错听在耳中,眼里闪过一道寒芒,道:“他们等久了,在催促你赶紧上路了?”
徐凌薇不置是否,猛的撕扯下上衣,露出如藕的手臂,和侧背雪白的肌肤,只余一件贴身遮护胸腹红肚兜。幽然长叹,道:“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看来今天我非得做上一回,不然你是不会放我脱身了,赶紧的。”眼中媚态尽显,反手用刀去挑那肩膀上系着红肚兜的绳子,并顺手将破衣向着赵错脸上抛去。
赵错生平未曾遇到过如此诡异之所为,看着徐凌薇**半露,其行事间那**裸的调逗之意,一时间竟不禁有些愰惚。然而神志中尚存的那一丝清明,让他下意识的长剑迎空一绞,将那衣裳绞成片片碎布。
就在这时,徐凌薇腾空而起,一刀迎面砍去。就在衣物遮挡的一瞬间,赵错已失先机,退后半步横剑一架,徐凌薇另一刀交错砍来,也重重的砍在龙泉剑上。这一手叫阴阳交错,如果对手兵器不够坚韧,便有折断之忧,可惜赵错手中的是七星龙泉剑。只听“铛、铛“两声,徐凌薇借全身之力,两刀之势,近了身。手腕一转,反手握刀,运劲左右挥刀,一刀快似一刀有如泼风,连绵不绝,将一手回天剑舞的套路发挥的淋漓尽致。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近身之下,赵错左支右绌,应付的狼狈不堪,一步退得慢了,身上多了一道口子。
赵错没有料到此女出手时机如此无常,且一出手竟是如此狠厉拼命的打法,被攻了个猝不及防,从房门口一直退到大厅。
但有身法施展之地,赵错长剑一拦,纵身倒退,滚腕一剑劈下。以退为进,好一招梨花滚袖,剑势凌利,切断徐凌薇进身之道。终于,摆脱了徐凌薇如影随形的这一轮贴身快攻。
一轮急攻不下,就在赵错拉开距离之际,徐凌薇突然收刀向着大门口方向纵身飞退,守住大门出口。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笑容,道:“看来,今天你是没这艳福了!”
这时,又是一通鼓响传来,仿佛是在加紧催促。鼓声刚落,徐凌薇运足真气仰天一声长啸,啸声高亢,远远的送出。啸声落下,鼓声又起,两相呼应。这一轮鼓声与先前大不相同,如暴风骤雨,如战马奔驰,络绎不绝。
赵错心中一凛,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倭寇的回援,随时将至。更不答话,急上数步,一招信马由缰,随意挥洒。徐凌薇挥刀架挡,刀剑之刃相交,赵错的龙泉剑丝毫无损,而徐凌薇手中的倭刀却是多了个缺口。赵错剑上加力压住双刀,身随步转,便是要绕徐凌薇背后。徐凌薇不退反进,身子一矮,直撞赵错怀中,手一转,反手握刀如泼风般连环削出。两人互不相让,又战在一处。
大河方向,一声如惊雷般的爆炸轰鸣,分明是传讯弹的声响。
赵错与徐凌薇皆是神色一变,各有所顾忌。徐凌薇参与此次入寇,数度与中原武林中人交锋,但凡此传讯弹发出,用不了一时半刻,便有高手迅速到援,顿时退意萌生。赵错心知,附近已方只有三人,根本不足以抵挡,忧心怕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不得不如此。
两人于缠斗中同时抢着冲出门外,骤然分开。分开之际,徐凌薇身形飞退中毅然决然的将布满缺口双刀,连环甩出。前面一把打着旋儿声势惊人,赵错挥剑挑开。另一把掩藏在前一把的后面极是隐蔽,来势更是劲急。赵错察觉之时,飞刀已到眼前,回剑格挡已经来不急了,急忙使个铁板桥的功夫才堪堪避开。
徐凌薇飞出双刀,脚下更是毫不迟疑,远远的退开。她所去的方向,不是前往河边战船与其他人会合,而是反向而行。
赵错见追之不及,遂又取出那串紫玉手链一扬,道:“你不是来拿回这手链的吗?”
徐凌薇脚下未停,扭头嫣然一笑,道:“送与你!这手链殊为难得,好生爱惜,千万不要拿去送人。”说着,投入树林山野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