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警察其实比贾成义还觉得头疼,他们只是基层普通警察,都认识这两家子人,一个镇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实在不想掺和进去。这时被强行拉出来,只好顺势警告一句:“那谁谁谁,说话注意一点。”
说完后,两警察不想再掺和,干脆眼不见为净直接闪人,反正事情已经通知到位,剩下的管他们鸟事。真要再闹出点事儿,自然有上头的领导顶着,咱两个跑腿的,何必多管闲事呢。
李老爹朝着范成贵妻子呸的一声:“注意个鬼,你这泼妇昨天还在这里呢,翻脸不认人,跟你男人一路货色。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专门干骗人钱财的勾当……”
贾成义立时警告说:“你说话注意点言辞,凭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就可以告你诽谤诬陷,让你真正的吃不了兜着走。”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李老爹现在就像一头疯狗,逮谁咬谁,此时突然把矛头指向贾成义,“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你在后头支撑,范老鬼敢这么嚣张翻脸无情?要不是你打点关系,医院敢乱开伤情鉴定证明?我跟你摞句话在这里,我儿子要是有点好歹,我拿你全家出气。”
贾成义平静地说:“摞狠话谁不会说,真要那样,我随时等着你呐。我为我女儿女婿撑腰,谁敢说我错?就比如你现在为你儿子撑腰一样,都是舔犊情深。至于你说的乱开伤情鉴定证明,这话更不能乱说,否则你得罪的就不仅仅是我,还有医院的医生。”
“人家医生只是实事求是,给出合理的伤势诊断书,真正给出伤情鉴定书的是警方,难道你还以为我能买通警方不成?再者说,警察应该还在楼下,你大可以直接找他们去反应,或者去所里也不远,可以去试试。”
李正一见状,知道李老爹玩不过贾成义,便站出来说:“老人家,咱们还是明人不说暗话,我瞧着你们一家子,现在开口拿主意的应该是你。我们先不谈别的,什么伤情鉴定书、人为插手之类的,姑且当它不存在。我现在就想认真地问一句,问完后不管你们答复如何,我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后续大家各凭本事,按程序走下去,可以吗?”
贾成义盯了李正一良久,然后答非所问地说:“你就是李正一?”
“对,我叫李正一。”李正一表面平静,心中暗自冷笑,这老货在装模作样,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
“你很不错。”贾成义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顿了片刻又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话,其实我们各自所站的立场不同,考虑的事情自然不一样。你们的目的我很清楚,既然你们诚意十足,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你说。”
“你们想如何私了?”
范成贵这时突然出声喊:“爸,干吗和他谈这些。”
“你闭嘴。”
贾成义恶狠狠地盯了范成贵一眼,转头示意李正一继续说。
李正一说:“该赔偿的都赔,包括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交通费、住宿费、住院伙食补助费、必要的营养费、精神损失费等,你能想到的,我都可以赔。不过有一点,必须在一定的合理范围内。”
贾成义微眯着眼说:“看来你很有诚意,能赔偿多少?”
李正一说:“我们本来就是抱着诚意而来,这次冲突的原因就都不追究了,毕竟打人就是不对,该赔偿的必须赔偿。费用你们主张,给出一个数,我来看看是否合理。”
这时,旁边冷不丁又窜出一个声音:“爸,既然你想让成贵私了,那就不能吃亏,赔偿十万,我们就和解不再追究,少一分都不行。”说话的是站在对面病床边,正双手叉腰的范家婆娘,而本来站在她旁边的范丽,这时坐在窗户下面的沙发中,把头埋在双膝之间,双手护耳,尴尬得不想再听。
范丽毕竟年轻,还有年轻少女常见的羞耻心,但正因为年轻,她在家中几乎没有任何自主权,更没有任何发言权和建议权,每临大事,她能做的就是旁观。
李正一没有回答,满脸微笑地看着贾成义。在前世,李正一没有跟对方正式打过交道,不知道贾成义的具体性格如何。据短短交谈的几句来看,对方的性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缠,貌似很随和,难道是假象?
这时外面有医生推门要进来,站在门口的林文星手一拦,把人家医生硬生生挡在外面,让他等会再来。医生探头见里面气氛紧张,也不想惹事,便一言不发地缩了回去。
其实在场所有人中,没有任何人知道贾成义心中的计较,上午在病房门口与李正一第一次会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与之双眼对视时,饱经风霜与世故锤炼的内心竟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心悸感。
贾成义出身农村,靠着计谋巧算,靠着谨小慎微,才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同样是混子出身的他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这二十年间,躲过了国家无数次严打,屡次建功的就是引以为傲能规避风险的敏锐嗅觉。
可以这么说,没有屡次建功的灵敏嗅觉,就没有如今的贾成义,或许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严打给扫落尘埃。
贾成义暗自叹息一声,所谓的蛇鼠一窝,说的恐怕就是女儿女婿这两口子,一辈子上不得台面,幸亏当初没有扶持他俩,否则还不知道给他惹下多少祸事。
不过毕竟是自己女儿女婿,说算了肯定不是个事,不知道的会认为他几十年的生涯全活狗身上去了。当然,完全听从女儿的意见,张口敲十万的竹杠,只怕对方立刻就会翻脸,所以只好顺势说:“赔个两三万吧。”
李正一脸色转冷,平静地说:“到底是两万还是三万。”
这时范家婆娘讨厌的尖嗓子又响起:“不行,十万赔偿费,一分都不能少。爸,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十万,必须要十万。”
“你抢钱啊,你这个泼妇。”旁边李老爹听得心烦气躁,忍不住出言怒斥,然后又把怒火烧到范成贵身上,“范成贵,你他娘的今天要是敢敲老子竹杠,我让你一家子都不得安宁。”
范成贵狠劲儿一上来,脖子一拧:“谁怕你,你再敢叽叽歪歪,老子死都不和解,你奈我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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