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上了天台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背影。他只身坐在七楼天台的围栏台阶上,两只胳膊抱在一起,是不是的还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脸前哈几口热气,试图让热传递把手给暖和起来。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绝对不能抵御寒风的凛冽。他耸了耸脖子,用手摸摸索索的拿起一个看起来非常废旧的可乐瓶子,上面的商标包围纸已经被胡乱的撕掉了,但是却还能看见一些细碎的白色商标残留物。
废旧的透明可乐瓶子已经被坐在天台上的男人捏的扁进去了一大块儿,从远处看只能知道是透明液体,但却不知道这个男人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的是什么东西。他并没有发现我已经站在他身后大概有十米的地方了,而是一个人眺望着远处,时不时的冲楼下喊说自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这个男人大概注意到了我。我就站在原地不动,等他整个人都回过身子来跟我讲话。其实就在刚才那个瞬间,我其实完全可以用我的蛮力把他救下来,从背后双手箍住这个瘦弱的男人,然后向后扯。
然而这个剧情和画面已经在我的脑海里面上演过一遍的,但是问题是,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连我带他一块儿摔下去。我可不是不要命的那种,想必这个男人也是未必想死的,为了不弄巧成拙还刺激他的情绪,我还是叹了口气决定跟他好好谈一谈。
“我一个人上来的,你能下来跟我谈谈吗?”
“不用非要下来,坐这里谈也行。”
“风很大,我听不见你讲话的。”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也试探性的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其实是非常大的一步,我们的距离渐渐缩进,但是我却看他仍然没有一丁点的拒绝的意思,于是得寸进尺的已经把距离拉近到了一米左右。
“你们警察不是都很诚实守信吗?如果你现在要是想拉我下来,我就真的死给你看。连警察说话都不算话了,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两米,我说过我上来之后跟你距离两米,但是这样说话实在是不方便。既然我们要好好谈谈,那我也就坐上来吧。”
话音刚落我就身手麻利的一股脑也翻上了眼前这个男人坐着的高台。说实在的,七楼还是挺高的,如果是实打实的摔下去,不管摔到哪里都绝对是致命伤,虽然说我以前的确有锻炼过,但是面对这么高的位置还晃荡着两根腿在下面,着实也让人慌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太冷了,还是这个男人在这里座的时间太长了,他的眼神非常空洞,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扯着嗓子向下呼喊,似乎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苦难一样,大声的咆哮着,嘶吼着。或许是力气用光了吧,我坐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跟他一样晃着两根腿,脚下就是空荡荡的“万丈深渊”。
“刚才你说过,这家建筑公司好像在用不能用的东西盖房子是吧?”
“我,我不知道,我不能说太多。”
“你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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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是警察,我能够帮你伸冤的。”
“我不想伸冤,我只想要我的钱。”
“他们欠了你多少钱?”
“两万五千八整,那是我一年的工钱啊,一年!”
“眼看就要过年了,你拿不到钱,也没法跟家里的老婆孩子还有父母交代吧。”
“谁说不是呢,呵呵,不然你觉得我还他娘的能在这儿吗?!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走投无路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如果你还有别的办法,肯定不会连命都不想要了。你刚才的话里,我总觉得有点端倪,我不知道你如何才能对我放下防备,但是我想跟你讲讲我的过去。”
我把自己手里的黑色羽绒服用左手递给了离我两米左右远的这个男人,冬天的风吹得他瑟瑟发抖,就连说话的时候上下两排牙齿都在打颤,实在是让我看不下去了。不过还好,他的上半身倒不是特别的僵硬,我非常纳闷儿为什么在外面冻了这么久接过羽绒服的手还是那么温暖。
“你倒不是很怕冷啊。”
“我这瓶子里,有白酒。”
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就在我刚刚上天台的时候,他还拿起来那个破烂的塑料透明的可乐瓶子喝了好几口。这下我越来越觉得这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想死的心了,那么下面一切事情都好谈了,大概在口头上对我的恐吓还是非常吓人的,但是他或许当真没有什么要去死的念头。
我朝他伸了伸手,示意让他把白酒递给我。他大概也动了我的意思,木讷的将那个塑料水瓶递到我的手里。塑料瓶子没有盖儿,一拿过来就扑面而来吹来了一股子酒气。不过按照这个男人的经济水平,大概也买不起什么好酒。
就这刺鼻的酒精勾兑的气味儿,喝上一口真的是会让五脏六腑都受到些许的伤害啊,就不用说天天和这种酒的人,身体得受到多大的损害了。我个人酒量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对于这种劣质白酒,我还是的得悠着点。
不但是闻起来味道很重,原来喝起来这么刺激。为了能让这兄弟感受到我的诚意,我不得不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随之而来的就是食道的抗议,火辣辣的酒从喉咙到食道,然后再燃烧整个胃,那种感觉真的是烧心啊。我咳嗽了两声,然后尴尬的把嘴角的一摸酒滴用手背给抹掉。
“你酒量真差啊警察同志。”
“哎,警察喝酒容易妨碍工作的,所以不经常喝。不过你看来并非有想死的心啊,还知道带白酒过来喝,暖身子。”
“我没想过暖不暖身子,我只是想喝酒而已。因为啤酒和好一点的白酒,太贵了,我买不起。不过不论你信不信,在我心里,一了百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男人的一番话让我觉得瞬间心里塞住了,一个满面风霜的瘦弱男人,原本看起来根本就不是干体力活的料,他却选择了来贱卖自己的体力,吃一口体魄强健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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