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尾巴……”顾谨言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然,无人应答。
“鸢尾!”没有声音。
“秦鸢尾?!”鸢尾一直不答,顾谨言倒还真有些慌了,不免有些担心起里面的鸢尾来,唯恐她会因为今儿之事想不开。
顾谨言只好去找李嫂要了她房间的备用钥匙,门打开之后,见到里面的鸢尾,顾谨言悬着的心这才跟着落了地。
此时此刻,鸢尾正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连脑袋都不露一个,俨然一副鸵鸟藏身的模样儿。
见到这样的鸢尾,顾谨言深黑的眸色间多了几分心疼之意,喉头紧涩了些分。
他沉步,朝床上的鸢尾走近了过去。
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埋在被子里的她,“打算装鸵鸟到什么时候?”
“……你不用管我。”被子里传来鸢尾闷闷的声音。
顾谨言不悦的拧了拧眉心,“我不管你,谁管你?!我现在就是你在c市的唯一监护人,你秦鸢尾的事儿,我顾谨言还偏就管定了!”
顾谨言直接向鸢尾宣布他对这丫头的掌控权,蓦地又道:“今儿这事你躲也没用,先出来,乖乖把药上了,至于其他的,我可以暂时先不跟你追究。”
当然,若说不追究,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然而,被子里的人儿,却仍旧没有理会他,亦没有从被子里出来,只是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
“你要再不出来我就掀被子了!”顾谨言言辞厉了几分。
见鸢尾没反应,顾谨言当真毫不客气的上手,一把拽过她头顶的被子,往上一拎,被子被他丢开了老远去,他再一俯身,就把鸢尾从床上捞了起来。
就见她这会儿正委屈的撅着小嘴儿,“扑簌扑簌”掉着眼泪,而那张挨了打的小脸蛋儿,此刻更是肿得有如一个小笼包了似的。
那模样,看起来尤其可怜,一下子就深深刺痛到了顾谨言的心脏,心尖儿闪过一丝明显的钝痛。
他二话没说,伸手过去,一把就将鸢尾从床上打横抱了起来,往沙发走了过去。
“脸都已经肿成这样了,还在逞强!”顾谨言低声斥责着怀里的她,然,话语里却听不出半分的责备来,有的全是对她的心疼和宠溺。
顾谨言抱着鸢尾坐了下来,拿起手里的鸡蛋试了试温度,感觉温度适中了,这才敢往她那张红肿的脸蛋儿上敷,“你稍微忍着点,会有点疼。”
温热的鸡蛋才一触上鸢尾的颊腮,她忍不住疼得一声尖叫,眼泪跟着啪嗒啪嗒就从眼眶中滑落了出来。
顾谨言连忙住了手,伸手过去,心疼的接住了她的脸颊,又轻轻替她把眼眶边沿的眼泪珠子抹了去,“很疼吗?”
鸢尾抽噎了一声,通红的双眸盯着他,却忽而冲他哭着喊了一句,“我跟霍慎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顾谨言脸上的神情蓦地僵住,给她擦眼泪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凝着鸢尾的视线,顷刻间沉了又沉,呼吸也不由重了几分,房间里的空气压抑得更似要凝滞了一般。
“你刚刚说什么?”
半晌,顾谨言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性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沉哑着声线问鸢尾。
他凝着鸢尾的目光,凉得有些透心,如若淬着寒冰一般,且寻不出半分波澜来。
被他这么盯着,鸢尾心里有些发虚。
她没敢回答他的问题,只伸手拿过了他手里的鸡蛋,坐在一旁,默默地给自己熨起了受伤的脸颊来。
她手上的力道没轻没重的,好几次疼得她呲牙咧嘴,眼泪都快要从眼眶中呛了出来。
顾谨言此刻只觉胸口像堵着一口巨大的石头似的,闷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看着她呲牙咧嘴的模样,他本是不该再理会她的,可,很久之后……
他到底是一把将鸢尾手里的鸡蛋抢了回来,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甚至于还带着些愠怒的粗鲁。
他什么话都没多说,手指捏紧鸢尾的下巴,霸道的掰过她红肿的脸颊,用虎口定格住,不让她动弹半分。
温热的鸡蛋碾过她泛着红血丝的脸颊,鸢尾不适的拧了拧眉心。
有点疼,但总归比她自己没轻没重的要来得好一些。
“什么时候开始的?”忽而,耳畔间传来顾谨言毫无温度的问话声。
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比较于刚刚要凌厉许多,面上更是寒若冰霜,没有半点温度可言。
鸢尾敛眉,不解的看着他。
顾谨言皱紧了眉头,“我说你和霍慎。”
提起这事儿,顾谨言显然耐心严重不足,性子也明显要暴躁了些分。
再次被顾谨言问起,鸢尾的心里更虚了些分。
因为,其实这事儿,她是撒了谎的。
刚刚那话,她其实是故意骗顾谨言的。
许是心里窝着火,又许是,想要刺激刺激他,又或者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特别在乎他和苏解语之间的事儿,所以,她为了给自己挣回一点颜面而向他撒了谎。
她和霍慎其实没有什么在一起不在一起的,认识霍慎到现在,他不过就初见自己的那会儿闹着要她做他的女朋友,可现在两人交好了之后,已然没有什么男女间那些概念了,好死党,好朋友,大概才是他们之间最准确的形容词。
鸢尾心虚的看着他,支支吾吾的回应了一句:“……就……就今儿晚上的事。”
她不太敢直视顾谨言的眼睛,可即使不去看他,却能感觉到他那双锐利的眸子,正如刀刃一般深深地剜在了她的脸颊上。
若是眼神能伤人的话,此时此刻的她,或许已然是千疮百孔了。
顾谨言把手里的鸡蛋往垃圾桶里一扔,“怎么?为了庆祝你们这伟大的爱情,所以两个人约好一块儿去百货公司里偷东西,是吗?”
顾谨言的言语间,充满着掩饰不掉的嘲讽之意,而醋意,是更浓。
鸢尾的面色陡然一白,心脏的某一个最敏感的地方,仿佛被针扎到了一般,有点疼……
她红唇抿得紧紧地,好半晌,才闷闷的出声,“偷东西的人是我,也从始至终都只有我。霍慎是无辜的,他不是小偷!”
鸢尾还在替霍慎辩白。
她不愿任何人曲解她的朋友。
鸢尾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顾谨言只觉心里那团压抑的火苗瞬间被她给点燃了一般。
不需要这丫头用多么强势的态度,他已然能够感觉到姓霍的那小子在她心里的重要位置了!难怪在警局的时候,霍慎行那一巴掌扇下来,她却是想都不想,毫不犹豫的就冲上前去给他挡了下来。
原来如此!这丫头其实早已对他霍慎动了真心吧?
“叮铃叮铃——”
对峙间,忽而,鸢尾兜里的手里响了起来。
鸢尾掏出来看一眼,电话是霍慎打进来的。
鸢尾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因为,她觉得这电话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不然,她定会被这骤降的冷气压给活活冻死。
鸢尾拿过手机,连忙起身走去了落地窗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旁边的顾谨言。
“喂——”鸢尾先开了口,声音很轻。
“脸上的伤怎么样了?涂药膏了吗?是不是很疼?”那头,传来霍慎一连串的问话声,言语间里尽是担忧之色。
“上了药,也不疼了。”鸢尾撒了个小谎。
顾谨言冷着脸在沙发上坐着,听着鸢尾的回答,本就难看的面色,更加沉下了几分。
显然,这丫头撒谎是为了不让电话那头的人太过于担心。
呵!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解人意了?
“行了!你不用跟我撒谎,我爸那手劲,我还能不知道?我从小被他打到大的,哪次不是三两天的下不了床来?”
鸢尾笑了笑,打趣道:“从小打到大,都没把你打好,霍伯伯也挺不容易的啊!”
“行啊你!还有心思跟本少爷开玩笑,看来真是没什么事儿了。”
“我真没事儿,倒是你……”鸢尾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而后非常诚恳的同霍慎道歉道:“霍慎,对不起!”
“行了啊!本少爷打电话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这三个字了!”
“那你回去之后,你爸没再打你吧?”鸢尾其实最担心的是这个。
“没有!你不都那么大义凛然的替本少爷澄清了吗?再说了,他都已经把你打成那副模样了,这会儿心里还愧疚着呢,哪还好意思对我下手。”
“你没事就好,不然我心里可真就不好受了……”鸢尾实在不想连累了霍慎去。
“行了!你就别操心我了!倒是你,你这会儿还没睡吧?”
“干嘛?”鸢尾狐疑。
“接个视频电话,我得看着你没事儿才安心。”
“不行!”鸢尾连忙拒绝,“我这会儿已经睡了!这都过十二点了,你就别瞎折腾了,我脸上已经上过药了,明天一早起来肯定就没事了!”
“真睡了?”霍慎显然还有些不信。
“真睡了!”鸢尾回得非常肯定。
“那我也得看!”
“……”这人可真是讲不通的呢!
鸢尾都还没来得及说话,霍慎的视频就发了进来,犹豫再三之后,鸢尾到底还是把他的视频电话给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