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闭了闭眼睛,等到再次睁开时,安然已经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还要多亏了易太医和世子爷的帮助,如果不是世子爷的计谋,易太医你的药物,这件事又怎么会这么顺利。”
没错,安然并不是突生恶疾,而是中毒所致。
并且,给她出这个主意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妹婿,安诺的丈夫,墨轩。
记忆回到作业傍晚隔着一面墙的拜访,安然就忍不住连连惊叹,她并没有正式见过墨轩世子,可从那只言片语中她就能知道,墨轩世子绝对不是外人所说的无礼无墨之徒。
先不说他只是用一个小小的计策就让所有陈国公府得人从此再也不敢怠慢她,而且还让安夫人抓住了陈国公夫人的最致命把柄——虐待儿媳。
最重要的是,墨轩居然算计到了每一个人的反应,就连母亲会让人进宫请太医都算到了,她如何能不惊叹于一个男人的心计?
这么多人,包括她,也只是墨轩手中的提线玩偶,随着他的意思改变行事。
如果不是墨轩特意强调过这件事不能外传,特别是不能传到安诺耳朵里,她一定会以为这是他们串通好了的结果。
易濯温温的颔首:“四夫人的谢意我自会传达给世子爷,只是四夫人刚刚也听见了,您还得继续在床上躺一个时辰。”
他的药毒性强大,可也只是让人高烧不退不能睁眼,可是那个中毒的人意识还是存在的,只要她没有真正的‘睡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她绝对一清二楚。
“劳烦易太医了。”
“举手之劳。”
等在门外的两个丫头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推门而入,入眼间正好是坐在桌旁的易濯,他正拿着一本医书看的精精有味入神不已。
看见她们两人时,易濯才慢慢吞吞的收好了医书,随手拿出宣纸,而胭脂则极有眼色的站在一旁低垂着眼眸磨墨,他一边写一边说:“这副药等会儿你亲自去抓,每天三次,一副一天,三四天之后,你家四夫人自然能病愈完全。”
他开的方子大多都是降温调理身子之物,其中偶尔加了一两味别的药材,那自然是解药。
可易濯迟钝但不是笨蛋,他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把柄,这张方子就算落到别的人手上,那些人也一定看不出任何问题。
用墨轩的话来说,如果易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那就真该直接回炉重造,也没有让他教授的必要了。
胭脂细心的记住了每一个字,而易濯也借着困乏的借口快速从陈国公府逃之夭夭,所以又错过了另外一出好戏。
安夫人光明正大的把安嬷嬷安排进了四房,并且还是借着陈国公夫人亲自开的口,用的是请求两字。
等到这件事暂时解决后,陈国公府四公子这才从外面姗姗来迟,首先他就去拜访了风风火火把他从柳巷中叫回来的陈国公夫人。
因着是四子,还是庶出的,是以陈四郎与陈国公夫人并不亲,礼数周全,两人的态度却始终淡淡的,甚至比不上如同的庶子嫡母。
就。陈四郎大大方方的对着陈国公夫人行礼,随口一问:“儿子请母亲的安,不知母亲大老远的将儿子叫回来所为何事?”
陈国公夫人心里憋了一口气,语气也很不好:“我记得丫鬟很早之前就去叫你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一点作用也没派上,原本还想用陈四郎堵一堵安家的火气,可最后人没回来,她的计策也胎死腹中。
陈四郎依旧不紧不慢:“在回府的路上恰巧遇上了去寻安康郡主玩耍的曦儿,是以顺便送她去安王府,所以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陈国公夫人心想,可不是耽误了不少时间,最后她做了安家的出气筒,成了陈国公府的罪人,成了下人们暗中的笑柄,甚至失去了最衷心的心腹。
而陈四郎却一点也没被波及到。
如果那时候不是她当机立断舍弃陈嬷嬷,恐怕要不了一个时辰,陈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就会成为全京都的笑柄。
只要一回想起当时陈嬷嬷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依旧死死瞪着她的那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陈国公夫人只觉得浑身发寒,背后阴风阵阵。
因为在那个时候,她只能保全自己。
所以未免陈嬷嬷说的太多,她在她耳边念叨了一句话。
‘如果你想保全你的家人,从现在开始就永远闭嘴。’
就是永远闭嘴啊,陈嬷嬷甚至再也没有张嘴的机会。
她,成了最能保守秘密的那一类人。
陈国公夫人觉得,这一生她都没办法再以平常心态面对四房自家人了,她简单的挥了挥手,让陈四郎离开。
她这么仁慈的行为还让陈四郎有些疑惑,如果放在以前得话,陈国公夫人一定会对他耳提面命趁机数落个无数句才会勉强放她离开,可是这一次……
她竟然什么都没有说?
在回安府的马车上,安夫人褪去了咄咄逼人的面孔,转而念叨起了她那‘不成器的二女儿’。
“你说你二姐,未出嫁前在家里不是很强势吗?怎么嫁人之后被欺负成那个德行?”
安诺沉默。
“我记得我也教过她不少,她人也不笨,为什么不知道及时出手收拾陈国公府的人?”
安诺还是沉默。
说到这件事,安夫人才猛然警觉了起来,盯着安诺柔顺的面孔犹豫的说道:“你可不能像你二姐那么不成器,母亲是让你成为‘贤’女,可不是让你成为受气包。”
安夫人开始后悔,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遭,当初她就该请个武术女师傅教安诺防身之术才对。
这样就算以后闹起来了,吃亏的也一定不是她。
安诺将沉默是金的原则发挥到了极致,能用微笑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开口。
所以,此时呈现在安夫人眼前的是被‘吓傻’了之后不懂得反应的小女儿。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有可能也遇上这样的事情,安夫人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忍不住握着安诺得手,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嘴里不停的安抚着:“没关系,母亲会一直在你背后,你要是委屈了,随时都可以告诉母亲,母亲一定能为你讨回公道的。”
安诺柔柔的应着:“母亲放心。”
或许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委屈的人就是墨轩。
可他又是世界上绝对不会让她委屈的人。
不过她有一些疑惑,以前还没有出嫁的时候,安夫人对她的要求简直称得上是变态,但是现在,安夫人也是恨不得帮她把一切都安排好,就差派人盯着她在墨府的生活了。
虽然早就了解透了定国王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安夫人心里还有些忧虑,而那一种忧虑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让安诺的肚子鼓起来。
只要肚子鼓起来了,安诺在定国王妃面前也就底气十足了。
看着女儿懵懂的模样,安夫人心有不舍,却又担心她以后的生活,想要讯问她和女婿的生活上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却又怕自己的孟浪吓到孩子。
她只能将那一种询问的冲动压抑在心底,还是再等等吧,再等一段时间,若是还没有消息的话,她这一个做母亲的再去插手女儿的事情。
作为一个出嫁女,回自己娘家住了一晚上算是特例了,安诺不敢再安家多加逗留,即使知道定国王妃不会有什么意见,她也不想不尽到一个儿媳妇的本分,所以当天下午,她便马不停蹄的回了定国王府。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当天下朝之后,陈国公回到陈国公府之后便大发了一通脾气,连与他风风雨雨走过二十年的发妻陈国公夫人也没能拦得住,眼睁睁的看着陈国公砸了满屋子的东西。
嘴里只能哎哟连天的叫着,就差扑到陈国公面前,阻止他的行动了,伸出手拿着帕子在一张老脸上抹着泪水:“国公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忽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陈国公夫人心里忍不住暗暗啐了一口,只觉得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早上才刚送走过来找麻烦的安家人,中午便遇上快疯了的陈国公。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家里没有设佛堂,所以菩萨才将灾难降到他们陈家?
陈国公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颤抖着手指指着陈国公夫人那一张老脸差点说不出话来,等到那一口气闯过去了之后,他才咬牙道:“你这个无知妇人还有脸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自己做的好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陈国公夫人心中一惊,面上却半点不显:“国公爷可是在外面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不等陈国公回答,陈国公夫人有连忙说道:“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都是疯言疯语,那是不可信的,国公爷你别为那些事情气坏了身子……”
陈国公用力的拍了拍大腿:“如果我真是在外面听见了什么那还算好的,可是问题是我在外面什么也没听到,在皇宫里听见的事情还不少!”